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东方罗马大酒店主楼高高的顶楼,向下看,正好能够看到东配楼勾引酒廊楼顶中间,被楼顶一圈一人高的矮墙挡在后面,楼下人仰头看不到的,用来办公的一排带着长廊的办公室。
曹秀秀饶有兴致的俯看着这些天来自己忙碌工作的地方。面带苦涩,说道;
“和我以前经手的项目相比较,管理勾引酒廊很简单很容易,也很难!”
破天荒的从自负的女儿嘴里听到‘很难’俩字,孙玉莲不由得盯着女儿,追问道;
“秀秀说的话自相矛盾呀!哪有一件事情又容易又难的?
难道是纳兰他们既想要你做好工作,又不放权,你才觉得管理这样一间小小的酒廊很难。”
曹秀秀摇了摇头,“鸿轩和纳兰是完完全全放权给了我,说来都好笑,妈,就连我这个总经理自己的薪水报酬也是要我自己来给定。
以前主事勾引酒廊的鸿轩,干脆就再也没来过勾引酒廊,有关勾引酒廊的电话都没和我打过一次。
他们三个把勾引酒廊交给我,就一句话。一切都由着我,我想咋办就咋办,干什么都不用问他们的意见。
您看,还有比这更放权的股东们吗?”
孙玉莲越发的好奇,问道;
“既然没人掣肘,管理小小一间酒廊,秀秀不应该觉得很难呀!”
曹秀秀打开随身带来的polo挎包,取出一叠资料,递给孙玉莲。
促狭的轻笑道;“按说公司内部的资料是不能随便拿给外人看,呵呵,谁让萧鸿轩自己说了,他的所有生意都交到我手里,我想干嘛都是对的。”
孙玉莲翻看着女儿整理出的一叠子资料,渐渐皱起了眉头。
“衣食住行,这里面可都占全了!虽说个个的体量都不大,一个人鼓捣起这么多行业,还个个盈利情况良好,就很不简单。
这样看来,你并不是为了单单一间酒廊觉得难以管理,而是因为纳兰和他的这个叫萧鸿轩的朋友,一次交到你手里的行业太繁杂。”
曹秀秀摇头,收起在人前一贯的成熟大方,露出孩子气的模样,眨巴着眼睛,娇声道;
“妈!您就看重钱多钱少,喏,看看这两张。呵呵,能想到吗,所有这些商铺酒廊食府的管理章程,就只有这两张纸。”
被女儿提醒,孙玉莲仔细的读着两页纸上写着的内容。
反复看了三遍,孙玉莲终于忍不住摇着手里拿着的资料,激动的说道;
“也太简单了,既没有追究行为的性质严重性,也不追究行为产生的不良后果大小,都是一刀切的解决办法。
这就不能算是一间企业或者公司的管理章程。
现实中,根本就没法执行下去。
难道你接手的这一切,都是在用这套玩意在管理?”
执掌集团公司多年的母亲会有这样激烈的表现,在曹秀秀意料之中。
萧鸿轩这套像是羞辱现代工商管理学的管理章程,自己初次见了,也是和母亲一样难以接受。
看到女儿收起了嬉笑,认真的点着头,孙玉莲再看了遍手里的资料。
好奇的问道;
“效果怎么样?”
“很好,简直是我见过最好的,没有之一,是唯一。”
“哦!”孙玉莲放下手里的资料,向后尽可能舒服的靠在椅背上,摆出一副深谈的姿态。
“秀秀把接触过的感受和我好好说说。”
曹秀秀促狭的笑道;
“我说过了呀!就是很简单很容易,也很难。”
瞄见母亲眉梢挑起,熟悉这个动作是母亲已经快失去耐心时下意识做出的小动作。曹秀秀忙接着说道;
“刚刚实际接触勾引酒廊,我也是很奇怪,让纳兰和我解释。
纳兰最不喜欢人事管理,只知道萧鸿轩是借签秦法和古代军法,设计出来这套管理章程。
其中的诀窍在于最高管理者拥有绝对的权力。
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看似漏洞百出,不近人情简单粗暴到极致的一套管理办法,反而比精密细致的现代公司管理办法更加有效。
就逼着纳兰去找萧鸿轩问问,到底是什么一个道理。”
慢慢和母亲解释着,曹秀秀不知不中神情变得严肃认真。
“明明知道是我逼着不喜欢人事管理的纳兰出面打听,萧鸿轩倒是一点也没藏私,痛痛快快,详细的解释了。
根子上说,萧鸿轩订立的管理章程是一种复古行为。
他自己研究了法规的进化,和法规执行情况以及执行效果的变化。
得出了个结论,越是简单的,非黑即白的律法,惩处的方式干脆残暴的就杀头一种。
律法的严肃性就越高,执行不打折扣,警示效果就最好。
都知道偏居西北一隅之地的秦,能够横扫六合,一统华夏,靠的是大秦将士勇猛无敌。
如今人们都知道大秦的军队作战最勇猛,却很少有人象萧鸿轩从法规制度入手,深层次的分析大秦军队勇猛无敌的原因。
妈,我查了查,大秦的军法确实很简单,违犯了军法的结果也很简单,‘斩’。”
曹秀秀重重的说出‘斩’,向虚空里狠狠的挥着手掌。
“秦之后,汉武帝独尊儒家开始,每朝每代说起秦法,都是用批判的论调,强调秦法苛刻严厉。
无论是国法还是乡村民约,行业规范,逐渐的细分繁琐。
但是,效果却差强人意,制度越是细化,人们越会在日益精细的法规制度里找到投机取巧的办法。
似乎就是一个悖论,越是编制严谨的法规制度,越是漏洞百出,执行的效果越是不尽人意。”
曹秀秀看到母亲陷入了沉思,有意停了片刻。
“妈!萧鸿轩这是不是歪理,我还没完全搞清楚。
但是,关于制度执行,他说的话,我却觉得绝对没错。
他说,简单的制度要显现出比繁琐的制度更加有效的特点,掌控执行制度的最高管理者,只有唯一的一个职责,不打折扣的严格执行制度。
因为最高管理者一次自作宽仁的渎职,整个管理制度就将会崩溃。
萧鸿轩制定并使用这套管理章程,就象纳兰说的,萧鸿轩把自己的工作做成了毫无人情,丝毫不能犯错。
就因为纳兰清楚了最高管理者在其中的决定性作用,担负的责任过于重大,才不停地劝我不要接手萧鸿轩的工作。
但是,他不知道,正是因为萧鸿轩制定并且实际应用的这套管理制度吸引了我,想要融入其中观察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