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呼……
三禅和尚长长出了口气,双目凛然,“只要你肯帮这个忙,我以后绝不在为难你。”
“看来佛骨舍利对三禅大师来说,比起自持佛心都要重要吗?”我心中得意,仿佛捏住了三禅和尚的把柄。
想到往日在他这里吃的苦头,现在有心想要逗逗他,故意端着。
“哼,你……?”三禅和尚欲言又止,沉吟了片刻,继续道,“杜施主或许不知道,我和你的恩怨,源自我师尊菩提禅师,但是,佛骨舍利同样关系着我师尊生前受损的名誉,如今两权相左,死者为大,我选择了维护师尊的声誉。”
我心中万分疑虑,盯着三禅和尚道,“大师的意思是说,我和贵师尊有仇怨?可是我至今都想不明白,大师和我有什么误会?”
三禅和尚双目如电,仿佛被触犯到了他心中最薄弱的地方,另人不寒而栗,浑身发出噼啪脆响。
一旁的张旭豪不免一惊,诧异望着他,透着狐疑。
三禅和尚喘着粗气,逐渐平复下来,似乎在和自己的内心在争斗。
他突然转身向着张旭豪合十道,“张施主,看来我们注定无缘,并非小僧不想协助,只是事关师尊名誉,小僧就算万死,也不能有所泄露,请张施主原谅。”
他为了不泄露其中缘由,竟打算放弃佛骨舍利。
他转身拿起金刚杵,背在身上,翩然向着外面走去。
“难道大师不想要得到佛骨舍利了?”我向着他的背影呼喊着。
每个人都有软肋,都有秘密,我也只是故意和三禅和尚置气,调侃他一番。
更何况,我从没有见过三禅和尚这么听话,要不好好的捉弄下他,岂不是都对不起自己?
果然,他身影顿足,颤抖着,最终喧了声佛号,转过身来,目光凌厉地盯着我。
我耸了耸肩头,撇过头去,凝视着眼前的张旭豪,犹豫了下,问道,“督军大人,你真不知道东硕的下落?”
张旭豪点头道,“不错,但是你可以放心,如果你答应了我的请求,我可以让整个安西各界帮你寻找此人?”
“那就奇怪了,你开始的时候,为什么要装扮东硕?”
张旭豪犹豫了下,“我只是好奇,究竟什么人在找东硕,毕竟他关系整个库房。”
“什么?”我以为他在开玩笑,可是看他的样子又不像。
“我不是说了吗?黄世发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了外人,而那个人,就是东硕。”张旭豪目光再次变得锐利起来。
那黄裕是怎么死的?既然不是张旭豪所为?那又是谁?
我迷乱起来,整个脑海一片混乱,像被猫抓乱的线团,完全没有了头绪。
我答应了张旭豪,要是真能说服黄裕,她要是知道仓库的秘密,或许能从中找到些许东硕的线索来。
我看着张旭豪道,“张督军,我答应你,但是必须给我时间,我要和黄裕谈谈,当然,我会尽量说服她,在这期间,你们不能靠近。你应该也知道,此刻她认为你是仇人,见了你,难免会波及到她的情绪,到时候,也就得不偿失了。”
“这个自然。”张旭豪欣喜莫名,看了一眼三禅和尚,忙向着佣人招呼道,“快去给杜老板准备最好的房间,一定要安静。”
督军府果然是整个安西最奢华的地方,在这座西式和中式结合的宅院中,竟能找到清幽的小院子,而此刻,已然到了后半夜,整个房间里点上了蜡烛,虚影晃动中,我慢慢张开了牛皮伞。
很奇怪,并不见黄裕的身影。
“黄小姐?”我试着呼唤了声,可惜仍不见她的踪迹,暗自思量,莫非念动经文时伤了她?
但觉得不可能,毕竟在时空衔接的瞬间,我及时遏制住了,并将她收回了牛皮伞中。
我叹息了声,心里惴惴不安,不知该如何跟张旭豪等人交代,更不知如何脱身。
就在彷徨间,我感觉到了凌厉的寒气袭来,转瞬之间,那熟悉的身影出现,只是此刻笼罩在黑色的斗篷中,手掌散发着黑色的气息,凌厉地向着我的脖子掐来。
她竟真抓住了我的脖子,显得有些不可思议。
介于我的体质,竟躲无可躲。
“黄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你这个骗子,我最痛恨别人欺骗我?”
黄裕妩媚的双眼布满了漆黑色,看起来妩媚妖冶,透着阴狠。
这便是经文断绝引发的后遗症,主要是并没有完成她的夙愿,反而令她变得暴虐起来。
“我没有骗你,我一直在帮你找东硕,而且,我打听到,东硕和你是夫妻。”
“什么?你在说什么?”黄裕身体一震,双眼中充满了不解,疑惑道,“你没有骗我?”
“当然,张旭豪说的,你爹不顾两家婚约,把你许配给了东硕。”
黄裕脸色迷茫起来,手松了下来,惶惑地抓着自己的脑袋,使劲想要想起什么,可惜无论怎样,就是记不起任何有关的画面来。
“张旭豪?对,张旭豪,我要杀了她。”黄裕呢喃着。
我阻拦道,“你这是为什么?”
“不知道,我只是知道,一定要杀了他。”黄裕说着便要冲出去。
“你不想找到东硕了吗?”
黄裕顿住了身形,忙转身道,“什么意思?”
