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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章 父亲

林中的小屋看来是左近猎户搭了歇脚用的,有水缸有薪柴,倒是没有主人家在。斯文书生吴是何还有些犹豫,赵长安就已经毫不客气当自己家了。吴老阁主带的两个黑衣的侍卫放下了行李,自去屋外值守。老阁主本人则与赵长安一道有说有笑生起了火,甚至摸出了一套精巧的黄铜茶具,层层叠叠拆开煮起了茶。

装扮分明是个老乞丐模样,洗茶煮茶却如行云流水,越发不像了,看得老赵一阵偷笑。

老阁主看见了,自我审视一番,也哈哈一笑,“哎呀老弟你说的对啊,我这要扮乞丐,确实差的太远,哈哈!我以后还是扮个别的吧。”

“以后?”吴是何一皱眉。

“哈哈,”老阁主又是一笑,却不看儿子,向赵长安道,“老弟,你帮我说说。老头子出门这一遭,我儿是生气了,你帮我劝劝。”

赵长安随口道,“哎呀他哪儿敢啊?哪有儿子生老子的气的?”

“怎么没有?唉,老弟,你不知道,我擅自来打扰你们,他必是有气的。”

“啊?这哪还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赵长安看着吴是何。

吴是何叹口气,“打扰谈不上,只是你这样出来,那阁中要如何?再说你也这样年纪了……”

“我哪样年纪?”老阁主打断道,“不管我哪样年纪,听见你出事,难道能稳坐家中吗?再说阁中一切安稳,正好撒手试一试你的新规制。”

当日赵长安猜的没错。听说有人想对小吴阁主下杀手,他家中的老爹确实要疯。

吴是何顿了顿问道,“我明明什么事都没有。你听到什么了?”

老阁主收了笑,“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唐疯子,他会后悔的。”

吴是何吓得站了起来,“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我又不会杀人,幸灾乐祸还不行吗?他们以后的天灾人祸少不了了。”

“这,这,可是……祖训……”

“哈哈,轮到你来跟我说祖训?”老阁主又笑了,“你自己说说祖训被你改的还剩什么了?”

“那……总还剩下了一条。”

老阁主一抬手,打断道,“不说了。有祖训的年代还没有永阳呢!一帮莽夫,又不在中原武林之中,永川北边算不算江湖还两说呢!碍不着祖训的。”

吴是何哑口无言。他爹的手段,要是想毁灭一个人一个门派,有一万种方法,每一种都让人怀疑不到任何人,都让人看不出任何破绽。

老阁主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叹气道,“你放心,再说我手上也没什么你不知道的暗线。消息都是你知道的那几条路传回来的,你是阁主,我也支使不动啊!我也做不了什么。”

“当真?”吴是何不信,“那这些事你怎么会知道的?”

“当真!只不过……”

“什么?”吴是何一皱眉。

赵长安却抢答道,“只不过啊,姜到底还是老的辣嘛,人家做爹的能看不出你那点报喜不报忧的小心思?”又向老阁主道,“老哥你放心,我看着呢,他其实也没怎么样。”

吴是何被老赵抢答得一愣,认真一想,大约也明白了其中缘由。毕竟,不知阁家学渊源一脉相承,他会的他爹哪有不会的道理?只是做父亲的不仅听消息的内容,更听消息的来源、方式。他放回去消息的多少、缓急,本身就露了自己的心思。想来也不是什么谁比谁高明,不过是父亲多一份惦记。

书生心中一暖,没说出话来。老阁主却又一笑,点头向老赵道,“好一个赵长安!说来还要多谢老弟你啊!不单这一次,我儿这些年没少给你添麻烦吧?我这个做爹的今天谢谢你啦!”

说着把煮好的第一杯茶递给了赵长安。赵长安竟也不跟他客气,嘻嘻一笑接了,“多大点事儿呢?好说好说。再说也真没怎么样。你看这傻书生,不还是每天活蹦乱跳的?”

“哎,老弟你不知道,我儿胆子最小,你受伤,他肯定吓得够呛,没一病不起就算不错啦,肯定没少躲着哭鼻子……”

“咳,”胆小书生不想听亲爹揭自己短,打岔道,“你,你手上怎么没有我不知道的?这两个小兄弟是哪里来的?”

老阁主一摊手,“玄字科的啊,也算你幼时玩伴,怎么说不认识?”

“啊?”吴是何又一愣。

“哎呦,”赵长安即时嘲讽,“小少爷负心薄幸哦。”

“赵、赵兄……”书生耳朵尖微微发红,目光一阵乱扫,“我,你,你绷带身上我还是换药一下先给你……”

“啊?啊?哎?”

书生语无伦次没说完就起身来按老赵。老赵也没把书生爹当外人,一愣之后象征性挣扎了两下就乖乖就范了。老阁主看见赵长安一身的伤直皱眉,便招呼了他的两个侍卫也来帮忙。这两个少年此时收了凛冽的杀气,面上倒有了几分稚拙,埋头做事也不说话,老赵道谢也只微微一笑,又去外面守着了。

老阁主向赵长安解释道,“唉,我不知阁人才凋零,剩下的人不多了。玄字科这一辈就剩了这两个孩子。”

“啊……”赵长安对人家家的事也不是很感兴趣,一边穿衣服一边随口接道,“那个什么,你们家是不是也跟客栈分客房似的,分天地玄黄?”

“哈哈,”老阁主一笑,“就是家丁的服色罢了。我不知阁下人自古分青白赤玄四科,唯有这玄字科是习武的……怎么老弟你不知道吗?”

“啊?你家的事我知道干啥?”赵长安眨了眨眼。

老阁主忽然神色一凛,向吴是何道,“怎么回事,你怎么还没拿下?”

“啊?什么?”吴是何一愣。

“你散消息说赵长安是不知阁的人,我还当是你的人,怎么他什么都不知道?”老阁主似乎有些生气,“我看赵长安很好,我很喜欢,你要是再拖拖拉拉的,我都想不客气了。”

“您,您要干什么?”吴是何险些咬了舌头。

“拜把子啊!还能干什么?”老阁主一摊手,“你可想清楚啊,我跟赵老弟拜了把子,你以后可就得喊赵叔叔了。”

赵长安哈哈大笑,“老哥你可真会开玩笑,哈哈哈哈……”

老阁主轮番看了看这两人,若有所思道,“哦,儿子你要是不想和老弟拜把子……拜天地也行啊,成亲我也不反对。”

吴是何一口茶全喷了出来,呛咳得满脸通红。

“小赵家里也没什么长辈了吧?那我就给你们做主了,你们想什么时候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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