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轻拂,温馨怡人。
第二天一大早,渡边正雄走进那女子独处的房屋时,房屋中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叫声吸引了大伙儿惊异的目光,紧接着便见渡边正雄从屋里冲了出来,满脸惊恐的表情。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她……她醒了!”渡边正雄紧张地说道,“快、快去告诉大哥!”
“你小子,居然被一个女人吓成这样,真没出息。”
“哈哈……张正,看你脸都红了,是不是还没摸过女人啊!”
渡边正雄被大伙儿这么一取笑,脸还真红到了脖子根,不过他再次试着走进了屋里,但又传来一声尖叫,他又被吓得逃了出来,表情尴尬,连连喘息道:“我不进去了,你们谁愿意进去谁去。”
“哈哈,那我代劳你去!”兄弟们又开始起哄,宋子明出现了。他问清楚了情况,见渡边正雄忐忑不安,露出一副如此难堪的表情,也不由地笑了起来,然后走进了屋子,但女子一见他也大叫起来。
“姑娘,别怕、别怕,我们都是好人,不会伤害你的。”宋子明试着跟她沟通,女子见他一副书生样,果然不再叫喊,看样子像是冷静了下来,但仍然露出一副惊恐的表情,蜷曲在床头一动不动地盯着宋子明。
宋子明慢慢走近了去,女子全身蜷缩在床的角落,紧紧地抱着被子,只露出两只害怕的眼睛。
“姑娘,别害怕,我们都是中国人,不会害你。你试着想想,看还能记得发生什么事了吗?”
女子仍然只是瞪着他,一个劲地摇头,然后好久都没了动作和表情。
宋子明估计这女子是吓傻了,想了想,然后回头对渡边正雄说了些什么,渡边正雄马上出去端了点吃的进来,女子见到吃的,只是咽了口唾沫,却没有动作。
“姑娘,你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赶紧吃点吧,山上条件是差了点,也没什么好吃的,先将就点填饱肚子,不然饿坏了可咋办啊。”宋子明把吃的递到床边,然后示意渡边正雄一起离开,却在门口又站住了,回头说道,“现在世道很乱,能活着已经很不容易了,所以我们最要紧是先活下来,等你吃了东西,我再告诉你发生的事。”
当他们离开后,女子慢慢放松下来,目光一直盯着放在面前的食物,连咽了几口唾沫,终于忍不住爬过去端起便往嘴里送,直到下去了半碗,才停下来抹了把嘴巴,歇息了一会儿。
“怎么回事?你欺负人家姑娘了?”大家还在围着渡边正雄问个不停,渡边正雄耷拉着脑袋没理他们,众人从他身上找不到乐子,却更加好奇了。
“都没事干吗?就知道胡闹,还不散了?”宋子明出面才把人群轰开,而后对渡边正雄说道,“这些家伙都是成天吃了饭没事做的,你就别往心里去,也都相处这么久了,该了解大伙儿的脾气,其实没什么恶意。哦……还有,这些日子你就好好照顾这位姑娘吧,除了你之外别让任何人进屋里去。”
渡边正雄接到这个大伙儿眼中的美差,当即一愣,却忙推辞道:“大哥,我……我真的不行,您就换个人吧,这活儿我干不了……真的干不了。”他说着说着就又耷拉下了脑袋。
“不行,这算是我的命令,干不了也得干,再说不就一个姑娘吗?一个大男人,在我们中国,你也该叫爷们儿,我就不信就这破事真就把你难为成这样?”宋子明开玩笑道,“说不定人家到时候喜欢上你,我就给你做个媒算了,你娶了个这么漂亮的中国媳妇儿,等战争结束后带回家去,你母亲一定会高兴得很。”
一席话说得渡边正雄无地自容,他虽然想告诉宋子明自己在日本有未婚的女友,但话到嘴边又打住了。
“怎么了?成天拉着一张苦瓜脸,像掉腌菜坛子里了。”强子这时候突然出现在渡边正雄身边。
渡边正雄正在沉思该怎么完成任务,被强子吓了一跳,顿时又无奈地叹息起来,垂头丧气地说道:“那个女人太可怕了,大哥却要我照顾她,你说这不是为难我吗?”
