听到门铃声,曹秀秀起身开门,见到门外巧笑嫣兮亭亭而立,拎着食盒的竟是劳燕,轻声埋怨道;
“纳兰怎么能让燕子跑来送餐,燕子进来!”
伸手接过打包的食盒,另一只手拉着劳燕。
劳燕好奇的眨着眼踮脚往门里瞧了一眼。
屋内光线柔和,客厅窗边小几边,一人松弛的坐着,侧首看着窗外,鹅颈挺秀,青丝如云,鬓发如刀裁,仪态雍容,竟是看不出实际年纪。
劳燕收回视线,食指竖在嘟起的红唇前,示意曹秀秀小声点,反而将曹秀秀拉出门外。
轻轻将门闭的只剩条小缝,劳燕伏在曹秀秀耳边微声说道;“秀秀姐,曹斌大概一个小时后来东方大酒店。”
孙玉莲确定了回来看看的准确时间,曾经在电话里再三要求女儿曹秀秀,在自己感觉时机成熟,决定和前夫曹格楷见面前,曹秀秀暂时要将自己的行程跟爸爸和弟弟保密。
母亲到来的消息曹秀秀自然不会和纳兰保密,忍不住的想要尽快的让相依为命的母亲看到新结识的男朋友。
和纳兰商量好了一起去接母亲,等俩人出发去机场接人,曹秀秀发现纳兰并没有开着银灰色的捷达轿车,而是由钟少飞安排了酒店专门迎送贵宾的两部奔驰s320。
欣慰之余,陡然看到其中一辆车上,钟少飞赫然坐在副驾驶座上,不等曹秀秀问这是怎么回事。
钟少飞先埋怨开曹秀秀,伯母莅临,怎么能不给他这个地主打招呼呢?一声不响在酒店定了套普通客房,等伯母来了,不得笑话当小辈的不会做事。
再说了,自己这个大酒店老总也是当一天是一天,有权不用过期作废。秀秀帮着哥几个打理勾引酒廊,日常事务繁忙。伯母来了,接人,餐饮,入住的事秀秀就不要分心了。
钟少飞的热情,曹秀秀也无可奈何。
去机场的路上责问纳兰,不想素来不谙人情世故的纳兰竟说了句,‘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就将曹秀秀顶的无话可说。
曹秀秀想起谢莹曾经借周蜜传播反对萧鸿轩开酒廊的旧事,明明周蜜再三保证绝不告诉任何人,只一天时间,不止一位旧日的老同学,或是登门,或是电话联系,一个个神秘兮兮的,将这个消息反馈给了曹秀秀。
一边哀叹着,人是最难以保守秘密。曹秀秀就知道了,从自己把母亲来的消息私下告诉自以为最可靠最亲近的纳兰,母亲孙玉莲这个曹氏集团公司执行董事兼总裁入住东方罗马大酒店的消息已经不再是个秘密。
“曹斌知道了我妈在这里住着,专门来找我妈妈。”
劳燕摇头,忍着笑,小声说道;
“他不知道。”
瞧着曹秀秀又是疑惑又是紧张的样子,劳燕忍不住低声笑着说道;
“纳兰哥哥可不是大嘴巴,除了为向少飞哥哥借车,告诉过少飞哥哥,纳兰哥哥连三哥都没有通知。我也是刚刚纳兰哥哥让我顺带着给你送餐,却不是送到你的办公室,才知道来了位需要纳兰哥哥请钟总安排住在总统套房的贵客,。
嘻嘻,秀秀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里面那个大美女就是你母亲吧!”
进入家族集团公司就顶着个大公主帽子,权势滔天,对应的是活在一帮老谋深算的商场老手之间。曹秀秀很是享受如今和周围一帮同龄朋友轻松自在的交往,不愿早早的被人知道自己身后存在着曹氏集团公司这个庞然大物。
知道自己的秘密还被控制在极小的范围,不由的放松了情绪,轻轻点头。
问猜对了答案,古灵精怪的正一脸兴奋表情的劳燕;“这么晚了曹斌跑来这里干嘛?!”
