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有些昏黑,老头点上几支蜡烛,照得屋子里亮了一大片。屋子中间一个火炉,里面烧着腐坦,几个围着那火炉烤火。
那个老头说:“小倩,快给客人倒茶。”那姑娘嗯地应了一声,就去倒茶。
老头说:“这么晚,你们还没有吃饭吧?”
几个都说没有。老头说:“我去喊我家那个屋头人煮饭,几位稍等。”说着,点着一支蜡烛到其他屋子里去了。
这个姑娘给每个人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田海说:“茶是香,可惜烫得很。”几个都笑起来,说:“喝茶要慢慢地喝,才品得出味道。”
田海说:“品什么?口渴了一咕噜就解决了。”
张帆看看那个姑娘,就像一朵晨曦里的菊花一样,说:“小姑娘,你是这家的女儿吗?”
小姑娘略带羞涩地说:“不是,这里是我舅舅家。我来这里耍。”张帆说:“真可爱的一个小女孩,像一朵花。”他这样说,那个女孩更加羞涩了,忙不迭地到另一间屋子里去了。
阿沫听着张帆的话,心里寻思:他这难道不是好色?又看看那林小小,似乎,没有什么事情一样?他们两个,到底是不是恋人呢?还是普通的朋友关系,阿沫的心里始终寻思不定。
那个老头喊了一个老妪来,煮了饭菜,几个吃了,因为走得很困,就都早早地安歇了。
张帆和林飞雪住了一间,阿沫单独住了一间,本来是张帆要喊阿沫和他住一间的,但阿沫找借口推开了。林小小和碧玉住一间。那老头老妪住一间,那个小女孩单独住了一间。张帆和田海挤做一间睡了。
睡到半夜时分,阿沫因为白日里吃了生的和熟的红薯,肚子里有点叽里咕噜的,他就穿好衣服起来。
才发觉,一缕月光从门缝里透射进来,映照在地上。
从窗户里往外一看,屋外夜色明朗,原来是一个月夜,只不过,月亮是后半夜才出来的。
阿沫推门出去,外面虽然月色高挂,到底夜里凄冷,阿沫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转到屋子后面的茅厕那里,阿沫方便完毕,拴好裤子走出茅厕,刚刚来到前院,就听到一阵喧嚷声:“围起来,不要放走一个!”阿沫一惊,只见前面,不知道从哪里钻出一大堆人来,这堆人里,一半是人,一半却是妖怪,个个举着兵器,扎呼呼地喊着嚷着,顿时包围了这个屋子。
阿沫看了这群人,个个黑衣,当头的一个圆头大脸,头发有些卷曲,长得魁梧,骑在一匹雄赳赳的马上,手里拿着一把刀,朝着阿沫喝道:“你赶紧投降!”
阿沫惊乍过后,此时冷静下来,也朝着那人喝道:“你们是什么东西?跑到这里来大呼小叫!”
那人说:“我是悲伤之城的左护法张子高,特地来拿你们几个。”
阿沫说:“哦,原来你们是悲伤之城啊!你们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阿沫是想故意拖延一点时间,好给那几个腾出一点穿衣服的时间,不然的话,光着脚丫,裸着身体,怎么与敌人交战啊!
此时,悲伤之城的士兵们已经把整个屋子团团包围起来。
苍茫的月色之下,眼见得大战一触即发。
这时,忽然门吱嘎一声开了,那个老头出来,看见了自己家被层层包围,吓得腿都软了,战战兢兢地说:“大、大爷,我们这是怎么啦?”
张子高说:“老家伙你放心,我们只抓他们几个,不会扰民的。”老头说:“万事好商量,不要动粗,伤了哪一个都不好。都是出来混饭吃的,都不容易。”张子高有些不耐烦起来,喝道:“少啰嗦!叫屋里的人统统滚出来,不然我就烧了你的这个窝棚,让你在寒冬腊月天里冷死算求了。”
那个老头听了,急忙朝着屋里嚷道:“都出来,都出来啊!”
他这一喊,最先出来的是那个老妪,只见她仅仅是披着衣服,穿着袜子,光着双脚,那个女孩还在穿着睡裤,一只脚穿着鞋子,另一只脚却光着,紧挨着老妪。那老妪浑身战栗,那女孩是一脸惨白。在月色的映照之下,张子高看了一眼这个女孩,顿时眼里一亮,脸上浮起了笑意,嘴里嘿嘿嘿地嘿出了声音。
接着,田海跳了出来,张帆、林飞雪也出来了,林小小和碧玉最后才出来。
田海一出来,就破口大骂:“你们该死的悲伤之城,像阴魂不散一样,追着我们干什么?”
