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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少女的新发卡

九十二站在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沼泽中。

天空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却不可思议的发着红光。地面满是是黑色的泥浆,没有风,沉闷空气中充满了腐烂的气味。

他跌跌撞撞的向前挪动,地上伸出无数的枝桠,像是枯败的树木死后的样子,恍惚间树枝又变成了一条条手臂,张开手掌挣扎着伸向诡异的天空,似乎想抓住什么。

恐惧和绝望让他不停的颤抖。理智上告诉他必须回头,但是脚步却一直往前走,好像有人用看不见的丝线吊着他的身体,几次跌倒都被莫名的力量拉了起来,就这么被拉扯着前进。朦胧中前方出现了一座圆顶建筑,他知道那是一座陵墓。不明白原因但心中就是知道。

慢慢的他向黑色大理石的墓门走去。

————————————————

九十二醒了,一身冷汗。

感觉有人在拉自己的衣服,低头看到一个满头金发八、九岁的小女孩儿正在拉扯自己的袖子。他大大松了一口气,噩梦醒来后看到可爱的小姑娘让他舒心不少,梦中各种不适像是骗人的一样消失不见。

小萝莉忽闪着大眼睛看着他,一脸的好奇。十二心想自己这种东方人的面孔大概很稀奇吧。事实上来到这里后,他发现所有人样貌都偏向于欧洲血统,但又不完全一样。

不知道小姑娘要干什么,他只好友善的微笑,尽管知道自己的笑脸并不那么好看。小姑娘说着一个单词,拉着他走向隔壁一间屋子,一股食物的香味飘了过来。早上吃的那点面包早就消耗殆尽,肚子又开始咕咕叫起来。

推门进去的时候看到村长和商人大叔正在喝酒。老人家大声笑着,唾沫飞溅的说着自己年轻时候的“丰功伟绩”。莉达正在忙着把饭菜端上桌子,火红的头发窜来窜去。

“艾米,去帮忙分发汤匙。”莉达边盛汤边说道,小萝莉点点头乖巧的照做。

“爷爷,都告诉你不要喝这么多了。”

“嘿,这算什么!当年我和大棒杰克拼酒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现在的年轻人都不知道尊敬长者。”

“算啦,算啦,难得今天这么高兴。我会看着不让村长喝多的。”

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十二犹豫着该不该入座。莉达体贴拉着他的手把他引到自己旁边的座位。村长和吉姆向旅行者问好,他也嗯啊的回礼。坐下来的时候意外的发现莉达带着一个崭新的发卡,把一侧的前发别在耳后。应该是从商人大叔那儿买来的吧,他心想,到底是不是那个青年买给她的呢?

晚饭其实很简单,每人一份蔬菜汤,桌子上摆着炖豆子、腌菜、黑面包和奶酪,没有肉。九十二观察着其他人吃饭的方式,然后谨慎的模仿着。尽管如此在喝菜汤的时候还是不小心被烫到了舌头,莉达赶紧递过来一杯水,他一口气喝干,又因为紧张而被呛到了,手忙脚乱的样子惹来少女银铃般的笑声。

莉达掏出手帕附身为旅行者擦拭嘴边的污渍。一丝淡淡的香气带着阳光的味道飘进九十二的鼻子,他赶紧的摆手说“不用麻烦!”慌乱中打飞了碗中的木汤匙,那小小的木头在空中翻了个个儿落在了桌子上,滴溜溜转着。这下就连村长和吉姆也哈哈大笑起来。

十二羞红了脸,饥肠辘辘的肚子也没那么饿了。莉达捡起汤匙擦拭干净递了过来。自己这么大的男人还让少女如此照顾,让他感到十分羞愧。抬眼偷瞄,发现对方笑脸里既没有责怪也没有瞧不起,纯粹只是善意和亲切,这让他好受了许多。道谢接过汤匙,他闷声吃着晚饭。吉姆还在没心没肺的笑着,少女瞪眼训了几句,大叔这才老老实实的闭上嘴。十二明白她在维护自己,本来寡淡的蔬菜汤也变得美味起来。

“哈哈,吉姆,你可少惹我们莉达,不然有你好看!”看到吉姆吃瘪,村长反而乐的大笑。

“小丫头真是越来越凶了,要是结了婚,还不苦了对方小伙儿?”

“大叔你——!”

“我还担心没人要她咧,要不吉姆你给想想办法?”

“咦,村长不会明知故问吧?莉达和哈维不是情投意合?”

“吉姆大叔!不要乱说!我和哈维只是青梅竹马来着。”

“可是我看哈维还是挺有意思的,今天他不是想买那个发卡给你?按照贝克马的风俗,这就是要求婚啊!”

