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南宫萧踏进密室们的那一刻,朝闻道就觉得这冷冰冰的面具下还残留着‘余温’,破颜微笑道:“这成亲也有几个月了吧,王爷还似新婚啊!”
南宫萧并不理会,走到书桌前坐了下来,讲到:“冷公子昨日来信,说他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截获了从夏凉到纳喇的传信人。信中只说‘计划可以进行’,只可惜还没等审问,那人便自尽了。”
慕容憬道:“传信人不回来,夏凉这边的主谋一定会觉得事有蹊跷,如今恐怕是打草惊蛇了。”
南宫灏想到了什么,赶忙说:“那可知道信是传给纳喇的什么人?”
南宫萧:“冷墨尘说是意外在城角处碰到的,见其行踪可疑,便找来询问。并未见着收信人。”
朝闻道:“废物,我看这个冷公子就是个猪脑袋,查人有这么查的么?三岁娃娃都比他强。他不会是成心的吧?”
南宫萧:“是不是诚心,以后便知,如今是想法子先将这边的人稳住。”
朝闻道:“可我们并不知道是谁在传信。”
南宫萧:“那就都传一遍!”
南宫灏道:“四哥是说......动用安插在各宫的线人假意......”
南宫萧:“不,他们是最后的底牌,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暴露他们的身份。我已安排了人,明日夏凉的集市会出现大量的纳喇人,就看宫里面的那位是否能坐得住了,只要有人暗中搭话那便找着了头绪。”
慕容憬:“如今也就只好静观其变了。”
昨日冷墨尘派人传信,南宫萧心里一直觉得不妥,冷墨尘看起来并不像是一个没有主见、做事不加考虑的人,传递信息的人到底死没死,或者到底有没有这个人,他并不清楚。都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是纳喇的公子又怎是一个普通人,南宫萧的心里始终对其保存着芥蒂。
朝闻道一想起香溢楼的事脑袋就嗡嗡作响,原本多少还能挣点钱,可如今让王妃接手,挣钱道是不指望了,别陪了就成。看了看南宫萧欲言又止,毕竟是人家老婆,当然是向着自家人了。
南宫萧淡淡的开口道:“怎么,闻道兄有事?”
朝闻道莞尔而笑,说道:“没事。”
南宫萧:“要说就说,过了今天以后也别说了。”
朝闻道:“我是想说香溢楼的事,我怕亏本儿,不知王爷是否给贴补?”
南宫萧不做声,这可把朝闻道急坏了,忙道:“你可知你的王妃,放了人还得自己掏腰包分人路费,放眼望去哪朝哪代的青楼会出这样的新鲜事儿,且不说她能否赚着钱,方才我在香溢楼查看了名单,要走的就有20人,这一开头就是陪了一百两银子。我知道你爱妻心切,可里面也有我们的一部分钱啊,没了钱我以后的吃喝怎么办?”朝闻道一股脑的把自己的小心思都掏了出来。
南宫灏却说:“闻道兄,你是怕断了香溢楼的来源,可你本来就是行医的,靠行医赚钱不是也可以么?”
朝闻道:“唉我说,真看出来是哥儿俩了,坐诊是很累的。不出力的银子不拿,干嘛要去受那份累。”
南宫萧起身背着手看向朝闻道肉疼的脸,说道:“医者仁心,以高尚情操,行仁爱之术,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内心。闻道兄也该多行医、多行善,改改你这贪财的性子。”
朝闻道:“我是......怎么还数落上我了?你到底要不要拿钱贴补一下我们啊?”见南宫萧已经走到了门口,不得不伸手拦住。
南宫萧侧身躲开,头也不回的说道:“当初出主意的是你,如今找我做甚?”
朝闻道气急的跺脚隐忍着低声吼道:“瞅你那样儿,回头都赔光了别想从我这里借一分钱!”
南宫灏不知道这个被人称作‘神医’的人脑袋里装的是什么,堂堂夏凉国的四皇子,私下的店铺占了夏凉的三分之一,哪里用得着跟他借钱,摇摇头便也起身离开了。
朝闻道见南宫灏也走了,转头对慕容憬说道:“你看看,兄弟两个一个德行。”
慕容憬:“不早了,我也要走了。”
朝闻道跟在慕容憬的身后,慕容憬停步朝闻道便停步,慕容憬快走朝闻道便快走,一直到了慕容府门口,朝闻道终于忍不住问道:“你能不能不要老跟着我!”
朝闻道为难,眨着眼睛,无辜的样子说到:“我也回慕容府。”
慕容憬:“什么叫你也回慕容府?”
朝闻道:“丞相和丞相夫人让我放心的住在府中,我自然不能博了他们的好意。”
不知从哪里回来的慕容羽正巧在门口遇到了二人,道:“二哥?”