张子高的眼光此时方才从那个女孩身上移开,说:“你们马上投降,就不用开战;如果不听打招呼,马上叫这里血流成河。”
田海大怒说:“我们难道怕你们?和你们干了!”说着,飞快地拔出两把短剑,就朝着张子高扑了过去。悲伤之城的一个士兵截住,田海大喝一声,两把短剑又劈又刺,顿时把那士兵刺得一个透心凉,血水从伤处汩汩地流了出来。几个士兵扑了过来,挺枪使刀,围住了田海厮杀。
阿沫赶紧掏出银弓,飞快地安上金弹子,嗖地一下子,射倒了迎面扑来的一个妖怪。张帆挺起横笛,跃出来,碰到几个妖怪,就与他们厮打在一起。林小小和碧玉也都飞快地参战了。只有那个林飞雪,宝剑都还在鞘里,看看这边,又望望那面,似乎在犹豫不决似的。
那个老头一家子,吓得浑身发抖。几个妖怪朝着那个老头一家子冲了过去。张子高急忙大喝一声:“不要伤了老头一家子,要抓活的。”那几个妖怪嗯了一声,冲了过去,那个老头吓得浑身瘫软,老妪却还有几分胆量,一边挣扎一边说:“我家犯了什么王法了?”那个小女孩被一个妖怪揪住了,反剪着双手,动弹不得,眼里泪水滚滚而下。哭得就像一个泪人似的。
张子高看了他的手下已经团团围住了那几个,谅他们也跑不脱了,心里得意,驰着马过来,看看老头一家子,说:“你们放心,不会伤害你们的。”老妪说:“那你们抓住我们干什么?”
张子高也不理睬她,对那小女孩说:“小妹妹,不要吓坏了,我会保护你的。”说着话,朝着这个小女孩嘻嘻地一笑。又对那妖怪说:“放开她,谅她也跑不到哪里去?你这样反剪住她的手,怕弄坏了。”那个妖怪听了,松开了那个小女孩,那个小女孩蹲在地上,呜呜地哭。
那个林飞雪站在那里,似乎不知道该做什么,有两个悲伤之城的士兵冲到他面前,举起兵器就要砍死他,林飞雪才拔剑出鞘,却只是做遮挡的动作,似乎不乐意伤害悲伤之城的任何一人。
张帆的横笛横打竖劈,已经放倒了几个士兵。更多的士兵冲上来,又围住了他。田海双剑翻飞,虽然英勇,时间一长,却难免有些累得喘吁吁的了。那两个仙女,背靠背地作战。这时,又有一个骑马的冲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截钢鞭,纵马就朝着田海冲了过来,劈头盖脸地朝着田海打下来。田海就地里一滚,避过那钢鞭,顺脚一勾,把一个士兵勾了过来,正巧碰着这钢鞭之上,被打得头破血流的,倒地就死。
这个骑马的是张子高的副将,叫做陈结,生得面黑而瘦,个子长大,颧骨突出。因为他头上常年戴着一个盆一样的帽子,所以被称为山盆将军。他看见自己的钢鞭打在了自己士兵的头上,顿时气得火冒三丈,跳下马来,举着钢鞭,追着乱打田海。田海起初一场混战,已经耗费了许多精力,手都打得有些软了,这下子被陈吉结得连连后退。
后退之中,只听得嚓地一声,原来是田海的一把短剑被陈结给他打落在地了。
这时,碧玉看了情势危急,再这样打下去,只怕自己几个要丧命在这里,猛地想起了翁不倒教给她的御火之法,立即运功做法,还没有等她使出来,旁边的一个妖怪飞起一大脚,顿时踢在了碧玉的后背上,踢得碧玉一个踉跄,不由自主地往前蹿了好几步。
一会儿工夫,张帆的胳膊上被一个妖怪唰地砍了一剑,痛得他嗷地叫了一声,那鲜血,从伤处汩汩而下。
张子高看见了胜利在望,脸上不禁笑开了花,拍着手说:“你们几个,还不赶紧投降?”他一边说一边看着林小小和碧玉,砸吧着嘴巴,似乎是一个在大热天里渴得心慌的人想要整个吞下一根冰棍似的。
阿沫心里一紧,看着快要落败,自己的银弓虽然瞄一个打一个,但是安上金弹子是个麻烦事,有时候,不等安上金弹子,就有士兵或者妖怪逼了过来,他不得不往旁边一跳。
这时,那个张子高跳下马来,拿着他手里那把大刀,冲过来朝着碧玉就砍,碧玉一让,张子高的刀一个拐弯,横着劈过来,刀背一下子打在了碧玉的背上,碧玉支撑不住,唉咦一声倒在了地上。那个张子高哈哈大笑,伸手就要去碧玉的脸蛋上摸一把。旁边的林小小急得乱叫,却又腾不出手来,因为她正在被两个妖怪夹攻。
听得碧玉叫了一声,又扑通一声栽倒在地,阿沫心里又惊又怒,倏地抽出腰带剑来,横着一劈,顿时劈到了前面的一个妖怪。接着,阿沫纵身一跃,顿时跃到了张子高的旁边,那张子高正在满脸得意地笑,看看就要摸到了碧玉的脸蛋。碧玉惊恐地看着他,嘴里怒斥道:“淫贼,你要干什么?”张子高说:“你这么漂亮,你说我要干什么?”
阿沫竖着把腰带剑一劈,那张子高顿时感觉到冷风一晃,情知不好,慌忙往旁边一跳,恰好躲开了阿沫劈来的这一剑。
张子高抬头一看,顿时大怒,喝道:“你这小子,坏我好事,看刀!”
说着,张子高手里的大刀朝着阿沫猛地劈了下来,阿沫急忙用剑一荡,碰地一声,阿沫的虎口被震得发麻,一连后退了三四步,才站稳了脚跟。张子高看他禁不得自己一下,顿时说:“你小子,黄毛小儿,竟敢来招惹你张大爷。”说着,把刀上下翻飞,朝着阿沫杀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