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雪地之中时,吴刑炎都有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他的身上落满了雪花,连眼睫毛都不能幸免,还有几次碰巧踩空了,直接连人扎进雪坑里。
寒气铺天盖地地袭来,根本避无可避,除了不断地拉近和淑白的距离,吴刑炎想不出第二种御寒的办法。
“你不觉得很冷吗,我的手指都快要冻掉了。”
这里少说也有零下四十度,吴刑炎身上的羽绒服什么作用都没有,他越走越绝望,甚至觉得掉进雪堆里还暖和一点。
淑白很无奈地和他大眼瞪小眼,像个小大人似的叹了一口气。
虽然她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是吴刑炎深深地有种被鄙视的感觉。
嘎吱嘎吱的踩雪声不断地响起,到了后来吴刑炎自暴自弃地玩起了滑雪,只要不遇到雪坑,他都能玩得尽兴,从另一种角度来看,也算不虚此行。
不过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一件事情打断了他们的行进,弄得吴刑炎十分郁闷。
他的目光越过一望无际的雪山最后绝望地落在淑白身上,“这里,有什么东西能吃吗?”
淑白想了想,玛瑙一般的眼珠转了一圈,然后果断地摇摇头。
她娇小的身影在吴刑炎的衬托下显得愈发迷你,但是此时吴刑炎却不得不跟她一起寻找对策。
他们需要进食来补充能量,不然吴刑炎没办法继续走下去,显然淑白是扛不动吴刑炎的。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太阳很快就要下岗,如果黑夜降临,寻找食物会变得异常困难。
吴刑炎思前想后,还是想不出什么主意,淑白在口袋里找了半天,递给他一根牙签大小的冰晶。
冰晶应该是淑白经过山林是不小心掉进口袋的,问题是这玩意根本不能吃啊。
吴刑炎两眼发直地远眺,看见了一片占地面积不小的树林。
这里的树不出意外都是耐寒的松树,树叶细得像针尖一样,吴刑炎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走进去的,结果却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树林里没有一点生机,被大雪覆盖之后,不少树木都已经枯死了,从树根开始一点点地腐烂,里边还能看见黑色的虫蛹。
吴刑炎就算饿死也不会吃那种东西,看见虫蛹的那一刻,他竟然有了一种饱腹感。
只是淑白并没有跟进来。
认识到这一点之后吴刑炎赶忙跑了出去,他看见不远处有一个小黑点在不停地挪动着,于是二话不说就追了上去。
也就是说刚才吴刑炎找到那片树林的时候,淑白直接转身就走了,而且没有跟他打招呼的意思。
吴刑炎对此有些不解。
“能说说你为什么不跟我进去吗,哪里不过是些枯死的树木,我什么都没发现。”
他低下头看着眼前的小人,淑白轻轻地摇摇头,看样子似乎并不想开口。
好吧,吴刑炎也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没有到无话不谈的地步,暂时也只能这样了。
他们两个人不停地赶路,直到脚下的雪慢慢开始有融化的迹象。
这也就是说明,他们已经走出了雪山,来到了边缘地带。
淑白的表情却一直没有放松下来,这让吴刑炎有些警惕。
事实上从一开始吴刑炎什么也没有感觉到,在一片白茫茫的环境中,他甚至找不到方向,如果不是淑白在身边陪伴着,兴许他早就放弃了。
能杀死人的往往不是强大的敌人,而是脆弱的内心。
吴刑炎难以想象自己孤身一人走出雪山的样子,那种寂寞和孤独的沉重会把他彻底压垮。
走到这里,雪渐渐减少,温度不升反降。
吴刑炎有种血液开始结冰的错觉,就在此时淑白主动靠近他,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瞬间消失了。
尽管淑白一句话也没有说,但吴刑炎还是郑重地说了一声谢谢。
淑白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粉雕玉琢的小脸上似乎闪过一抹笑意。
眼前的景物总算不再是一成不变的雪地,吴刑炎看见一个突出的山洞。
淑白跟他对视了一眼,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过去看看。
走到这里,吴刑炎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了,他坐到地上恢复,淑白守在他身边照看。
良久之后,吴刑炎把目光放在山洞之后,黑黢黢的内部空间给人无限遐想。
他们要不要进去查看,万一发生意外怎么办?
吴刑炎刚想和淑白商量一下,小人就直接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吴刑炎只好把她叫住。
“那个,淑白,我们应该从长计议,贸然进去不太合适吧。”
回应他的是奶声奶气的声音,“你用药气做护盾隔离寒气,越厚越好,然后在这里等我。”
淑白离山洞越来越近,吴刑炎却有种不现实的感觉,他先是按照淑白说的话做了一遍。
淡绿色的药气浮现在吴刑炎的周身,当药气和寒气接触的时候,丝丝缕缕的白气瞬间升腾而起,吴刑炎有些吃惊地发现,自己身上的负面状态都被消除了。
精神好起来之后,吴刑炎总算腾的出手整理淑白说过的话,“你一个人进去,千万要小心。”
淑白的身影已经被山洞吞没,也不知有没有听见吴刑炎的话。
等待的时间出乎意料的漫长,吴刑炎身上的药气不断地升腾而起,他忽然回忆起刚才和淑白在一起的场景。
那时候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不知是淑白主动还是什么缘故,吴刑炎身上的寒气总是缓慢地被淑白吸收了。
现在想起来,确实不太寻常。
吴刑炎盘膝坐在地上,身上的药气自动形成了一个保护罩,淡绿色越来越浓郁,直到最后变成了翡翠一般的颜色。
淑白不知何时才能出来,她说了让吴刑炎在山洞出口等着,大概有什么倚仗。
闭上眼睛吴刑炎进入了修炼状态,药气使得他的脸变得朦胧难辨,太阳倔强得不肯落下,但下一秒,天空中忽然出现了霞光。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吴刑炎已经看不见太阳了。
他耐心地等在山洞出口,无聊地在地上画圈圈,药气也跟着一圈圈地转悠,看上去像是海螺的纹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