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居中介公司千人培训大会场,公司年轻精干的总经理居雨欣站在舞台中间,言语生动,侃侃而谈,黝黑的脸上双眸洋溢着感人的自信。
大幕边暗影里,假日里依旧一身上白下黑工装打扮的周蜜俏脸上满是严肃,双手十指相扣,比之在台上侃侃而谈的居小妹还要紧张。
有些言语藏在心里无需说出口!
居家占股百分之六十的安居中介,主宰者如今总算交到了居家最优秀的子女手里!
诚居公司今日的培训新员工的会场,只是周蜜这个级别已经超越过安居公司层面的高层领导,了解在整个集团推进计划中间,安居公司的每一次新员工培训都是在鼓吹一个色彩斑斓的泡沫!
只是这一个越吹越大,越吹越绚丽,鼓动着参训的年轻人当做一个理想去付出一切的泡沫;
实践已经证实了,只要意志坚定,坚持到底,回报必然不菲,终会成就台下台上神情激奋者们的五彩梦想。
若是三个月前的周蜜,依旧是一眼就看透了诚居公司这一番运作方式的流程,被延请来参与其间,安心做一个旁观者的角色之外,周蜜必然不会像现在这样甘心无偿付出,一定要讨要点应得的彩头。
“什么,都被老爷子们带走了?”
知道自己接听电话的语声太大,不适宜再隐藏在台边大幕阴影里,周蜜一面向会场外走,一面接打着电话。
“李柳,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瑾儿出国治病了,我和丽丽住一间,家里还空了两间房,,,,,,”
“姐,曹叔这一次都拼了,都从纺织厂家属院搬到别墅住了。
几个老爷子聚在一起,发了话,连三哥他们都不敢插嘴多言,我和宁浩,,,,,”
周蜜察觉到语气过于生硬严厉,不该埋怨李柳做事不力,话音变得软软的,歉疚带着无奈;“袁书记都去了,姐不该怪你和宁浩。行了,去参加夏令营的上小学的弟妹,必须,,,,,,”
听筒里影影绰绰一片男人大声的吆声喝里,李柳压着嗓子,“姐,把老爷子们送回家后,家里的哥哥们都回来了。
你听,萧大哥发怒正在拍桌子骂人,哥哥们在抢人呢,我和宁浩都凑不过去。”
萧鸿青和弟弟一起把二十来个孩子都送到了他们如今的家。
老严的教授楼里添了几张临时添加的折叠床,简简单单。
家的钥匙,放现金和工资卡的抽屉钥匙,老严一并交给了住在家里的孩子们。
书房里的存书若是不足以满足他们求知的需求,北方大学教授在学院图书馆借阅图书的借书卡也留个了他们。
再有,就是还有楼后萧鸿轩和纳兰给老严搭的玻璃花室里种着的花花草草,都归他们几个人费心思来伺候。
至于,在这个家各自如何安住,如何摆正自己的角色,统统丢给孩子们自己抉择。
老严似乎很是不负责任的放羊式管教;
伴着纳兰一起长大的萧鸿轩却知道,这样的做法才是老严真的将这几个孩子像亲儿子纳兰一样对待。
老严还是过去教导独子的老严,不以年长辈高而不尊重一个年轻的生命,希翼作为一个个体存在的孩子们,最短的时间里明白一个道理,生而为人,存在于这个世界,心向往之的自由,必须和自身努力争取来的能力达成平衡。
老袁的家,显然是提前就做了一番准备;
俨然是在迎接归家的小公主,老袁的老妻亲自监工,给孩子们准备的房间才换了粉色壁纸,家具也都是粉红色,粉色的窗帘,顶灯放射着粉色的光;
而被袁奶奶领着走进了各自房间里的韩彤彤几个小丫头,进了自己的房间就喜欢的再不愿出门。
最是夸张的还是老曹。
老曹发了话,让儿子用心给小梅几个大点的丫头准备的屋间;雪白墙面,放射着雪白光线的大理石地面,一床,一案,看似简洁,可是带着独立衣帽间,单独的卫生间,四十多平米宽敞的卧室,一屋的最新颖现代化的家电,每间屋子你的书案上都有一台最新式的笔记本电脑;曹斌完全都是按照曹秀秀和曹斌姐弟俩人的标准做的配给。
萧鸿轩才撇嘴说,曹叔您过了!
