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乔对着桌上的花瓶沉思。
依据王太医的说法,自己服了大约半年的“毒药”,现在才三月,半年前就是去年九月份了,那时自己刚从沧州回来,并开始服药。只是,半年前就想害自己的是谁呢?宁纯烟么?可是那时她不在宫中,大概心有余也力不足了。蓝妃么……
宁敏儿明里暗里的敌人可不少啊,这要如何查起……以乔抚了抚太阳穴,暗自头痛。
“晓暖,你把这剂方子送给墨太医看看,看是否对我的病症,也免得两副方子相冲。”以乔又低头看着药方出了一会神,这才扬眉对婢女笑道:经过中毒事件,以乔心里多少谨慎了些。
待晓暖出去,以乔又转向午晴,淡淡笑道,“喝了这么久的药了,你们跟着我受累,每天煎药大概也很辛苦吧?”
午晴乖巧地笑道,“能给娘娘做事是午晴的福分呢,一点也不累。”
“你这丫头就是嘴甜,听你说的这话呀,我更想好好奖赏你们了,”以乔笑道,“除了你,一直以来负责给我熬药的都有谁呀?”
“回娘娘,是液和庭专门给怡馨苑熬药的霜红、和春,还有小年子公公照拂着。”
怡馨苑?以乔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是自己当皇后时的行宫,好遥远啊……
“哦,我知道了,”以乔笑着点了点头,“时常和她们来往,你和她们应该很要好吧。”
“霜红和奴婢是同乡,因为做事细心,又懂一些药理,所以就去了液和庭做事,至于和春,奴婢也只是和她说得上话而已,不是很了解。”午晴答道。
以乔眼神一动,看着午晴坦诚的表情,心里迅速地整理起这句话里透出的信息,面上却惊奇笑道,“这么大的国家,能在宫里找到这么近的同乡,倒是不容易。既然是你的同乡,又照顾我这么久,我倒很想见见她,看看她喜欢什么样的赏赐。”
午晴乖巧地一笑,“娘娘,我这就去找她,听说您要见她她一定很高兴。”
以乔淡淡一笑,没再说话。
“娘娘,您是不是……”暮清担忧地看着她,欲言又止。昨天看太医,还特意不准人在旁边伺候,今天却又打听熬药的事,难道?
“干什么吞吞吐吐的?”以乔若无其事地笑,“你有没有什么同乡,我干脆一道见了——你们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嘛!咱们苑里东西多,我又用不完,放在这里蒙灰还不如给你们,说不定还有用,你知道的,我这人呀,最和善、会合理散财了。”
看着她满不在乎的样子,暮清的话更问不出口了,转念一想,太医总归比自己懂得多的,他也没说什么呀,于是只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祈祷一切都好。
这边以乔还在喋喋不休,“而且呀,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是不?皇上如今宠我,这么打赏下去,一来可以让各宫的主子看看你们的娘娘我风光无限魅力无边举世无双的样子,二来我去皇上那里哭穷,可以捞到更多好处是不是,哇,一想起来我就忍不住喜上眉梢啊,这种感觉太好啦,哈哈。”
暮清再叹一口气。
婉容在一边一言不发。
不想过了半晌,午晴居然红着眼回来了。
以乔心里略过一丝不详的预感,接着便听到午晴哽咽的声音,“娘娘,霜红昨晚失足落入水中,已经……”
以乔狠狠地咬住了牙:昨天自己才看太医,今天为自己煎药的人就猝死,哪有这么巧,分明是有人……
谁居然这么狠?
不过这样,自己已经可以确定,霜红跟自己中毒脱不了关系,否则,一个通药理的人,会煎了半年药还没发现混杂其中的雪蓟萝么?
看着午晴伤心的样子,以乔叹了口气,“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便吧,这些天不用服侍我,好好忙完霜红的后事,有人为难的话,就说是我吩咐的,忙完之后就好好休息吧,暮清,你去帮一下忙。”
“谢娘娘。”暮清掺着哭着的午晴下去了。
“婉容,”眼见她们离去,以乔神色疲惫下来,唤了一声,待婉容恭谨地看着她时,却又摇了摇头,淡淡道,“算了,没什么。”本来想让她去一趟液和庭,让和春和小年子来见自己的,转念想到,这个节骨眼上还行动,只怕会更让人怀疑,还是……过几天再说吧,想来“那个人”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再行动。
怡妍苑里静了下来。
以乔叹一口气,疲惫地垂下眼:又一个人命这么轻巧地,逝去了。这个地方,人命何其微贱啊……
“娘娘,墨太医看了,说这个药方娘娘可以服。”晓暖回来了,脸色有点苍白,。
“这样就好。现在我只是个小小的贵嫔,还是自食其力的好,以后熬药,就在我们自己的小厨房吧,也省的看别人的脸色,你和暮清她们多担待一些。”以乔淡淡道。
“是,娘娘。”晓暖有些疑惑,却没有问,想想最初娘娘被……废的时候,怡妍苑的人的确看了一些脸色,便打消了疑惑。
“你在路上听说了什么么?”以乔意有所指,皇宫里人多口杂,一有风吹草动往往传的最快。
晓暖脸色一黯,“好像有一个宫女溺水死了。”
果然。“还有什么么?”以乔问。
“听说她是……中了邪。”晓暖为难的说出这句话,似乎对中了邪几个字颇为忌讳。
以乔心里一动,“前几天你们说中了邪的就是这个人么?”
“就是她,因为怕霜红出事,午晴还去了好几趟液和庭。”晓暖迟疑道。
“是怎么中邪的?”
“我忙着赶路,没有仔细听。”晓暖为难道。
以乔点了点头,不再问,心里整理了几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