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念兮张口便直接挑衅,唯梧叶头疼的扶额,这边瑾霖正想帮两人说和,不想千璃突然扬手将一旁矮几上的茶壶一把掷过。
“嗵”的一声,水花四溅,唯念兮溅的一头脸的水,一旁的公子小姐们急忙闪避,念兮抹了把脸,死死盯着千璃,眼中寒霜。
“唯三公子客气了。”千璃淡淡一笑,继续倚在那里动也不动。
“你这个死女人!”念兮一声大吼便自落地廊窗中飞身而出,直直向着千璃冲来。
唯梧叶急急探身一把扯住了念兮衣领,便听得衣衫撕裂的声音,本就因夏日而轻便的裳服瞬间开裂,唯梧叶好在抓住了廊柱,但念兮的冲势突然被阻,半空中顿住后便重重砸入水中,巨大的水花后,是游船中人的惊呼声。
千璃这下倒是愣住了,瑾霖抿上了唇。
“大哥!”念兮倒是熟识水性,很快便重出水面,指着梧叶怒道:“你干什么!”
瞧着念兮难得的狼狈样,船上众人纷纷凑上前哈哈大笑,念兮黑着一张脸。
“灭灭你的心火。”梧叶也是无奈,回身向着千璃颔首一礼:“墨司尉莫与念兮一般见识,他还小,还是顽童心性,您大人大量,莫理会他。”
“我小,她连百岁都未至,大哥,这小夜叉给你什么好处了你处处向着她。”
“你大你大,多大的人了,还不赶快上来。”贺璟归这才起身伸手将浑身是水的念兮拉上船来。
唯念兮冷脸上了船,因他衣衫尽湿,只得急忙行到内舱中更换,还好一般世家子出行随侍都会为主子带上套衣裳以备不时之需。
“你们也来游河?”瑾霖打破尴尬,上前道:“我们想着此处河岸绿荫葱葱,正好避避暑。”
“如今这白日里日头正盛,刚好璟归今日休沐,大家许久未一同出游,这下赶巧了,不如瑾霖兄同墨司尉到我们这边到家一同赏赏景,叙叙话,不知二位意下如何?”梧叶一派端然有礼之姿,扬声后便立在船舷边看着二人。
瑾霖与梧叶都有心想让念兮与千璃和解,他点点头回身半蹲在千璃身侧柔声问:“我见你似是困倦,若是你不愿便罢了,但其实人多些也有趣,总比你我二人昏倦欲睡要好,他们一向与我亲近,若你愿意我介绍大家与你认识。”
千璃眨了眨眼,看了眼那边因着瑾霖这般温柔模样有些惊怔的众人,回首微笑着柔声道:“好。”
“这两人现下这般好了?”璟归低声问。
“我也不知。”梧叶见那方二人已起身准备过来,回以一笑:“许是瑾霖已有了成效吧,你我自当帮衬一把。”
“如此,那得看好念兮了,也是怪哉,怎的他一对上这位便变了性子。”
“冤家吧。”梧叶无奈叹息,整了整衣襟回身入了舱内准备迎接那二人了。
.
伴着丝竹声,游船再次拨水前行,城主府不单拥有绝对的管辖权,连着城内一应商务也大部归其所有,故而这城主嫡长子唯梧叶相邀,众人所乘的游船也俱是宽敞豪华,一应俱全,而各家子弟近四十人共处于内,竟也不显拥挤。
舱内为两人一长案,千璃与瑾霖入内后便随侍从指引在唯梧叶一旁的长案边坐下,只是不知是不是因着之前的赏春会上千璃的一番作为,众人自她上船后便渐渐不再做声,眼下舟上除了乐者手中口中的乐器外,再无一物发出声响。
今日原本就是唯梧叶坐镇,本来他并非热络话多之人,但眼下这尴尬的场面还需有人打破,便主动与瑾霖二人攀谈起来,瑾霖自然迎合,贺璟归也在交谈中不时与旁人征询,不多时,船上又渐渐恢复方才的轻松氛围,而千璃也偶尔点头附和一两声,一副较为配合的模样。
只是渐渐随着言谈声的密集,千璃有些精神恍惚,脑海中总是回想起去年这个时候大家在璃云寨中一同用餐交谈,原本也是不相熟的大家,却总是能说到一处,而朱砂经常时不时冒出惊人之语,或是与月魇斗嘴,还有将离、莲茶以及沙华,每一天不论是集议还是用餐,大家总是其乐融融。
“千璃?”
千璃回神后,正对上瑾霖探寻的目光,一怔后报以一笑。
瑾霖凑近些低声道:“若是觉得无趣,一会儿我们便提前离开吧,咱们的船还在后面跟着。”
“没有,只是这河境上清风凉爽去了暑热,不自觉就有些失神了。”
因着坠入河水之中,念兮最终还是稍作清洗后才更了衣,待发丝半干后重新束冠后这才负手步出,不想一入舱内便见得那个碍眼的所在。
“怎么?墨司尉竟也在,还以为你瞧不上我们这山民行舟,脏了您的贵足呢。”唯念兮大步过去,在念兮旁的位置坐下。
“念兮,千璃是我邀来的,当日之事早已过去数月,莫要再如此恶言相向了,本来你二人也无甚深仇大恨,来,这醇酿你二人各饮一杯,之前的事就算过去了。”
千璃想了想,终是接过了瑾霖为她斟的酒,但念兮却举杯起身离开,直去另一边正在交谈的几名公子哥中间,互相敬酒对饮起来。
眼见唯梧叶又要头疼,千璃抢先开了口:“唯大公子不必挂怀,也是我贸然闯入贵府,先失了礼,如此说来我也无资格说些什么,千璃原不善言辞与人交际,之前得罪之处,各位见谅。”
话落千璃起身向着唯梧叶、贺璟归二人颔首一礼后饮下醇酿。
不想她竟放下姿态愿与众人和气相处,瑾霖在她身后向二人微微点头示意千璃此言真诚,二人便立时回饮一杯。
借此,瑾霖便向二人讲了千璃选入守护司前的过往,二人这才算知晓千璃原来并非金尊玉贵一直娇养的寻常女儿家,言语来往间也问了千璃许多,既以放下姿态,千璃便淡笑着一应回答了。
待回返时,除了混不吝的念兮,以及老神在在总是独自清净带着的唯柔疆,千璃与梧叶、璟归、瑾霖相谈甚欢,约定好之后一同去城外山林中的别院内避暑,千璃心中有着谋算,自然一应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