老曹眼一瞪,蛮不讲理的话语声和当初他亲闺女曹秀秀和萧鸿轩为了居小妹争吵时一个样的腔调;
穷养儿,富养女!咱家又不差养几个闺女的钱。
相比起他们,萧鸿轩对老居和老姚两家的安排还是更为满意。
到了家,进了家门就没有外人。
老姚和老居对待孩子们毫不见外的大家长劲头,就像是多少年前对待自己的孩子姚小红和小黑子。
进了家门就没了个好脸色,呵斥不断。
吆吆喝喝,黑着脸,审问犯人似的一个一个的问过了这学期考试成绩,好了歹了都没个笑模样,又问清了学习和生活还有什么需求;
一转脸,就瞪着眼,指使着跟来的萧鸿青他们赶快想办法去给孩子们解决好了,答应的晚一时片刻,俩老头就要张嘴骂娘;里外里和谁都一点不见外!
一路送老爷子和孩子们回家,十多辆车饶着古城转了一大圈,十多个汉子回到小楼三层上再围坐在长案边。
菜凉,酒冷,心里却像是燃着一把火。
“丢人!”
萧鸿青一仰脖喝下杯中酒,把酒杯丢在案上;“满了十八的孩子,燕子,家里的小妹子在操心着!
年级小点的,今天送到老爷子们家里的孩子们,都看到了,老爷子们都当成心肝宝贝。”
视线绕着围在在长案周围的人脸上扫视一圈;“比起他们,一头,燕子自己还是半大的孩子,一头老爷子们都是年过花甲的老人;
年富力强的!就是我们呀!有一个算一个,都他娘的站边上瞪着眼瞅着,丢人不丢人?”
前两天才帮着萧鸿轩安排最小的一波孩子去夏令营的老马,眼睛余光瞄着隔壁坐着的萧鸿轩脸色,小心翼翼的,慢声慢语说道;“上小学的孩子们,我给安排去了不同方向的三个夏令营,大大小小一共七十五个孩子;
夏令营结束,最快的,十五天,最慢的二十天就都回来了。”
大王的巨掌“嘭”的拍在案上,案上杯盘蹦跳着;“我接回家四个!”
随后,长案上的薄胎青瓷酒杯,不住的随着一个个的手掌猛拍在长案上,起伏跳动着;
“我家面积大,六个。。。。。”
“三个,吃好喝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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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中饭吃到了日暮,等所有人都离去后,宽敞的操作间里唯独剩下两兄弟相对而坐;
萧鸿青端起酒杯和小弟碰了一杯,无语的用眼神问着弟弟。“小三,你有心事?”
迎着大哥的目光,萧鸿轩低下了头,手指在酒杯上划着圈,语声暗哑;
“大哥,这些孩子们是从前几年师公给纳兰小黑我们仨出了难题后,我们转而专注于助养孤儿,陆陆续续助养的。”缓缓地把杯中酒饮下,给对面大哥的杯子里慢慢倒酒。
“师公老白的一场问心局,戳心!疼死人。
这话也就只有咱哥俩了,我会说。
从哪以后,古城周边所有的养老院除去静静安排鸿居建设公司修缮房屋,我们哥仨就就再没多过问过。
但是我们哥仨这几年做善事的钱花的可是一年比一年多。
从最早助养隋瑾儿二十来个无所依靠的孩子,到如今要照顾着小二百个孩子;吃的穿的,上学的费用;更多的还是医治他们病患的支出。”
萧鸿轩抬起头,眉梢轻挑;“最近这几年每年为这些孩子花的钱,呵呵,比大哥你们公司每年的收入要多的多。”
萧鸿青摆在案上的双手十指相扣,深深吸了口气,神情肃然的点了点头。
“大哥,我跟你说这些话没别的意思,为孩子们花多少钱我们都不会后悔。
我们就怕的是,因为我们而耽误了孩子们大好的未来!”
