币模是个难点,这个地区的土质制陶都困难,主要是火的温度上不来。
一个币模只能做一个华币就不能用了,田峰特别希望自己有钢模,有水车,流水线制币,可惜他做不出来,好在田峰手下不缺工匠,大家集思广益。
好在外面的钱币大多破损,好钱都被大户人家收着,流通的华币还是铁质的多有破损,他们做出的华币再做旧以后,也能以假乱真。
全力开工一天能出近百个,这些华币都被偷偷运到田菱田晟哪里。
田峰把人手安排好随着工匠们熟悉度的上升有希望日产一千枚华币,这样田菱田晟那边就好运作了。
就这样过了一段平静的时日,随着田菱,田晟慢慢站住脚,一些大宗物品进长生湖也引起来一直追寻他们踪迹的秦耀辉得注意,最近湖周围的探子明显多了,甚至连豹骑都出现了。
田峰和田战穆虬等人彻夜商议后,决定要打一仗,因为退不了了,三个岛五千人,能逃到哪里?这一仗胜了,能给他们带来段休养生息的时间。
至少在冬日到来之前要让秦堡组织不起第二次进攻,田峰要赢出喘息的机会。
现在面临的问题是他们成军时日尚短,虽然又从逃民中选拔出两百人。
现在满打满算能战之兵也不过五百,不是田峰不想要多些军士,而是这五千人普遍身体素质较差,田峰只能走精兵路线,这五百人也能脱离生产,全力训练。
队伍分三部分人组成,从工匠转为基层军官的那些人,意志还是比较坚定的。
他们跟随田峰时间最早,和田峰从一个墓道中爬出来的,都见过血,经历过墓道逃生的绝望,攻打菊堡的酣畅,秦堡救人的奇迹,看着田峰走到现在,田峰几乎就是他们的信仰。
奴隶转过来的士兵立功心切,他们是最珍惜摆脱世世代代奴隶身份的机会,战斗欲望很强。
从逃民转过来的士兵他们的家人就在身后,他们退无可退,背水一战是他们唯一生路。
可是这还不能称为一支合格的军队,无论田峰胸中藏着多少千古名将的战例,他都没真正带过兵,一群乌合之众,和比他们多几倍的职业兵较量,还是凶多吉少。
田峰知道,不是从血与火中走出来的队伍是没有灵魂的,所以他想试试。
为了削弱豹骑的作用田峰决定把秦堡军放进长生湖,田菱那边一直密切注意秦堡兵力集结的情况。
情报如雪片般飞来,秦堡这次出人意料的把豹骑全部留下守堡,两千战兵全员集结。
又从附近小堡凑了两千战兵,合计四千,征奴三千,先头部队一千战兵已经在湖边征集船只了。
说起来田峰是占了地利的,他的人更熟悉这里,在秦堡前锋到来之前把所有渔船都藏起来了。
可是秦堡势大,依附他的势力也多,很快秦堡凑齐百艘大船,比田峰这边的小鱼船大多了,也结实多了。
并且每艘船上都配备了拍杆和推杆,明显带兵的熟悉水战,考虑到了接舷战和火攻。
黔驴技穷,面对着武装到牙齿的秦堡军,田峰只感到黔驴技穷。
不是每次都有机会取巧,面对的是正规军,硬抗怕是扛不住,自己这边多是新军,空有战斗意志。
田峰紧急议事,参与的有都尉穆虬,校尉蒋锌,校尉涂猛,校尉罗淼,三个校尉都是匠人出身,工匠总管林坛洛,渔耕总管沈长生,也都是匠人出身。
田菱,田晟不能来,朱信替他们交代情报工作,田战地位超然被田峰让到主位,田战身体一直没好利索,可是这么大的事他也坐不住所以也来参会。
田峰看着这些人,一点人才济济的感觉都没有,除了穆虬其他人几个月前还都是修墓的工匠。
人才的捉襟见肘也是一时解决不了的办法,田晟短时间内都让他换了三个职位了。
朱信先交代了敌我双方最新的情报,此次秦堡军领军的是秦耀辉亲至。
田菱从一个破落贵族那里得知原本秦耀辉是想让秦耀宗带兵的,被推辞了,只能让秦耀宗在堡内镇守,自己亲自来了。
这也给了大伙莫大的压力,在座的都和秦耀辉打过交道,他可不是菊堡堡主那样的酒囊饭袋,他多智隐忍,长于带兵。
又把墓道逃出的这些人视为眼中钉,在田峰手里吃过亏,对田峰有足够的重视,一定会谨慎凶残的对待大伙。
