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陆皇帝在位已有三十六年了,是北陆史上在位最长的皇帝。老皇帝自然乐高兴,只是可怜了这北陆太子,十岁被封为太子,如今已过了二十二个年头。当年想大展身手的壮志青年,已被磨得没了菱角,可老皇帝依旧身体康健,没有半点要退位的意思。
好在北陆有个世代皇族留下了的规矩就是每位皇子若无过错都将在二十岁那年封王,年满二十五则会领着自己的封地离开天都城,很好的避免了子嗣争权,老皇帝才能在这皇位上高枕无忧了这么多年。
因此留在天都城的皇子不多,除了辰王和晋王便只有太子和禹王了。
太子与辰王算是最亲的兄弟,他们皆为皇后所出。不过皇后更偏爱辰王一些,其实也正常,换到哪个家庭母亲总是更疼小儿子一些。
晋王的母妃则是临妃,出生于东临贵族,二十年和亲北陆,当年极尽盛宠,不过自从晋王出了事,皇帝与临妃的感情便淡了许多。
至于禹王的母妃,说起来还真没几人知道,估计连老皇帝都快忘了到底是怎么样一个女子为他生了禹王。其实也不能全怪老皇帝,那女子福薄,生下禹王没多久便走了。禹王便被不受宠的静妃收养,静妃常年身体不好,前些年终于扛不住了便也走了。
搞得禹王年纪轻轻跟晋王一样沉默寡言,不爱说话。
今日早朝,辰王依旧以受伤未愈并未前来,其实也不过是皇后心痛辰王让他在府休养罢了。太子则难得的神采奕奕,禹王一贯的沉默寡言与往日并无不同。
早朝上户部尚书开了头,进言今年入冬比往年早上许多,怕是少有寒冬,希望北陆皇帝能减免赋税以便于百姓渡过此次寒冬。
北陆皇帝十分好说话不但减免了赋税,还决定开放粮仓,帮百姓渡过此次寒冬。
随后便是刑部侍郎上前进言:“启禀陛下,数日前辰王遇刺,刑部奉命彻查此事。前些日子微臣终于抓到了刺客中为首之人,昨日终于开了口,供述了事发经过。只是其口提到的人实在地位显贵,臣实在不知该不该继续查下去。”
“自是继续追查,不知爱卿口中地位显贵的到底是何人。”
刑部侍郎依旧为难不知该如何开口,太子便站了出来为其说道:“父王,刑部侍郎昨夜已将事情禀告给儿臣,便由儿臣来说吧。”
北陆皇帝点头示意太子继续说下去。
“刑部侍郎所抓罪犯口中提到的幕后之人正是九弟晋王”
北陆皇帝转头讳莫如深的看向晋王,却不发一言。
太子继续说道:“儿臣怕走漏风,今日一早便派禁卫军围了晋王府,还请父王恕罪!”
北陆皇帝私自调用禁卫军有所不满,却又不好在大殿之上驳了他的面子,只好看向晋王。
晋王上前回禀道:“既然皇兄提到了儿臣,儿臣自然是要辩驳一二的。只是儿臣实在不知道侍郎所抓到的人,是如何将罪责按在儿臣头上的。可否请父王容儿臣以嫌犯当面对质?”
“传!”
片刻过后,满身是伤的刺客便被押到了大殿之上。
太子首先发话道:“那日与你会面之人可在这大殿之上?”
那人左右环顾之后点头小声道:“在!”
“那便指出这人!”
那人却低着头不敢言语,像极了害怕对方位高权重的样子。
太子半安慰半威胁道:“若是你开口指认,本太子定会向父王求情,以功低过从轻发落。如若不然行刺皇子,那可是重罪,免不了要诛九族。”
那人像是想通一般指着晋王道:“那日正是此人邀我在西郊荒庙见面的。”
晋王轻笑着摸了摸自己的面具道:“不知阁下是怎么认定当日邀你见面的人是本王?是这金色面具,还是这面具下的烧伤的脸。”
“是……”那人刚想开口,晋王却没让他继续下去,自己抢话道:“若是这金面,本王的面具工艺简单,在北陆想仿一个也不算难事。若是这面具下烧伤的脸,那就麻烦了,不知阁下当时可看到的这张脸是这左边烧伤的多一些呢,还是这右边烧伤的多一些呢。可有烧及眉毛,是烧了这左边的眉毛还是这右边的眉毛。”
晋王说的自然,只是北陆皇帝的眼神越来越阴郁。这个曾经他最宠爱的儿子,如今面容全毁,无时无刻不在宣告着他这个做父亲的无能。
那人急忙回道:“那日天色昏暗光线不足,我并没有看清。”
“那问题又回来了,既然你都没看清,你是如何认定是本王呢!”
“因为我认得你的声音和你的面具。”
“那就奇怪了,北陆众人皆知本王金面遮脸。若是本王真要做什么事,为何要带着面具?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我是晋王吗?”
“那……那……”那人还想辩驳。
“够了!”北陆皇帝容颜大怒呵斥道:“刑部侍郎若你是如此办案的话,怕是可以回家休养了。”
北陆皇帝虽言语上责骂的是刑部侍郎,不过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话也是说给太子听的。
刑部侍郎听完,急忙跪倒在地惶恐道:“请陛下恕罪,请陛下恕罪,臣日后定当谨慎办案!”
老尚书担心刑部侍郎因此获罪,刑部的脸怕是要丢尽,急忙上前求情道:“陛下息怒,此案涉及皇家,刑部侍郎终日惶恐不安,才出此纰漏。请陛下定老臣监管不力之罪。”
“今日早朝就到此为止,尚书留下,其他人都退了吧!”北陆皇帝看了看年迈的老尚书后下令屏退了众人道。
北陆皇帝待殿内人走尽便与尚书大人道:“风儿遇刺,你可什么看法?”
“老臣觉得皇子遇刺不外乎皇权之争。”老尚书直言不讳道。
“看来朕真是老了,身边的人走的走,告老还乡的告老还乡,连朕的儿子们都一个个做不住了。”北陆皇帝感慨道。
“陛下……”老尚书不知如何安慰。
“太子年过三十,朕是该退位让贤了!只是这太子也太过心浮气躁了些,朝堂上无人不知刑部侍郎是他的人,手法如此拙劣,你说朕怎么把这江山交给他。”北陆皇帝深感无奈。
似乎身在皇家,是非对错并不是那么重要,帝王看的不过是谁比谁手段更高明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