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将司礼监秉笔调到四公主钟毓宫当大总管的消息在东西六宫不胫而走,这份帝王荣宠一时又不知惹得多少人红眼。
景仁宫中,梳着飞仙髻,身着粉霞锦绣牡丹花纹曳地长裙,体态婀娜的美人侧躺在贵妃榻上。
听了下面小太监的禀告,郑贵妃抚弄着手腕上的玉镯,眉尖儿微蹙,“你没看错?”
“奴才不敢欺瞒娘娘。”
“呵!”一声冷笑,随着她慢慢起身,头上珠钗摇晃,郑贵妃脸上布了阴云,说不尽的嘲讽之色。
“陛下当真长情的很呢,区区一个丫头片子,竟能越过两个皇子。”
“这才多大,也不怕福薄折了去,跟她那短命的……”
“娘娘!”一旁服侍的女官面色惊变,不赞同地朝郑贵妃摇摇头。
扭过头厉眼扫过跪在地上的小太监,狠狠啐了一口,“呸!没眼力价儿的狗奴才,还不快滚出去,等娘娘请你吗。”
待小太监连滚带爬退了下去,女官微叹口气,“娘娘也说了不过是个公主,便是再受宠又如何,不足为惧。”
未央宫的那个都熬死了,又何必揪着个钟毓宫小丫头不放,平白惹得陛下不快。
“你懂什么,本宫是气不顺。”
如今后宫哪个不以她马首是瞻,然她执掌凤印多年,竟连个人在钟毓宫都插不进去,定是那个死丫头在陛下面前嚼了舌根。
她前脚才说要把人养在她膝下,后脚陛下便指派了司礼监的人到钟毓宫,这不是为那死丫头下她的脸么!
那厢贵妃娘娘就差扎小人儿诅咒她早死,这边人却已经进了司礼监大门。
嘉萝等钟毓宫的小宫人们在这阴森森的地方吓得心肝儿都在哆嗦,低头瞅着地面大气不敢出,不晓得自家小祖宗为何非要来司礼监这趟。
陛下都下了手谕了,就是不来,公主您的人也跑不了哇!
燕末面前站的就是司礼监掌印大太监赵振,满头银发梳得一丝不苟,用金冠束起,面上敷粉显着一张脸白得诡异。
得知长夙公主带着人朝司礼监而来时,他还讶异了一瞬,现在对着面前粉嫩嫩圆滚滚一团,赵振弓着身子行了个礼,旋即笑眯眯道,“公主是为景虞而来的吧?”
或是不常笑的缘故,他这一笑扯动脸上僵硬的肌肉,皮笑肉不笑的,着实不怎么好看。
公主殿下在心里默默把自己的美人儿过了好几遍,回个不知道单纯自然了多少倍的笑,小脸儿胖嘟嘟的。
“正是,本宫怕赵公舍不得放人,得自个儿领回去才行。”
“公主说笑了,陛下手谕在此,老奴怎敢有那个胆子。”
因着胖团子小,赵振说话得始终拱手弓着腰,“何况能跟着公主殿下,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
那可未必,燕末听说美人儿还是面前这位赵掌印的干儿子,又颇得她父皇赏识。若非她横插一脚,待日后厂卫建成,兴许做个厂督也不一定。
进钟毓宫成了公主的内侍总管,和权势什么的基本沾不上边儿了,落差不可谓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