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要小嫂子照顾月子!”
对于欧阳静的执拗,所有人无论是否愿意,终究选择了妥协。
即将诞下新生命的产妇,使点小性子,提出了点小要求,只要是力所能及,能满足的就尽量满足。
何况,得知欧阳静入院产子的消息,谢莹第一时间就从南方赶回了古城。欧阳静生产的时候,谢莹就一直守在产房的外面。随后的这些天,也一直在医院陪护着欧阳静。
这本就是双方你情我愿。
“月子里,我要住在水苑!”
出院前,欧阳静又有了新的要求。
至于她住在水苑具体哪里,不用多说,亲近的人都明白。自然是一直空置着的萧家的别墅。
娘家和婆家双方父母,围坐在病床前,稍稍表示出有些为难;子女入住豪宅,终归影响不好。
欧阳静已经炸了毛!
张口说出话的都戳到双方老人心窝子里去了。
“我认得萧家妈妈可在爸妈收养我之前!没有萧家照顾,爸爸妈妈您们也没机会遇见我,就是遇见了,也会是另一个样子的女子。
和如今的我不同的另一个样子的女子,公公婆婆也就不会让进家门。
没有萧家,就不会有如今的我。
在我心里,萧家就是我自己的家。”
说着说着就要流眼泪,林梓潼忙不迭给亲家丢着眼色,一面轻抚着闺女的后背,劝说着;
“静静不着急啊!月子你可不敢哭,会落下眼病的。
妈妈爸爸又没说什么呀!萧家一家人待你一直都象自家闺女,我们都知道。静静当萧家是自己家,本来就是应该的。
只是,,,,,,”
林梓潼顿了顿,瞄了眼神色有点尴尬的谢莹,接着说道;
“我们不是照顾老规矩吗!按这老习俗讲的老理,闺女回娘家坐月子,对娘家不好。”
其实林梓潼心里透心亮。
知书懂礼又乖巧听话的宝贝女儿,三十大几才生育,生完了孩子就突然转了性子,像个任性的小女孩,闹开了幺蛾子,到底想要干嘛?图了什么?她心里早就猜到了八九分。
女儿提的俩要求加一块,绕着圈,就让那栋别墅的女主人,回到原本该是自己的家。
“大哥!”
听到半躺在病床上的欧阳静娇嗔的喊着自己,萧鸿青的头在林梓潼肩后露了出来。
“静静想住水苑就住,啥时间了,还讲究什么封建迷信!大哥这就打电话让钟家小子带人把屋子收拾好。”
一口应承下来,一扭身,就去了病房外给钟家小子打电话,在屋里隔着房门都听得清清楚楚,萧鸿青事无巨细的叮嘱着种祥。
临挂电话,还用威胁的口气说道;“你静静姑姑要是不满意,伯伯不言语,你黑叔那你就看着办吧!”
“爸爸!”
怀里抱着肉乎乎的外孙子,白安东一心想当个置身事外,含饴弄孙的闲人。听到闺女娇滴滴叫着他。低着头装着在看外孙子,悄悄的咧嘴,暗暗抽了口凉气。
抬起了头,对着女儿,又是一脸慈笑。
“静静还有啥要求,跟爸爸说,爸爸都答应。”
欧阳静明知爱惜羽毛,为政清廉的爸爸,这是人前打肿脸充胖子的场面话。
还是瘪着嘴,嗲嗲的哼拧道;“嗯!嗯!我,我还想吃三哥做的饭。”
白安东轻手轻脚的把外孙送到林梓潼怀里。
站起身来,抬手指指点点一番,前面推门出去,身后跟着小黑子和纳兰,萧鸿青哥仨。
“叫你仨出来有啥事,不用我多说了。”白安东单手叉腰,另一只手虚握,在哥仨胸口每人锤了几下。
“你们是一起去接人呢!还是派个代表去就行了。现在就商量商量,立刻给我个准话,鸿轩啥时间能到家。你们都是静静的哥哥,都有了孩子,也都明白,这时间静静可以一张嘴替两口人吃饭,接鸿轩回来一天也不能拖。”
哥仨交换了个眼神,心里都在嘀咕。
老白这哪有一点商量的余地,完全彻底就是赤裸裸的威逼!
“怎么着了?一个个都不吱声!”
白安东冷笑两声,“呵呵!行了,我算看出来了,是指望不上你们。老白退二线了,说话没分量喽!”
