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云牺牲了，甚至没来得及留下只言片语，跟他一起过来的兄弟都为失去这么一个好兄弟万分悲痛和惋惜，尤其是李三，他懊恼得恨不得以自杀来换取兄弟的生命，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冲动造成的后果，已经无法挽回。
宋子明了解李三此时的心情，稍微安慰了他几句后，也因为悲伤而变得沉默不语。
“我该死，我害死了子云，大哥，你惩罚我，惩罚我吧！”李三一拳狠狠地砸在墙壁上，哭红的眼圈仍然噙满泪水。
宋子明不动声色地盯着李三的背影看着，直到他转过身。
“三儿啊，子云已经牺牲了，你也不要太过自责，对这起事件，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宋子明叹息了一声，田世元和崔宝山推门进来了。
田世元跟宋子明点了点头，目光转向了李三，李三的眼睛盯着别处，不敢正眼看他。田世元接着把宋子明拉出了门。
“子明，我今天过来找你，有件事希望跟你事先通融一声。”
“说吧。”宋子明好像已经猜测到她想说什么。
田世元沉声叹息道：“因为李三不听命令，私自行动造成一名战士牺牲……你该知道八路军是有纪律的。”
宋子明沉吟了半晌才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但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仍然想为李三求情，希望组织上能宽大处理！”
田世元拍了拍他肩膀道：“放心吧，组织上这样做，也是为了给他一点教训，让他长点记性，不能让八路军的纪律成了一纸空文。”
两人在外面谈话的时候，崔宝山在房屋里跟李三说道：“不要太难过了，事情既然已经出了就要坦然面对，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错误，我跟宋子明也该负责。”
李三目光闪烁，表情更加懊恼。
宋子明和田世元重新推门进来时，李三终于抬起了头，突然冲田世元非常激动地说道：“团长，我违反了纪律，请求处分！”
田世元和宋子明对视了一眼，说道：“在这里，每个人都要受到纪律的约束，当然也包括我。”他沉声叹息了一声，转过身去背着李三，接着说道，“你违反纪律私自行动，但单枪匹马杀敌的精神可嘉，所以团部商量过了，就罚你烧三天火。”
什么？李三几乎没缓过劲，顿时又差点哽咽，他知道烧火的意思就是到伙食班做饭，这可不算处罚啊。
“团长，我……”
李三的话还没说完，田世元便打断了他，“什么都别说了，记住犯错的代价吧，希望下次不要再发生了。”
李三面色凝重，紧咬着嘴唇，在他心里，这一次的创伤也许会记忆一辈子了！
宋子明随后送田世元出门，他在门口说了声谢谢！田世元笑了笑说道：“你们这次收获不小，如果不是中间出了点差错，损失了一名兄弟，第一次军事行动可以说是完美的。”
宋子明的目光望向不远处朦胧的山峦，眯缝着眼睛说道：“这个李三，都怪我以前没管教好。”
“这不怪你，大家都有责任。算了，既然都已经过去了，就别再提了。”田世元摆了摆手道，“被你们俘虏的日本兵是一个小队长，他交代了。”
“真的？那他怎么说？”宋子明一直在想逃跑的车里装着什么。
“你猜？”田世元卖了个关子。
宋子明摇了摇头，疑惑地说道：“不是军火就是粮食了，还能有什么？”
田世元摇头道：“不，是女人！”
“女人？”
“对，全都是日本女人，这个小队长交代说，这批女人都是刚刚从日本运送过来的。”
“鬼子大老远地送一批女人过来干什么？”宋子明仍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田世元呵呵笑道：“看来你这个私塾先生真是只读了一辈子圣贤书。告诉你吧，你怎么也不会想到，鬼子称这种女人叫慰安妇，也就是供鬼子享受的，以激发鬼子的战斗力，解决他们的生理需要。”