“三禅和尚和他在一起,你去了,只有死路一条。你记忆断片,现在能帮我们找到东硕的人,也只有张旭豪。”
黄裕平静了下来,我将所有听来的事情说了一遍。
黄裕脸色难看,呢喃道,“这怎么可能?这根本不可能。”
我不忍心她这样浪费时间,看样子,她所剩的时间又缩短了。
“如果你想找到东硕,或许只能打开黄家仓库,也许能从中找到线索,要不然,恐怕在你消散之日,我也未必能帮你找到他。”
黄裕失神起来,拼命想要想起什么,可是偏偏什么也想不起来。
“我根本不知道黄家的仓库在那里!而且,我现有的记忆里,什么都想不起来。”
我踱步着,盯着黄裕道,“我必须告诉你,你的日子不多了,我们不能浪费时间。”
“我当然知道,可是,这又能怎么样?”她显得很无助,很伤感。
我突然有了想法,兴奋道,“不如,我明天带你去仓库之地看看,或许到了旧地,你真会想起些什么呢?”
黄裕盯着我,虚影闪烁了下,如风中的残影。
2
“黄小姐,你不是说你朋友病了吗?还为他出了海,不知道得了什么病。”丽莎满脸关切。
黄裕脸色逐渐难看,伤感道,“是我父亲命人打的,应该是残废了!”
丽莎双眼一瞪,“怎么会有这么心狠的父亲?”
黄裕并没有说什么。
“神父,你不是医术高明吗?不如我们去看看他朋友,如果能治好的话,我们正好也可以借走黄小姐。”
黄裕大喜,想起一路所见所闻,充满了期待。
她为东硕找过很多中医,都说东硕残废了,这才让她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传说中,并冒着九死一生去后海中寻找鲛人泪,如今神父出现,她心中浮现出一丝希望来。
“这个不好说,我并没有看到他朋友的伤情,需要看了之后,才能做出判断来。”神父有着医师的严谨。
“我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丽莎二话不说,拉着神父便跟着黄裕辨别方向,向着鲛人村而去。
走过漫长的路,神父显现出不耐烦之色。
在太阳快落山的时候,终于到了鲛人村,可是就在此刻,她记起那些葬身在大海中的渔夫,如果自己回到了村中,那些渔夫的家人,岂能放过自己?
这毕竟是几条人命,她不敢想下去。
“黄小姐?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丽莎抹去脸颊上的汗水,心里很不是滋味。
“还有多远,我真的好口渴。”神父放下箱子,拂动了下头发。
黄裕犹豫了下,转身无奈道,“恐怕我们只能晚上回去。”
“啊?这是为什么?”丽莎充满了疑惑。
黄裕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这也不能怪你啊?你可以跟他们解释。”丽莎天真地说着。
“可是我是他们的雇主。”黄裕担忧道,“我并不怕什么,但是不想连累到你们,还有他。”
她想到自己离去的这些日子,不知道东硕一个人是怎么过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神父犹豫了下,点头道,“还是尊重黄小姐的意思吧,人心是最奇怪的东西,她此刻内心应该承受着莫大的煎熬。”
丽莎撅了撅嘴,只能跟着黄裕来到了躲避之处,找了一块石头,坐了下来,埋怨着。
为了缓解烦闷,黄裕将鲛人村的故事说给丽莎听。
不想丽莎天真,竟听着听着流出了眼泪。
神父在一旁静静听完,长叹道,“人心不古,充满了邪恶,才需要我们这些神的使者前来教化向善。”
黄裕却无心听这些,满脑子都是东硕,担忧这数十天他是怎么过的,而且离开的时候,她怕东硕阻拦,所以并没有告诉他。
如今想来,这是极不负责的,要是因此他出现什么意外,到时候该怎么办?
终于,天黑了下来,黄裕长长松了口气,站起身来,下意识将自己的头发弄乱些,然后带着丽莎和神父,在夜色的掩护下,向着鲛人村而来。
此刻这小小的村落中,家家户户的窗户上,透着若有若无的暗淡灯光。
黄裕尽量放轻脚步,逐渐出现在了她和东硕居住的小屋,可是从外面看,里面黑漆漆的,毫无生机可言。
黄裕心跳加快,随手推开了门,可是里面没有任何的响动。
她摸索着,点燃了油灯,发现房间里空荡荡的,并没有看到东硕的身影。
她心跳加快起来,各种猜测浮上心头。
她坐在了床边,看着熟悉的环境,粗糙的摆设,和周围放置的一切物件都在。
可唯独不见了东硕。
他去了哪里?
他残废了,能去哪里?
莫非是那些失去了家人的渔民,将他抓了起来?
黄裕说着便要冲出去,可是就在此刻,他发现在房间里的横梁上,挂着一条绳索,打了死结。
她面如死灰,再也不顾上其他,向着外面冲去,直接奔到了旁边的人家,使劲拍打着房门。
这村落本就不大,片刻间,整个鲛人村的人都穿着衣服相继走出了房间,逐渐发现丽莎和神父,充满了惊惧。甚至有胆小者,手中拿着锄头,随时准备防身用。
黄裕哀求地抓着妇人,不住询问道,“大嫂,我的朋友呢?他人呢?怎么不在家里?”
那妇人一脸的惊意,骇然道,“被人接走了。”
“他是不是上吊自尽了?你不要骗我啊?”黄裕仍不相信,脑海中浮现出那条挂在房梁上的绳索。
“我真的没有骗你,被人接走了。”
“被人接走了?”黄裕总算放下心来。
但是什么人接走了他?
“小姑娘,男人还是找个老实的好。”妇人似有所指地嘀咕了句。
黄裕脸如死灰,各种猜测,可是就在此刻,人群中奔出五六个妇人,当看到黄裕时,忙冲了上来。
黄裕一颤,该来的还是来了!
看来她无论如何也是躲不过这一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