小黑子板着脸,暗暗拽着萧家大哥后背的衣服,生怕大哥中了老白的激将法。
“哎!好你个白安东,退下来了闲着没事干,倚老卖老,学会欺负孩子们玩了!”
萧紫一手拎着装着鸡汤的保温桶,一手扶着纳兰严,刚转过长廊拐角,眼瞅着隔着拐角听见白安东话语声就加快了脚步的纳兰严,一露头就拉开了和白安东打嘴仗的架势。小姑娘甜甜的和伯伯哥哥们打了个招呼,一溜烟躲进了病房里。
“行行,行了。小的我指望不上,也不能说,不敢说!瞅瞅,有大靠山呀。”白安东抬手指着头,“我可没染发装年轻,白了,自然白。黑白一半对一半,有大学问的,我这叫斑白,没错吧。
瞅瞅您头上,白雪一片!白的这个匀称漂亮,一个个都金贵,银丝呀。
有您老在,哪轮得到我这老小伙子倚老卖老?”
“嘿呦喂!在这上面跟我叫板!?”纳兰严也抬手指着自己一头的白发。
嘴里却话锋陡转,顺着白安东的话就扯开了;“老小伙子,不服老还是真不老?去山南的高速去年已经开通了,仨小时就能到地头,见到人。
我这个一头白发的老头子可是真不服老!
老小伙子,敢不敢跟老头子去走一趟?
信不信,老严出马一个顶仨,麻溜的就把萧老三给提溜回来!”
一抬手,指着小黑子,“给你老子打电话,就说我和老白叫他开车一起找萧老三。
老居可是五十年驾龄老司机了,他开车我放心。”
三个七老八十的老头自驾出行,司机还是中风后尚未完全复原。
小黑子可不敢真听老严的话,这就给老居打电话。
可现在不打,架不住老严转头让别人打过去。
老居的性子,年轻时候就浑不愣登,老了老了,是越老越二百五。
这几年的老严也是老小孩的脾气,想一出是一出的。
只要老严张罗捎带上了老居,老居就一准的敢开车带着俩老头出门。
心里明白,老严八成是使诈,吓唬人。
哥仨却不敢像是对付白安东,一个个默声不语,做哑巴。
这些年萧鸿轩也不是没回过古城,只是每次到了古城,就头痛不止,还嚷嚷着空气太脏太臭,上不来气。
人刚到,便闹着要回山里。睡着了也是不住地念叨着池塘里的鱼,圈里的牛羊。一不注意就自己个回了山里。
“哎!”白安东长长地叹了口气,摆摆手;“不难为你们了,这件事我一个人去办。”
说完了话,也不回病房和妻子女儿打招呼,扭身就向外走。
纳兰严使劲的拿眼睛瞪着儿子,“你也不追上去,不说劝劝你白叔,陪着他总会吧!”
纳兰朝着小黑子努着嘴,萧鸿青半侧了身,露出背后被小黑子攥皱了的衣摆。
“嘻嘻!”小黑子嬉笑着挠着脸。“没事,老严你放心,白叔走不了,也就三分钟,顶多超不过五分钟,就回来了。”
“哦!”见小黑子神情笃定,丝毫不着急,老严一脸狐疑。
“他呀,以前是,一没身上带钱包的习惯,二是出门不带钥匙。现在又多了个兜里不装手机的毛病。
就这么大马金刀的一个人出门,别说是买点什么贵重东西,直接出趟远门;他就连坐公交车回自己家都不成。”
“那你们也不能眼瞅着不吱声,不搭理呀!这要是寒了你白叔的心,有你们几个后悔的!
别说我没提醒你们,现在有种‘离退休综合征’的心理疾病,老白刚退下来,正是发病高峰期。
你们没觉着老白这些天遇见啥事都往自己退了,说话不顶事上扯吧!要是没有就好,就是没毛病。
我看新闻,说是一个局长退下来了,谁成想得了这毛病,在家里为件小事和孩子拌了几句嘴,一时想不开,钻牛角尖,就是一个人出了门,悄眯息的不在了。家人找到的时候,身子都腐臭了。哎!人老了真是可怜哟。”
萧鸿青抬腿就往往外跑,纳兰紧跟着也往外跑;小黑子跑了两步,回头问道;“老严,你不是故意吓我们吧!”
老严抖抖眉梢,“我吓你们干嘛?”