“什么？王八蛋，小鬼子也太……太那个了吧。”宋子明顿时鼓着眼骂了起来。
“哈哈……从来没听你骂过人，还以为你不会骂人呢。”
“小鬼子该骂，骂死他祖宗十八代也不为过。”宋子明愤怒地骂道，但又问道，“难道那些女人都是自愿的？”
“当然不是，她们被送来前都是被欺骗的，日本军方最擅长的就是欺骗宣传，包括征兵，张正就是个例子。”
“缺德的日本人，竟然连自己的兄弟姐妹都不放过，当真是禽兽不如。”宋子明实在是想不通，那些日本人怎么能如此龌龊。
田世元仍然微笑着说道：“算了，这是小日本自家的事，我们即使想管也管不了，那就只有不管了。”他告辞后，宋子明还处于恼怒中，百思不得其解，感觉自己突然变得迟钝了。正在这时，渡边正雄过来了，他眼前一亮，忙一把抓住他，想就这事问个清楚。
“混蛋！”渡边正雄也震惊不已，他是后来才上战场的，此前也听说过这些事，但了解的信息却是，那些日本女子被送到中国战场是为了支援前线，当医务员，或者做其他别的事，但从没听说过做什么慰安妇。
宋子明见他神态惊异，疑惑不解地问道：“难道你也不知这事？”
渡边正雄两眼空洞，满脸悲愤的表情，愤怒地骂道：“纯属欺骗，日本政府就是一个骗子政府，他们骗了跟我一样的太多人到前线来屠杀中国人，来送死，现在又欺骗日本女人到前线来当慰安妇……天啊，真相到底是什么？”他绝望的表情反应了内心的痛楚，可这是一种无能为力的痛。
“好了，别再想了，赶紧去看看阿梅，她之前过来找过你。”
渡边正雄压抑住内心的愤怒，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恢复了平静的表情，然后才向医务室方向走去，在病房里看见了正在忙碌的阿梅，他等候了一会儿，直到阿梅忙完才跟她打招呼。
“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叫我？”阿梅看见他时非常惊喜。
渡边正雄指着那些伤病员说道：“见你很忙啊。”
阿梅笑了起来，一边放下手里的东西，又问他怎么会有空来。
“不是你找过我吗？”
阿梅脸红地低下了头，不敢正眼看他。
“找我有什么事吗？”两人慢慢走到了外面，渡边正雄问道。
阿梅的精神很好，完全没了刚见到她时的那种悲痛和伤心，自从当了八路军的医务员后，每天都很忙，她逐渐从失去父亲的悲痛中走了出来。
“听说你立功了？”
“立功？没有啊。”渡边正雄感到疑惑。
“你就别瞒我了，大家都在说一个日本人受到师长的亲自表扬，这个人不是你还会有谁？”
渡边正雄明白了，当即笑道：“只是做了一点点事情，没想到都传得这么快。”
“怎么是一点点呢，听说好几个跟你一样的日本兵都参加了八路呢。”阿梅一本正经地说道。
渡边正雄转移了话题：“怎么样，在这里还好吗？”
“好啊，非常好，过得很充实，现在跟大家都熟了。”
“那就好，那就好，我也可以放心了。”
“什么时候走？”阿梅突然收住了脚步，盯着他的眼睛看着。
他被看得心惊肉跳，禁不住转移了目光，假装镇定地说道：“马上吧，今天，或者明天，等那边的消息就走！”
阿梅目光微垂，一双美丽的眼睛像一汪清纯的泉水。
“张正。”渡边正雄突然听见有人叫他，回头一看是李三，忙走了过去，向四周环顾了一眼，忙问他怎么会在这里。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了？”李三的目光停留在跟在他身后的阿梅，诡笑着说道，“你们两个倒挺闲啊。”
“刚……碰到的，瞎聊聊。”
“三哥好。”阿梅亲热地喊道，丝毫不显得拘谨。
“好、好。”李三笑得更欢，渡边正雄指着他那身打扮，非常疑惑。
“哈哈……很好看吗？我李三犯了错误，被罚做三天饭。”
渡边正雄和阿梅同时笑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