萧鸿轩的声音越发的低沉暗哑。
“说实话,燕子回来之前,这种担心我并没有。
衣食无忧,再给联系最好的学校,似乎就已经尽心尽力的给了他们最好的一切。”
抬手揉着额头。
“这次左纯为喜欢瑾儿不远千里来了古城!我和纳兰比惊觉已经有孩子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通过左纯爷爷对隋瑾儿天赋的看重,更要让我和纳兰心惊的还在于我们这么多年来忽视了每一个孩子都是一个独特的个体,有着各自先天的特性;
若果,生活在一个正常家庭的父母身边,他们的天性一定会得到重视,也会顺着他们的天赋和理想加以培养。
我和纳兰是怀着赎罪的念头,让我把所有的工作都丢下了,一个个的去了解这将近二百个孩子们各自有着什么特长,心里揣着得是什么理想。
安居地产刚刚初建头一个月,纳兰一个人苦苦支撑,任由作为公司最大股东,和发起人的我,一直在忙着和公司业务无关的事。”
撇着嘴,涩然一笑;“呵呵!还以为很负责了!刚刚安心下来,燕子就毫不留情的告诉我,我和纳兰这些年来一直在犯错!”
萧鸿轩蓦然抬首,幽深双目如燃烧着火焰,看着大哥;“哥,刚刚你也看到了,孩子们多希翼有个家,在自己的家里有一个独处的空间!
今天我们一起,把他们送到老爷子们为他们准备的家,半下午的时候,孩子们多半都是伏在老爷子们给孩子们准备的床上再不想起来。
伏在枕头上再不肯不抬起头,谁在笑!谁在哭!我真的不知道!也不敢枉测他们的心思。
哥,我是真的好怕呀!
怕这么多年来因为自己的无知,不经意之间就已经耽误了他们美好的未来。
怕某一个疏漏,就埋没了一个天才的诞生。
怕自己做这个大哥哥的做出了不好的榜样,把他们带到了岔路上。
怕若干年后,看到他们的时候,心怀歉疚!”
操作间的门“嘭”的猛然被从外推开。
周蜜双手使劲的抹过双眼,歪着一头齐耳短发的头,慢慢的,边走边说道;
“萧鸿轩,你怕不怕,你每成长成熟一年都需要付出年长了一岁的时光,赤子之心不再!
你怕不怕,如果你们多年前,什么都不曾做过,又聋又哑的隋瑾儿不会上正常人的大学,两次失孤的小浩兴许就是个流落在古城街头的小痞子!
你怕不怕,今天,如果因为你心存胆怯而放弃了,将会有多少象瑾儿一样有生理缺陷,孤苦无依的孩子,会有个灰暗无光的人生!
你怕不怕,若该年后,因为你在若干年前什么都没做,你什么也不做的决定,心里的懊悔如山一样的重!
你怕不怕,如果时光可以到倒回,再有一个当年,你未娶我未嫁,我抢在谢莹前面认识你,爱上你这个杞人忧天的傻子!”
萧鸿青看着对面缓步走来,立在弟弟身后双手按在弟弟肩头,双眸闪亮,一脸肃容的周蜜,“周蜜,,,,”
拙于言表的萧鸿青,正在不知该如何开解弟弟的时候,突然间冒出来的周蜜一连串言辞激烈的反问,像是把他憋在心里的话说替他了出来;
至于最后那一句话,兴许有外人在的时候,听到了,会有暧昧遐思的话,老大哥萧鸿青觉得是就是新近才认了的妹子周蜜一连串严肃反问自己三哥之后,用最后的一个问话,将一家人谈论严谨话题后,转为亲昵放松聊天时,兄妹间随意开的一个玩笑。
周蜜歪着头,眨着一双漂亮桃花眼,顽皮的一笑;“大哥,你是我们亲亲的大哥,三哥就是我亲亲的三哥;
当妹妹的爱自己的俩哥哥,天经地义,没错的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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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燕姐接到来自古城的电话,陡然决定提前结束这趟南方之行,匆匆赶回古城。
短暂的时间里,萧紫在承受了以往从未有过的燕姐情绪暴躁的呵斥。
订机票,错过了最早一班航班,燕姐要发火;
好心提醒燕姐原定在今天的商务会谈可以在等航班的空隙选一两个重要的会谈,不曾想到的是燕姐听后发怒摔碎了一地瓷片;
去机场的路上,叮咛司机不要为了赶时间忽视了安全驾驶,不要超速,燕姐又是噼里啪啦发了一通火。
直到紧跟在面色清冷的燕姐身后登上航班,萧紫还在暗暗猜测着,将要归去的古城,那个家所在的城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