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强睁开了沉重的双眼,谭雪摇却发现,她正躺在不知什么东西上,眼前一片漆黑,头也昏昏沉沉的。
她翻了个身,却重重地摔到了地上。原来,她刚刚正躺在榻上。
谭雪摇挣扎地站了起来,周围仍然是一片漆黑,却只有面前的不知什么地方有一丝淡淡的光芒,那光芒像是从外面照射进来的。
她跌跌撞撞地往光的方向探索,却不小心撞到了什么地方。她摸索着,觉得是一张桌子。
绕开桌子,她继续往那个方向一步步摸索着,终于摸到了一扇类似于门的东西。
谭雪摇用力推开,那果然是一扇门。刹那间,门外射进一缕微弱的光芒,仅仅是那么一点点光芒,都让她感到欣慰和希望。
谭雪摇跑到外面,扭头借着微弱的光芒一看,居然发现,门上挂着一个牌匾,牌匾上用烫金字体写着三个大字“安言宫”——而谭雪摇的封号就是“安言郡主”——原来,这是她自己的寝宫!
这是怎么回事?
谭雪摇明明记得,自己本来是去找天门星的,怎么突然到了自己的寝宫里?
她揉揉沉重的脑袋,回忆着。
她记得,她到了祁天大殿之后,一个叫付守琦的人接待了她。而后付守琦借口去给自己倒茶,却一直没有回来,不久后她就听见一阵“嘶嘶”的声音,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感到一阵天旋地转,随后就不省人事了……
没错,一定是那个声音!那个声音听上去像是某种气体泄露的声音!一定是那个气体的问题!
可是,那个气体又是谁放出来的?
谭雪摇心中的第一个念头便是付守琦。可付守琦散发出的那种超凡的气质,却让他不太像是那种会背后捅刀子的人。
那么除了付守琦以外,最有可能的就是没有现身的国师——天门星。
既然他可以唆使父主对那个外来的道士痛下杀手,又怎么会没有胆量害自己呢?
想到这一点,谭雪摇开始对天门星由厌恶转变成了恐惧——这个江湖骗子,一定已经由那个最初为温饱阿谀奉承的人,变成了一个野心勃勃、妄图篡权夺位的人!
那他下一步,一定会伤害父主!
谭雪摇的心中刚一冒出来这个念头,她就感到大事不好。她必须找到足够强大的帮手,才能揭露天门星的狼子野心!
可话虽如此,她该找谁帮忙呢?
父主肯定不会帮助自己,而那些侍卫,位卑权小,不会对天门星造成任何威胁,况且他们的本事完全不足以与法力高强的天门星对抗。
在这种情况下,唯一能起作用的,或许也只有她那同父异母的哥哥——五洲国世子——谭竞。
谭竞的言行中无不表现出对天门星的不满,而且或许是因为他已经察觉到一些端倪,所以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在禁卫军面前顶撞父主。
可是,谭雪摇知道,谭竞不光是对天门星心存不满,甚至对整个谭氏家族的人都不甚满意。
这样的话,谭竞会答应帮她吗?
谭雪摇决定,先去找谭竞商量,他要是不同意,再另谋出路。
不顾天色已晚,谭雪摇独自出发,去往谭竞居住的世子宫。
出乎意料的是,尽管已经将近子夜,谭竞仍然没有安寝——至少,他宫中的灯火还是亮着的。
谭雪摇走上世子宫前的台阶。因为谭竞不喜欢有人在门口把守,因此世子宫前也没有守卫。所以,谭雪摇只能自己敲门。
“谁?”