“哦!真的吗?”卡罗夫的眼睛亮了,“哈维这小子有胆量。”

“只可惜莉达没答应,不过我看哈维不会放弃的,哈哈哈哈~”

莉达脸一下子红了,“我们这里没有这风俗啊,再说贝克马镇那么远,哈维他应该不是......而且......哦,见鬼——”她正忙着解释,这时候艾米咬着汤匙,拉了拉姐姐的衣裙,“姐姐和哈维哥哥亲亲了么?”

“没有——!!天哪!艾米——!你是从哪里学会这些的!”莉达脸更红了,惊讶的看着妹妹。

“吉姆大叔说,两人好了就要在一起亲亲。”小萝莉的双眼亮晶晶的,满眼都是好奇。

“啪”的一声,木汤匙被莉达攥断了,吓了中年人一跳,也吓了九十二一跳。

“吉——姆——大——叔——!”

......

饭后,九十二帮着把口齿不清的老人抬进里屋。吉姆也醉了,不过他脚步蹒跚的样子不光是因为喝酒。艾米帮着姐姐收拾餐具,十二走上前也想帮忙做些什么,少女笑着摇摇头,火红的马尾左右摆动。

带着些许遗憾,他走出房门。村民没什么夜生活,外面一个人都没有,不过家家户户窗户中漏出的灯光让村子并不冷清。走到村中央的大树坐下,抬头仰望星空。

那是从没见过的美丽清澈的夜空,犹如名匠手中的深蓝坦桑石。亮星不多,却能恰如其分的烘托那份幽然的神秘,蓝色的月亮毫不吝啬的把光芒洒向大地,为人们驱赶黑夜的恐惧。

蓝色?!九十二立刻就发现了异常的地方,天空中的一轮明月竟然闪耀着皓蓝的光芒!张大嘴愣了一会儿,月亮把他最后一点疑问打消了,这里毫无疑问是异世界。无论是诸神的玩笑还是魔鬼的恶作剧,他的确离开原来的世界穿越到了这里。这究竟是个噩梦还是个试炼,亦或是单纯的意外?他不清楚。心中诸多情绪纠缠到一起,说不出是害怕还是兴奋。

单纯从个人角度上讲,他并没有对原来的世界有多少留恋。人有了羁绊才有不舍,他想不出能有什么放不下的。朋友很少,家人的话,自从母亲去世后,也可以说是没有了。那为什么心跳如此之快?十二借着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刚才复杂的情绪依然缠绕在心头,这种熟悉的心悸是——不安。

自己还可以重新来过?该用什么方式活下去?这里的人又是如何看待自己的?回想起淳朴的村民,和蔼的老人,豪爽的大叔和亲切的少女,他心中稍微好过一点。

“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你是谁。”诞坐在树干枝丫间,悠闲地甩着腿,“如果知道了你是个人渣还会有人友好的对待你吗?”

“......他们的笑容很真诚。”

“哈!真是天真啊,明明连说什么都听不懂。他们可不是发自真心,只不过是在不清楚你的底细前,而采取谨慎的行动而已。那个红发女孩儿真的对你有好意吗?难道不是一边微笑着一边说着难听的话?”

“你根本没有证据!”

“也没有证据证明我说的不对啊!不觉得很危险吗,嗯?和语言不通,心意也无法明白的人在一起?”

“......”

“动手吧!”诞眯起了眼睛,“那个村长很老了,中年人也喝醉了。屋子里就剩下红发少女和另外一个小孩子。还记得厨房的位置吧,就算是你也没问题。这里的村民睡得很早,只要再等一个小时,就没有人会看到你!拿到足够的钱和道具后就逃跑,就像游戏中一样,你不是很擅长吗,这种RPG游戏?”

深吸一口气,九十二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尽量不去注意身后美少年咯咯咯的笑声。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太阳早就高高挂起。十二脸色很差,昨天下午那个梦再次袭来,在梦中他距离陵墓的门更近了。那个诡异空间压抑得让人崩溃,即使醒来了还有一种呕吐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穿越到异世界的紧张而让自己连做怪梦,他洗把脸振作精神,思考起今后的事。

他想起很多故事中的主人公:身穿简陋的皮甲,拿着短剑从新手村出发,历尽千辛万苦,实力不断增长。冒险途中也不乏投怀送抱的各色美女,和生死与共的兄弟,最后获得勇者之力打败魔王拯救世界此类。但是他十分清楚自己不可能成为这类主角,他毕竟已经过了中二的年纪,而且也没有那么多的正义感和坚强的信念。拯救世界什么的,不是很无聊吗?先不说有没有那个能力,就算世界真的遇上末日的危机,又与他何干?无论是原来的世界还是现在的世界,有什么值得豁出性命去保护的吗?或许我可以学着种地,他心想,在这之前最困难的恐怕还是户籍问题和语言不通。洗漱完毕,一边想着这些没有答案的问题,他一边走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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