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陈陵旭将她吻醒。
子莞眯着眼睛看着窗外的阳光,却不肯起床,她哼了两声便将头埋进了被子里,“昨晚我才睡了两个时辰,陵旭哥哥,你就让我再睡一会儿吧。”
说起昨晚,头埋在被子里面的子莞脸色通红,而陈陵旭则是心满意足地笑,顺便还将她的被子拉下,让她的头又露出来,然后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早安吻。
“时间差不多了,我该去见他了。”
陈陵旭说的他便是陈封,看来他最后还是决定见一见自己的生父。
这时子莞“唰”地一下坐了起来,“既然如此,我便同你一起去!”
假山下……
陈陵旭和子莞去的时候,陈封已经在了,而且看样子已经在那儿站了一段时间了。
待他两走近,陈封便立刻高兴地回过头来,昨日婚宴上离得远,他并未真正看清自己的儿子,现在离得近,他才看得真切,原来这孩子跟她的母亲竟然有七分相似,恍若她就站在自己眼前。
而陈陵旭也从未见过自己的生父,在入商宫之前他都是跟自己的母亲住在一起,就连母亲死后来接他的人也是陈封的侍从,他从未来见过陈封一面。
陈封心中高兴,脸上也表露着高兴,但陈陵旭则是不惊不喜,只有那眸子的轻微涌动才能让人察觉出他对这段关系的在意。
陈封伸出手想要碰碰他,可手刚伸出去便又收了回来。谁能想到那叱咤风云的狂放将军,现在却如此小心翼翼。
“陈封将军,您没有想说的话么?”子莞有心打破这尴尬的僵局。
陈封对子莞行礼,“臣,见过公主。”
然后他又看向陈陵旭,“王妃有一封信托我交给大王,但碍于身份,我不便见大王,所以请两位代我转交给大王。”
陈陵旭,“这件事昨天公子姬发说过了,我会转交给大王。”
于是陈封从怀里拿出那白帛信,交给了陈陵旭,而陈陵旭接过了信后,看他似乎没有什么话要说,“如若将军没有别的事,在下就先行告辞。”
陈封见陈陵旭转身便走,内心挣扎了片刻,最后才嘴唇发抖地说出,“陵旭,我对不起你娘。”
陈陵旭停住了脚步,没有回头,“你是对不起她,若非遇到你,她也不会这么早就去世了。”
如若不是非要跟陈封在一起,她原本可以在自己的小门小户里自在快乐,到了年龄寻一门亲事,嫁给一个对她好的人,然后安稳平实地度过一生。
陈封落泪了,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从未真正放下过他们母子,但是又无奈不得不抛弃。心头的悔与痛交织在一起,便形成了这泪。
“我知道她一定很恨我。”
“她却从未恨过你,她说她没有心思去恨一个人,她只是不爱了。她每天依然很开心,就连最后病的严重,很痛苦,她也是笑着走的。”
“她临终托孤,我却还是没来见你。你恨我么?”
陈陵旭淡淡一笑,“你知道我娘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么?”
陈陵旭转过身来,对上陈封已经有苍老之态的眼睛,他觉得这双眼睛这样熟悉,即使从未见过。原来这就是父亲的眼睛。
陈陵旭,“她说,你是为了保护我们不被正妻残害所以才狠心断了联系,她其实一直都知道你的无奈,但是她又没法不介意。她让我不要学她,说你是一个好父亲,一个男儿可不能对自己的父亲有恨,或者完全不在意。”
陈封甚至可以想象出来那个如同葵花一般阳光活泼的女子,在她将死之时说这些话时的神情?她一定是笑着说,而且还会用尽力气俏皮地眨眨眼。
“陵旭……你为什么愿意见我。”
“因为有些心结要打开,而今日我若不见你,日后恐怕只能在蛮荒边境见了。”
父子二人奉二主,商和周表面融洽却实际不和,两方处于对立关系,若日后周羽翼丰满免不了要行反叛之举,他日父子二人见面的地方恐怕便是战场了。
陈封却道,“先帝于我旧交,且有恩与我。若实在有那天,我定当解甲归田,不涉此战。”
先帝乙的恩便是将陈陵旭带进商宫,使他能够安然长大。
而自己又是周的臣子,不可叛军。所以夹在两难之间,唯有退出才是最好的选择。
原本是父子相认,现如今却讲到了比较严肃的政治上来,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再说些什么。
此时子莞忽然道,“父亲,若他日有了小陵旭,一定要请您再来朝歌城坐一坐。”
父亲……子莞的这声父亲让陈陵旭一惊,让陈封一喜。
陈封的手有些激动得颤抖,“好。”
陈家父子两也明白子莞忽然语出惊人是为了缓和因为说到政治而有些紧张的气氛
。所以话已至此,该说的也说的差不多了,陈封也就告别了陈陵旭,回到了了周的队伍。
虽然那收回的手最终也没能碰一下自己的亲生儿子,但今天也已经让他非常满足了。
经过这次见面,陈封发现原来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憎恨或者很强的隔阂,有的只不过是距离,可以通过时间慢慢拉近的距离。这全是因为她啊,她从未给陈陵旭灌输过“恨”,而是在他身上铺洒阳光,所以儿子才长成了这样一个让人自豪的大人。
葵儿……辛苦了。
此时……
占星楼。
索老正看着自己手上的白色水晶发呆,这时楼下传来风铃声以及侍童匆匆爬上楼来的脚步声,“爷爷,有客人来了。”
索老睁眼,立刻将水晶收回衣袖内,“请他上来吧。”
侍童道,“可是来人是西伯侯,爷爷不便相见吧……”
“没事,他不过是来问些问题罢了。”
“爷爷,可是……”
索老见他欲言又止,问他,“可是什么?”
侍童偷偷一笑,“爷爷您还穿着睡衣呢。”
索老低头一看,自己确实穿着睡衣且衣衫不整。那都是因为早上起来闭目养神和冥思,一时忘了时间。
他老脸一红,咳嗽两声,然后表扬侍童,“今天不错,知道提醒爷爷衣衫不得体。”
“那爷爷可以将那个白色水晶借孙儿玩玩么?”
可想而知,他惦记那块神秘的物什很久了。
但是索老却一口拒绝,“不可以!”
虽然小侍童没能如愿,但是西伯昌还是如愿见到了索老,并且问出了他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