朝闻道:“呦,难得见着三公子前半夜回府,不会是因为香溢楼关了门才回来的吧?”
慕容羽摸摸自己的鼻子干笑道:“看样子神医今天去了香溢楼,没想到你也去那种地方。”
朝闻道一本正经道:“我去那儿可不是寻花问柳的。”
慕容羽不屑:“懂。”转眼看向自己的二哥,将其拉向一边,低声说道:“二哥,你知道夏凉有多少官家小姐、富家小姐心仪你么,你一个淑人君子,找什么样儿的找不到,非跟他成天呆在一起,还......还......”
慕容憬:“还什么?”
慕容羽急的跺脚,他想说那日在湖边看见朝闻道从身后抱着二哥,可是话到嘴边又怎能说得出口,担心说出口二哥便休于见自己,这不是让兄弟情谊变得生分了么,这么难为人的事之好摆摆衣袖,愁着脸说道:“哎呀,你自己领会!”
慕容憬不知向来快言快语的三弟怎么今日竟这般模样,让自己领会,到底要领会什么?
朝闻道见慕容羽进了府们,于是催促着慕容憬赶紧进门,外面天寒地冻的,难不成还要在门外站一夜不成,这么冷的天是会冻死人的,拉着便走,说道:“有话进屋说,进屋说,我的手都要冻掉了。”
慕容憬想要甩开朝闻道的手,可无奈道:“你放开我,快放手,真不知道你一个医者哪里来的这些蛮力!”
朝闻道头也不回的说道:“你要是再这般胡闹,信不信我一路给你扛回房去!”
慕容憬厉声呵道:“你敢!”
话音未落,朝闻道转身半蹲,将其拦腰扛起,朝着院内走去。
肩上的人惊呼:“你快放我下来,你怎么能这般无理,这成何体统,快放我下来!”
朝闻道一巴掌拍在了蹬着脚的屁股上,呵道:“安静点儿,你想把所有人都喊过来么?”
慕容憬可不想让人看到自己被一个男人像抗女人一样的扛在肩上,只得闷不作声。看着老实了的男人,朝闻道会心一笑,心想:“看来还是要好好调教才好。”
躲在暗处的慕容羽本想看看二人是否真的如他上次所见,结果等来的却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不免心中留下两行悔恨的泪,二哥自小文韬武略,一身文人温文尔雅之气,从不贪恋女色。若是自己以前常常带哥哥出去多见见女人,他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悔不当初、悔不当初啊。若是自己贸然出去拦住了他们,这让他们怎么面对自己,自己也同样不知如何对他们说些什么,无奈之下只得擦干眼角的泪痕,朝着自己的院内去了。
......
二皇子府中西苑的厢房内,云落摸索着手腕上的翡翠玉镯,自从她入府的那夜之后,二皇子这两日全都待在了皇子妃那里,就算是去请安遇上了,他也是不望自己一眼。看着手上晶莹剔透的玉镯子,心道:“自己也是命好,二皇子妃贤良淑德,以后在这里也是不愁吃穿,不再被人差遣了,就这样平安度过一生也是好的。”
眼看着年关将至,过几日便是除夕了,云落年幼时每当过年,母亲都会做了她爱吃的糕点,她想着明日自己也多做一些送去给皇子妃。见夜已深了,想必二皇子也不会过来了,于是便让丫鬟给自己卸了妆。
云落梦中又回到了年幼时,母亲朝她招手,云落举着手中的糖葫芦奔向母亲,可是在母亲的身后飞驰来了许多的战马,母亲早已不见踪影,身边被烧毁的房屋和正在燃烧着的房屋,将黑夜照的透亮,火光连天。自己站在四处逃散的人群中哭泣,哭声被人群惶恐不安的叫喊声、房屋的倒塌声所淹没,这恐怕是云落一生都无法摆脱的噩梦。云落,原名轩安宁,家住通州,位于夏凉与纳喇的交界处,两国交战百姓遭殃,虽说夏凉国立之后,朝廷拨款重修城区,可母亲被倒塌的墙柱砸断了腿,一辈子只能瘫坐在床上,日日望着窗外。不久,夏凉便张贴告示,寻能干活的丫头进宫,母亲为了能让云落有个好前程,便忍痛托人将女儿送入宫中,想着日后能够有个好的归宿。云落还有个哥哥,只不过是能干些农活换口饭吃,云落每月的赏钱也都是给了哥哥补贴家用,靠着不多的银两填饱他与母亲的肚子也还算是刚刚好。
为了母亲能够吃得饱穿得暖,为了早已经过了而立之年的哥哥早日娶上媳妇,云落做事一向用心,就是盼望着能得到主子的赏识,多得些赏钱。如今加入皇子府,也算是顺了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