“嘻嘻,秀秀姐,你没发现曹斌最近每天晚上回家都比较晚!”
几次接触后,曹秀秀已和开朗活波的劳燕十分熟稔,装作恼怒的瞪了劳燕一眼,未语先笑出声,“燕子又不是不知道,秀秀姐每天都要陪你纳兰哥哥,等钓客食府关门下班,回家都到了十二点以后。
到了家,倒头就睡,哪顾得上曹斌。”
“秀秀,你和谁在说话。”
门内传来孙玉莲的问话声。
劳燕冲着曹秀秀做了个怪脸,急匆匆说道;
“你一会自己下楼看看,就知道了。”
话说到一半就向后退着,一挨说完了话,转身进了电梯。
东方罗马大酒店大堂门口侧边的花坛边上,黄东叉开腿坐在摩托车上,暗暗在心里数着数,一到一百,然后从头再来一遍。
这个习惯是在和劳燕俩人上初中的时候养成的。
经历过萧鸿轩为劳燕被混小子欺负在学校大闹一场,向南山和黄俊尧还是不放心劳燕,生怕在学校时被同学报复,黄俊尧特意把和劳燕同岁的儿子黄东转学到了劳燕上学的的学校。
自此,家住劳燕家楼下的黄东,每天出门等劳燕一起上学,放学时在学校大门外等劳燕回家,等候的时候黄东都会默默数着数,在数到某个数字时,劳燕出现后,黄东会一路默默跟在劳燕后面。
最初是老爹黄俊尧的要求,时间久了,每天默默数着数,反复的从一数到一百,一直数到劳燕出现在自己眼前,就成了黄东生活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黄东眼前甩着两个焦黄发辫瘦瘦小小的小劳燕,走着走着,变成了甩着乌黑顺滑的马尾辫,眉目如画身姿摇曳的青春美少女。
小小少年黄东也长大了,虽是尚未蜕尽青涩,也显露出和父亲黄俊尧相似的,满是书卷气的温文尔雅沉稳大度的气质。
黄豆豆这个绰号,就是劳燕知道黄东这个默默数数的习惯后,说他没事就是数豆豆,给黄东起的。
象这几天一样,把和姚烟霞结伴住的劳燕送到勾引酒廊楼下,黄东就算是完成父亲安排了的任务。
只是今天的日子有些不同,黄东仰头看着一轮圆月,这是远离家乡前最后一个月圆夜,向援朝给劳燕办理手续的时候,已经连带着把黄东去美国留学的手续一起办了。
下一个月圆时,或许,还会和燕子一起,可是,天空里的圆月,已经是另一个国家的月亮。
他乡的月亮会有故乡月圆吗!
黄东贪婪的盯着半空中洒着清辉的一轮明月。
要说这几年是黄东在学校保护着劳燕,不如说是名声响亮的劳燕在看护内向又多愁善感的黄东。
劳燕蹑手蹑脚走到黄东身后,突然蒙上了黄东的眼睛。
黄东毫不慌乱的抽动着鼻子,笑道;
“燕子,莹莹姐一直给你买的婴儿洗发露,好像没别人用。”
劳燕好生无趣的放开了手,“笨蛋黄豆豆,就不会装作不知道!
要不要和我上楼,就静姐一个人在楼上。”
劳燕瞥了犹疑不定的黄东一眼,转身边走,边挥挥手,“算了,你还是跟快回家吧!”
黄东在楼下等候劳燕,就是想和劳燕一起看月亮,好好的最后一次品赏故乡的明月夜。
劳燕相邀本该顺嘴就答应了,可是,不由自主犯了犹豫的老毛病。
盯着劳燕渐远的背影,黄东欲语还休,嘴张得大大的,却发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