穆虬之前是主战的,连续的胜利让他也信心大增,他也认可狠狠打击一下秦耀辉有助于争取喘息的时间。
但是现在秦耀辉亲至,并且这么大动作,四千对五百的威势让他生出了避战保存实力的想法。
倒是工匠总管林坛洛性如烈火强烈求战,他的儿子死在墓中,他和秦耀辉不共戴天。
“你是能撤,几千口人撤的走吗?你身为都尉未战先言败何以为将?”林坛洛说。
“你是因私费公不顾大局,明知不可为而为视为匹夫之勇。”穆虬说。
“不为怎知不可为?我们是只有五百军士,可也有五千口人,又熟悉地型,精心谋划,将士用命,未尝不可一战。”林坛洛有些激动的说。
“原本是要打疼秦耀辉震慑周边换取时间,现在呢,即使胜也是惨胜拿什么震慑周边,杜堡来捡便宜我们拿什么抵抗,再说,我们拿什么胜?”穆虬也有些激动的说。
田峰认为他们说的都在理,可就是听不进去,看着争吵得两个人思绪却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田峰看着穆虬,心里其实不高兴,他喜欢的是将为军胆,要的就是明知不可为却一往无前的勇气。
可是手里真的无人可用,有勇的没带过兵,带过兵的屡次怯战。
田峰又想,无论之前的匠人,后来的奴隶,最近的逃民,自己都让他们知道他们要什么。
穆虬要什么?就是走投无路的依靠?还是为死去兄弟复仇的信念?跟着自己升官发财?都不像,他到底要什么?自己能给他什么?
还真不是特别怀疑穆虬的忠心,墓穴被埋不可能是提前设计的,此后的一系列事情中自己一直都是穆虬最好的选择,直到现在,田峰觉得不是了。
可能是是时候做一些调整了,该给这些从墓穴中出来的人新的目标了,讨公道团结不了这些人太久,也走不太远,要给这些人目标,希望,他们也需要知道为什么去奋斗,去拼命。
田峰天马行空的想着,丝毫没察觉他的沉静让争吵的人停了下来,大家都在等他,还是田战打断了田峰的思考。
“峰儿可有定论?峰儿。”田战连叫田峰两声才把田峰从思考中叫了回来。
田峰歉意对田战笑了一下,没直接回答他,反倒是问穆虬:“你要什么?”
这一问直接把穆虬问愣了:“末将能跟着公子求条活路就好,别无所求。”
田峰笑了,笑的是自己刚才思考的太入迷,竟然直接问出来了,话已出口就顺势问下去只是换了内容:“你要什么才有一胜的把握?”
“凡战欲胜,无非天时地利人和咱们这边都不具备啊,请公子深思熟虑。”穆虬躬身说道。
“那就给你说说天时地利人和,天时在我,现已入秋敌军需速胜好回兵收粮护粮。
我有茅屋避夜寒,敌只有营帐挡霜露,我比秦堡军耐久战。
地利在我,敌攻我守,本就不利,我们再在岛外沉石,敌船高重吃水深,可阻之。
我船小轻盈可袭可扰。人和倒是不在我,可秦堡军更差,一旦我们把他们拖入久战。
秦堡军露出疲态,秦耀祖和杜堡是会把我们当成心腹大患,还是想把秦耀辉除之而后快?如果秦堡有乱秦堡军必撤,我们再咬下他一大块肉来。”
穆虬听田峰这么一说也觉得在理,胜难拖不难,更重要的是穆虬也听出了田峰心意已决,当下领了将命要去准备了。
在穆虬临出门前田峰叫住了他:“你之前在秦堡做到了校尉为什么做不到都尉?”
“在这华国,平民做到校尉就算做到头了,都尉不跟着公子是不敢想。”穆虬说的实话也顺势拍了田峰一个生硬的马屁。
田峰对穆虬和众人说:“我有句话说与你等听,你等切记住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说完先穆虬一步出了议事厅,独留下众人回味这震耳发溃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