“我的个去!!”小黑子一弯腰,拔腿就追了出去。
一气跑到楼梯口,却看见大哥和纳兰一人一边,紧紧夹着白安东。
纳兰俩一脸的心有余悸,白安东气鼓鼓的想要甩开俩人。
一抬头正好看到,双手扶着膝盖,呼哧呼哧喘气的小黑子,仰着贱兮兮的黑脸。
“我的白叔哟,白大爷,白祖宗!您老这是要去哪?您发句话,是要小的们开车送您,还是哥几个抬着您去,都成!”
“我不用你们假兮兮的献殷勤,马路边挡辆出租车,想要去啥地方都能去!”
“哪您干嘛又回来了?”小黑子直起腰,自己给自己捋着胸口。
“没带钱,回来要钱。”
纳兰和萧鸿青同时放开了攥着白安东手臂的手,眼光和小黑子一碰,三人努力忍着笑。
白安东也多少回过点味,手在腰间一插,板着脸;“居墨涵,你小子刚才说的话算不算数!?”
“算算,算!黑子不认,我认。”萧鸿青抢着答道;“您就说吧,我保证不打一丝折扣。”
另一边,纳兰也猛点着头。
一场虚惊,细想想,却着实吓人!
曾经张开羽翼精心护持着他们的一代人,恍是一转身的功夫,不知不觉间已经需要他们小心翼翼的呵护。
虽然他们依旧睿智,却比孩子更执拗,心灵更为敏感。
“有啥说道的,接人去呀!”白安东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好好,好!您说接,就去接。您老点将吧。”小黑子举着双手,做降服状。
“还点什么将?
就你们哥三,加上我,现在下楼立刻出发,一辆车过去,把人接上就回。多简单点事!”
小黑子往前凑,挽着白安东,亲昵的说道;“白叔您可犯了官僚主义的错喽!”
抬手露出腕表,“十一点一刻,现在出发,午饭的饭点,正好在高速路上。您别发火,接着听我说,这个,这个,饿一顿也没什么。可您也要想想,我们哥几个也不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了,一来一去,要跑最少六个小时的高速,不怕您笑话,怂了。
哎!可别光蔑视我一个啊!大哥可比我还怂,两百公里高速路都不敢一个人开车上路。没办法,年纪到了,精力不足啦。
别别,您别又开始鼓气!
您是谁呀!我们姐妹兄弟们的白大帅呀!您该操的心,就是大手一挥,给我们指引前进方向呀!
鸡毛蒜皮的小事,怎么能让您老费心呢?
听我的安排,您满不满意。
您现在回去和林老师说一声,省得稍后她找不到您了,担心不是!
接着抱会孙子,到了饭口下楼,咱们一起吃午饭。”
这功夫呢,我们哥仨安排人员车辆。
家里不缺年轻力壮的棒小伙,也不缺车,咱们吆喝四个小伙子,去两台车,俩人一台车,换着开,不耽搁时间还安全。
来回六个小时,加上接人,宽裕点,用一个小时;总共就是七个小时的时间。
现在是九月,擦着天黑前,就能返回来。
都是大越野车,后排坐俩人,即有个唠嗑的,一路坐着也宽敞舒服。
再说了,接鸿轩回来,不定要顺道带什么呢?”
有说有笑,就又回到了欧阳静病房门外。
白安东突然抬手拧着小黑子的耳朵,嗤笑道;“顺道带什么!带你儿子一起回来。呵呵!你小子心思,也就是小雨天的水洼,浅的很!”
“得嘞!您老英明,洞察秋毫。我这一点小私心,您就当是个屁,放了,您舒坦。
我儿子那也是您孙子,放身边还能陪您说说话吗。”
“油嘴滑舌!给你们半个小时时间做准备。
十一点五十分整,楼下准时汇合。”
白安东官气十足的说完,刚要推门进房间,却被小黑子一把拉住了。
小黑子压着嗓子,低低的叮嘱道;“白叔进屋找机会悄悄的告诉林老师,可别跟别的人提这事了啊!”
白安东抬手挥开小黑子拉着的手,一脸万事我都明白的样子;“不想惊动了你老子,也不想让老严跟去!?不用你提醒,白叔不糊涂。他们,呵呵!”抬手拍拍胸脯,“老的老,病的病,哪像我。去去,去,忙正事去,我心里有谱,不用你小子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