门内果然传出谭竞沙哑的声音。
“是我!雪摇……”谭雪摇的声音并不大,因为她还没有在谭竞面前这么称呼过自己。
很显然,门内的声音顿了顿,谭竞仿佛并没有料到,谭雪摇这么晚还会来找自己。
“来了。”
不多时,“吱呀”一声,门开了,谭竞穿得仍然非常正式,还是他白天穿着的那一套。这可以说明,他还并没有睡觉的意思。
谭竞向门外张望一阵,似乎很奇怪谭雪摇会一个人来找他。
“有事吗?”谭竞的声音里仍然充满着戒心。
“找你商量点事情。”谭雪摇背着手,有些不好意思地眨眨眼。
谭竞有些犹豫,毕竟这么晚了,让一个女孩子待在自己的寝宫并不是什么好事情,尽管这个人是自己的妹妹。
“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吗?”很明显,谭竞并不想让谭雪摇进自己的寝宫。
“这可是急事!关系到整个五洲国的事!”谭雪摇急了。
从她的神情中,谭竞的确可以看出来,谭雪摇要说的事情非常重要。
犹豫再三,谭竞叹口气,“进来吧。”
谭雪摇迅速进入世子宫,反手带上了门。
……
祁天大殿后院东厢房中,这是付守琦休息的房间。
忙碌了一天,付守琦正准备脱衣服睡觉。身上的红色伤痕弄得他很是难受,尽管已经搽了药,但那种疼的钻心的感觉还是让付守琦无法忘怀。
还有就是,被长鞭缠住时,那种溺水的窒息感,至今想起,还让付守琦后怕——如果当时傀儡师没有临时改变主意,自己现在可能是尸骨已寒了。
这时,他桌案上的烛火突然微微地晃动了一下,一下子引起了付守琦的戒心。
门窗关得紧紧的,也没有地方可以透风,可烛火为什么会自己晃起来呢?
这时,付守琦心中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他又要来了。
果然,付守琦的耳边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呼呼”风声,与此同时,一个白色身影从他脑后极速闪过。
付守琦刚想转头,那个白色身影不知何时又飞到了他的面前。
他定睛一看,果然是傀儡师。他戴着面具,白袍飘逸。
“你今天的表现让我很不满意。”傀儡师的语气中充斥了冰冷和厌恶。
“你指的,是谭雪摇吗?”付守琦明知故问。
“其实,我更想等着你来解决她。”付守琦淡淡地说。
的确,当时付守琦一直留在后堂,正在这时,傀儡师正好回来。付守琦对他讲述了谭雪摇来找他的事情,傀儡师当即决定——用尽一切手段,绝不能让谭雪摇窥探到自己的秘密。
傀儡师本来的计划是,杀了谭雪摇,然后嫁祸给其他人。但是在付守琦的极力劝诫下,他还是决定,只让谭雪摇暂时昏迷过去,再将她弄出去。
因此,傀儡师释放出一种特殊的气体,这种气体能让人暂时昏迷,但并不会对人产生危害。
等谭雪摇昏过去后,傀儡师再趁人不注意,将她送回寝宫。
“你跟那群烛山道士还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啊。”傀儡师毫不掩饰他话语里的讽刺,“一样的优柔寡断、自作聪明。”
“离开了烛山这么多年,还能被人说像烛山弟子,我还是很欣慰的。”付守琦故意说反话。
傀儡师当然听得出来他的意思,但他假装什么都没听到,说:“以后她还敢前来,你应该知道怎么办吧?”
“或许吧。”付守琦波澜不惊地说。
傀儡师凝视着付守琦,一边不紧不慢地从腰间取出长鞭,手中盘弄着长鞭上粗糙的痕迹。
付守琦见他再次取出长鞭,身上的伤痕仿佛又开始隐隐作痛,他微微咽了一口口水。
“我想,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吧。”傀儡师故意说,“好好养伤,千万不要伤疤没好——就忘了疼。”
傀儡师用力将鞭子一扯,长鞭立即发出雷鸣一般的清脆响声。
付守琦恨恨地凝视着傀儡师手中的长鞭,又咽了一口口水,声音颤抖地说:“知道了——傀儡师大人。”
突然,“轰”的一声,一阵白烟从傀儡师脚底升起,付守琦赶紧捂住口鼻,眼睛也看不太清楚。
等到白烟散去,房内早已不见了傀儡师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