强子一听这话,随即笑得前俯后仰,差点停不下来。
“哎呀,你还笑,我可不想让美智子误会……要是她看见我跟别的女孩在一起,她肯定很伤心。”渡边正雄沉浸在无尽的遐思中。
强子止住笑,皱着眉头说道:“你的美智子可是远在日本呢,怎么会大老远跑到中国来?尽说胡话。”
渡边正雄这才像刚醒悟过来似的,忙说道:“我是说如果……”
“不跟你吵了。不过我想问你件事,在你们日本,是不是所有的男人都跟你一样,见到好看的女人就脸红啊。”
渡边正雄笑了起来,这话让他想起了日本的那些跟他一样厌恶战争的人,但也使他想起了跟山本太郎一样的战争狂热分子。他顿了半晌,摇了摇头道:“我真希望所有人都跟我一样,那样的话就不会有这场该死的战争了。”
强子明白了他的话,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很亲热地笑了起来,然后感叹道:“你说到我心口上了,如果所有的日本人也跟你一样,那该多好啊。”
“强子,见到大哥了吗?”突然一个兄弟风风火火地迎面冲了过来,差点跟强子撞个满怀。
强子疑惑地问道:“怎么了,被鬼追了还是被鬼子追了啊。”
“被鬼……鬼子追了。”这位兄弟说完就继续往宋子明房间方向奔去,一见到宋子明就急促地说道,“大哥,鬼子挂出来了,挂出来了。”
“真的?没看错?”宋子明大喜。
“没……没错,那上面画着龙,一个劲儿地呼啦啦地扇呢。”
宋子明眼睛里放射出兴奋地光芒,连声说了几个好字,转身来到关押小野的地方,在门口问了些情况,然后叫守卫去叫渡边正雄过来,自己先进了房间。
小野双手被紧紧地捆绑在一起,身体也被绑在一把椅子上,根本无法动弹,此时见有人进来,才缓缓睁开眼。他一直被这样捆绑着,就连吃东西时也有人喂,所以全身血液都像凝固了,一解开绳索,身体都僵硬了,一阵痛楚袭来,顿时嚎叫起来。
渡边正雄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宋子明这时才说道:“你告诉他,我们打算用他交换人质,如果他希望能活着回去,最好好好配合。”渡边正雄照做了。
小野眼中流露出了惊喜的神色,但目光马上又变成了灰色,眼神黯淡地叹息道:“即使我回去,也无颜再见司令官,你们杀了我吧,效忠天皇是每个日本子民的义务。”
“小野,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实话告诉你,我跟你一样,也是日本人。”渡边正雄看了宋子明一眼,才这样说道。
小野一听这话,比先前更显得惊奇了,瞪着一双疑惑的眼睛,好像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人而是鬼魂。
宋子明看在眼里,脑瓜子一转,对渡边正雄低声说道:“你把自己的亲身经历告诉他,也许会对我们有帮助。”
渡边正雄想了想,于是把自己的经历和盘托出,小野听着听着,脸色越发显得惊奇,但最后突然狂笑起来,怒视着渡边正雄,正色道:“你是民族的败类,是叛徒,所有的日本人都不会原谅你,等着吧,背叛国家的人是没有好下场的。”
“不是我背叛祖国,而是我的国家背叛了我。而且我现在知道了,这是一场侵略战争,日本人肆意践踏中国人的性命,肆意杀戮,这一切都是有罪的……”
“不……我们正在做的,是为了统一世界,让大和民族成为世界的统治者,支那人什么都不是,要是全死了那才高兴呢!”小野越来越疯狂,最后竟然挥舞着手臂开始叫嚣天皇万岁。
宋子明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谈什么,但是从渡边正雄难堪和愤怒的脸上已经明白了小野疯狂的举动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他仍然保持着平静的心情,说道:“我们中国有句古话,叫做对牛弹琴,你告诉他,如果真的不愿意配合我们交换人质,我们随时可以杀了他,但是我们是人,不是畜生,不会滥杀。”
当渡边正雄告诉小野这些话时,小野脸上马上变了颜色,而后又变得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