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子乔暗笑，我叫它大仙，它就叫我小仙，这仙鹤倒也礼尚往来。它既重面子，我便讨些利息。
“我也与你打个商量。你答应做我的信使，帮我给化老传话，我就答应保你脸面。如何？”
仙鹤沉默半晌道：“也罢。我在头顶生一根翎毛，你拿着。有话对着翎毛说，我就知道。”不一会儿，仙鹤头顶长出一根鲜红色的翎毛，随即脱落。
班子乔拿了翎毛道：“你飞到迎仙集附近，我直接从空中御器飞走，便可以不让别人看见你。”
迎仙集上的书肆书坊，是班子乔经常光顾之处。他告别仙鹤，使用飘叶落地。寻到一家书坊，将石盘拓纸裱糊，做成三个大卷轴。拿回庐舍挂在墙上，每天都花上两三个时辰来研究。
……
化老召见班子乔的事，并未在瀛洲山传开。因为事情发生在东瀛府安期家，当时贺寿大典已经结束，大多数宾客都已离开。所以班子乔被仙鹤带走的事，只有安期家和四大世家的人看见。四大世家赶到现场比较晚，并不知仙鹤将班子乔带到何处。
当时也有好奇者询问事情缘由，但安期家所有人对此均闭口不谈，只表示不齿那浮浪弟子。四大世家滞留在西园，是为了等待安期家的回话。大多数人的关注点在安期丹樱，是以对这个意外的插曲并不在意。其中只有羡门家，因为羡门九龄被气吐血，把班子乔在仇家名单上挂了号。
安期丹樱在家中逗留十来天，刚回蒙学馆，便来找班子乔。“化老召见你做什么？”她一直好奇此事，所以见面就问。
班子乔拿出两个玉瓜：“以前我跟化老说喜欢吃玉瓜。那日他老仙家搞到几个，就命仙鹤将我叫去，赏了玉瓜给我。这两个瓜给你，你自己吃，不要分别人。”
安期丹樱欣喜地摩挲着玉瓜，含情脉脉地看了班子乔一眼。化老叫他去只为赏玉瓜？安期丹樱才不信。不过班子乔不说，她也不再问，只是狐疑道：“连你青鸾姐姐也不要分？”
“不用分。我还有，给她留着呐。”
“哼。就知道你心里有你青鸾姐姐。”安期丹樱嘟着嘴，很不满地嘀咕道。
“我说你不要这样好不好？师姐都三十多岁了，我才多大？她保护过我，我就是心里把她当大姐。”班子乔辩解道。
“一般人三十多点的也不老，何况还是炼气士。几百几千的寿命，差个十几岁算什么？”安期丹樱反驳道。
“那你这么说，是让我与师姐绝交吗？”
“谁让你绝交了？都是你总不能让人放心。看见长得好看的，眼神就不对。”
“我那有你说的那样啊？”班子乔嚷道。
“就是有。你看她的时候是什么样，你自己知道。”
“我没有。看见师姐眼神不对那是妘虎。我有像他那样吗？”
“哼。你们男人都差不多。”
“那你的意思是让我不当男人喽。”
二人吵过几句嘴，安期丹樱要走了另外两个玉瓜，说是替他转交遇青鸾。随后才说起正事：“子乔，丹门掌门，就是我六十四世曾祖，让我拜他为师，学习炼丹。你也拜他为师，跟我一起好不好？”
“他倒是说过，要收我为门下弟子。不过条件是与你分手，我没答应。”班子乔犹豫道。
“你要是同意，我就去求他。”安期丹樱好像蛮有把握。
“行啊。就怕他看不上我。”
……
十月十五之前，班子乔终于将一幅石盘卷轴妖术琢磨出个大概，认为它是一个很复杂幻术。他根据这个幻术的特点，给它起个名称，叫“偷天换日术”。
十月十五第二次比选。此次比选标志着，本期弟子开蒙结束。弟子们从此仙凡殊途，走上不同的人生道路。
比选之后，蒙学馆执事殿刷出了大幅榜单。所有通过比选弟子均列名其上，同时还标注了弟子所在的学塾。比选成绩越好，榜上排名越靠前。榜上无名者即为落选，所有落选弟子，限三日内离开瀛洲山。
若耶找到班子乔，感叹道：“半数师弟师妹要离山，真是几人欢喜几人愁啊。我在卜学塾干了三期大师姐，每到这个时候，心里那个滋味……唉！又是酸楚，又是无奈。”
班子乔看了她好半天，不明白她干嘛来自己这大发感慨，末了道：“我家乡有句俗语，天下无有不散的宴席。人们随缘而聚，缘尽而散，这不是很平常吗？而且我看了榜单，十大名师学塾之外，其他学塾都是多半弟子落选。这样看来，卜学塾还是不错的。通过比选的人数，比别的普通学塾还多一点。”
若耶道：“聊以**的是，落选的师弟师妹，就算离开瀛洲山，谋生还是很容易。也算没白进蒙学馆一次。”
班子乔笑道：“这是你的功劳。每天死要钱，逼得他们不得不拼命挣黄金，所以谋生的本事倒练出来了。”
“哎哎，你什么意思，啊？我还每天督促他们修炼呐。要不哪会有一半人留下，啊？”
“也对。卜师是个甩手大掌柜，都是你这个大师姐的功劳。我说大师姐，你还有什么事？没事的话……”
若耶忙道：“有事有事。我想请师弟师妹一起吃个散伙饭，你和我一起请客。好不好？”
“你自己请吧。我可没兴趣请人吃饭。”
“我没钱呀。你才是挣大钱的主。”
班子乔奇道：“噢，原来是你请客我出钱？不对呀，你一天到晚死要钱，生日都要过两个，你会没钱？”
若耶瞪眼道：“我死要钱？我一天到晚忙里忙外，哪有时间去挣钱？我也得吃饭吧，啊？说实话就收的那点钱，我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你看我除了这身弟子袍，穿过别的吗？我屋里，一件好看的裙子都没有。”
班子乔顿了顿，仔细想想，觉得若耶也是不容易，便放缓语气道：“请客就算了吧。除了你和漆雕伦、离尔秀他们几个，其他人我都没什么交情。此后天各一方，时间一长，谁还认识谁呀。”
若耶道：“你就当给我帮帮忙，我承你的情。我资质平平，是个没本事的人。不过我觉得，好事就应该去做，应该把事情做好。我的大师姐看中了这一点，才向师尊推荐我接任大师姐。当时我是落选的，要不是师尊认我为女儿，我就得离开瀛洲山。
师尊认我为女儿那一天，就是我第二个生日。如今这些离山的师弟师妹，修炼都是勤心勤力，无奈资质不行。他们要是有我这样的机缘，留在蒙学馆多修炼几年，多半也能通过比选。可是规矩摆在这，他们就与大道无缘了。
我平时没少打骂他们，临走想跟他们喝顿酒。遮遮脸道个歉，让他们不要记恨大师姐。以后想起蒙学馆的时候，留下一点美好记忆，也能跟儿孙辈吹吹牛。他们好歹也喊了你那么长时间大师兄，你又有很多钱，就破费一点呗。”
我的天！班子乔听呆了。原来你是这样的若耶，我还能说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