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展是李延寿的族弟,西廈李家,不和任何西廈贵族通婚,铁心走在独夫的路上。
他们的女人即使不是掠来的,也是小户人家,娘家都没什么势力。
所以他们也没什么嫡庶之分,凭的只有实力,李延展对李延寿是信服的很。
李延寿交代让他困住田峰,目的不是牵制兵力,好让他大施拳脚,也不是为了留一条后路,好让他从容身退,而是怕田峰跑了,他要亲手砍下田峰的脑袋。
昨晚袭营,田峰发现了破绽,由秦堡增兵,想要让自己左右为难。
做他的春秋大梦,外面军士已经在集结,探马回报,秦堡出来的那五千人,没带盾墙。
依木儿逃回来的部下,详细介绍过盾墙圆阵的厉害。
可是,没有盾墙,那就是西廈铁骑纵横的猎场,来吧。
李延展呼的起身,酒碗一摔,右手拎起一把宽背大刀,左手抄起一只烤羊腿。
帐篷门帘猛地被打开,冷冽的寒风呼呼的往帐篷里灌。
李延展出门,上马,提缰而去,身后队伍不停的在集结,李延展出营门的时候,身后的西廈铁骑已经形成一股洪流。
西廈军人祖祖辈辈,信奉的是,速度,力量,凶狠,全力以赴。
秦声知道大概率的他会遭遇西廈人,他预计李延展能分兵一半来进攻他,留一半人牵制商堡。
他没有料到,李延展这么疯狂,丢了商堡外的营盘,尽起八千铁骑朝他扑来。
双方在商堡东十五里遭遇的,秦声没带大盾组阵,是因为没有那么多的大盾,菊堡的铁矿已经夜以继日的生产了,林坛洛不眠不休也只供应上田峰组一个盾阵。
人未至声先至,感到大地震动,马蹄隆隆的时候,秦声第一时间组织了防御。
三排持圆盾的刀盾兵组成第一道防线,长枪兵组成第二道防线,弓手第三道线。
西廈军来的疾如狂风,秦声刚刚组织起防御,西廈军的羽箭就暴雨般洒向汉军的阵地。
汉军的弓手第一时间开始还击,空中铺满交错的羽箭,战争的开始就是高潮。
战马的嘶吼与悲鸣声同时响起,羽箭破甲和入肉的声音也此起彼伏。
很快,西廈的战马就冲撞到汉军的盾刀兵防线,第一排的盾刀兵滚地砍马腿,西廈人则侧身用刀收割着生命。
骑兵巨大的惯性,碾碎了汉军的第一道防线,如林的马蹄践踏着一切,无论是汉军的刀盾兵还是落马的西廈人。
汉军第二道防线的长枪兵给了西廈人巨大的杀伤。
三排长枪的枪头,机械的重复刺收的动作,粘稠的血浆顺着枪杆在侵染。
西廈人太多了,长枪在断裂,被击穿的盾刀兵也在奋力组织新的防御阵型。
弓手无差别的射击,悲愤的惨叫声直扎灵魂深处。
含有碎肉的血浆更加粘稠,地面也开始湿滑,秦声咽喉干的疼痛,嘴唇仿佛都要被北风吹得裂开了,他放弃了指挥,杀到了前线,这个时候拼的是意志。
他的队伍没有大盾组成的圆阵那么坚固,但是他带的兵,纪律比铁更硬。
李延展也没想到敌人这么顽强,他的先头骑兵失去速度以后,被搅缠在一起,仿佛一脚踏进沼泽。
正在被泥潭吸食,拔不开腿,伸不出手,空有骑兵的优势发挥不出来。
李延展擎起他的宽背大刀:“全军压上,退一步斩,退两步斩全家,退三步斩全族。”说完身先士卒的率队冲了上去。
李延展赌田峰不果决,只要田峰稍有犹豫,担心他佯攻秦堡来的五千人,目的是引他出商堡,在全力驰援的时候,八千铁骑回身打他个猝不及防,那就能争取时间各个击破。
秦声赌田峰的果决,只要田峰当机立断,衔尾而至,他就能在覆灭之前夹击西廈军。
这时候,田峰比他们想像中更加果决,他已经带队来到西廈军的身后了。
田峰部已经跑的没了阵型,大多军士都上气不接下气,整个队伍拉成一条长线。
那田峰也没有犹豫的挥军加入战局,林磐霖当先嗷嗷叫唤着就奔向西廈军的后军。
仓促中,西廈人也调了两千人回来拦截他们,这也比林磐霖带的人多。
但是,林磐霖状若疯虎,他的手下也如痴如癫,痴迷的享受着杀人与被杀。
交锋就杀的天昏地暗,罗淼部也紧跟而上,没有一会,田峰部就全员投入战斗。
双方算是势均力敌,李延展浑然不像看上去那么鲁莽,他稍一判断,就明白了局势。
他回头攻田峰,一时半刻打不下来,还给秦堡来军以喘息的机会,一旦包围圈压缩了战马迂回的空间,他就得等死了。
所以不如一鼓作气击溃秦堡来军,就在他鼓起余勇,调派军士的时候。
从两侧出现了大量骑兵,是秦耀宗部到了,这是完整的生力军,带着新式横刀,臂弩,着板甲,已经接近重骑兵装备的豹骑。
西廈军被限制一个地方,他们只能硬抗秦耀宗的豹骑。
杀戮变得简单了,西廈军像是掉进热锅的肥油,不断在被溶解,分化。
战斗持续了一整天,双方共计投入两万军力,在天色刚刚要暗的时候。
西廈人全军覆没,李延展被乱箭射死,八千人被俘不到一千人,其余全都化成来年的春泥了。
秦声部剩余不到两千人,一战就折损三千,田峰部折损一千人,秦耀宗部的伤亡可以忽略不计。
田峰再一次迎来大胜,军士们在打扫战场,这次的缴获可以从容带走了。
田峰来看秦声,秦声到没有受伤,只是脱力了,被军士掺扶的向田峰走来。
“先生辛苦了。”田峰小跑几步握着秦声的手说道。
“秦声不幸苦,辛苦的将士们,好在结果是好的。”秦声笑笑说道。
“先生莫谦,除了先生,没人能做到五千步兵硬抗八千铁骑,折损六成而不溃。”田峰摇摇秦声的手,真挚的说道。
“大都督来得及时,不然秦某和这五千将士的努力皆付东流了。”秦声想起死去的军士,有些戚戚然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