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人生是一个漫长而无止尽的黑夜,那么会不会有人变成阳光照进黑暗里,成为自己的一道光?
小琪抬头望了望漆黑如墨的夜色,愣了愣神。
长远市的寒冬悄然而至,小琪抱着手中一个塞得满满的行李袋,行李袋上沾染着不少泥污,看上去既廉价又破烂。
她身上穿的单薄,裹着一件破烂的橘色线衣,线衣的领子较高,因为怕冷,小琪会不时地将脸藏在衣领里,手上已经长了好几个冻疮,让她感觉又痛又痒,不自觉想要去抓它。
由于好几天没有洗过澡,她觉得身上粘腻又不舒服,衣服上沾了汗水就再也不会温暖了。
一旁站着的人是她的爸爸刘伟,应该要叫他爸爸,只是小琪觉得这个称呼他配不上,毕竟爸爸这个称呼是很温暖的,而眼前的人却从没在乎过自己。
即使没有血缘关系也好,只要可以在乎自己一点点,小琪都可以接受那个人成为自己的亲人。
她是这样想的。
一旁的人身高大概有一米七几,大概有三十几岁,身材干瘦,削瘦的脸上有一双细长的眼睛,眸子暗沉浑浊,塌陷的鼻梁下有一张单薄的嘴唇。身上穿着黑色皮革上衣,下身穿着一条紧身黑裤,头发油腻而蓬乱,一副一事无成社会青年的模样。
小琪看着他从右边的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一包香烟,打开烟盒,从空荡的烟盒里抽出最后一根香烟后,有些暴躁地将空烟盒捏作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里,“啪嗒”一声,黑夜被一团细小的光亮照起来,小琪用余光望着那火焰,脑子里竟然涌现出了一丝幻想。
假如她是卖火柴的小女孩,那么那团火就好像是小女孩点燃火柴后看到的火焰,那小女孩可以许愿,如果自己也可以就好了。
白色的烟雾在空中缠绕消散,瞬间揉进墨色的夜里。
两个人穿过万家灯火来到了新租的屋子,这是一栋老楼房,虽然外观破旧,但是价格优廉,小琪和那个男人身上的钱只能租这样的屋子。
那一天是小琪第一次见到南诚,一个彬彬有礼的五十三岁的老男人,即使遭受了岁月的侵蚀,他的面容如水,波澜不惊,他的身上有股难以掩盖的绅士气质,这种气质是她不敢触碰的。
他大概有一米七五,眼里缀着某些东西,看上去十分的神秘,声音低沉好听,发丝打理的很干净,就连面无表情的时候也会给人一种亲切感,是一个十分有亲和力的人。
她第一次感受到人与人之间是有差异的。
“一个月房租九百,押一付三。”南诚对刘伟说道,他的声音低沉好听,如绵柔的泉水。让人感觉不像在谈租金,而是在聊诗歌。
“嗯,我们只有……”刘伟正要说话,突然被小琪打断。
“可是先生,我们只有一个月的房钱,可不可以通融一下?等我们下个月有钱了再给你补上,如果补不上,我们就住一个月搬走好了。而且现在已经很晚了,我们再找不到住的地方就要睡大街上了。”小琪露出她可怜兮兮的大眼睛请求道。还以为他会不同意,没想到立刻爽快答应了小琪的请求,或许是因为他看他们两个太可怜了,所以才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嗯……那好吧,我相信小朋友的话是不会骗人的。”南诚低身看着小琪,抿唇微微一笑。然后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名片放在了小琪的手上说道:“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有什么事的话可以联系我。”
“我们一般都不会有什么事。”刘伟淡淡道。
“万一什么家电坏了,让你们自己修总归不大好,还是留着我的联系方式联系我吧……“南诚依旧清清淡淡地说,说完从衣兜里掏出了钥匙。
“这是钥匙,好好保管,谢谢先生。”小琪收好了钥匙,她的视线落在了那张名片上,笑着回答。
随后一把皱皱巴巴的纸钱放在南诚的手掌上,南诚一张张扑挺叠好数完钱发现还少了五十四块钱,但是他没有多说什么,就把那些钱一下子塞进了他的黑色羊绒大衣的右手侧口袋。最后将屋子的一些注意事项说了说,说完便离开了。
“你刚才干嘛对那人说那么多?演戏也演过头了吧!”刘伟声色依旧冷漠。
“嗯……”小琪沉默起来,没有回话。
“钥匙呢?”刘伟面色有些凶恶,小琪不敢说话,他刚刚抽过烟,身上还有一股让她恶心作呕的味道。
她从口袋里掏出那个钥匙,放在手心里摊开,刘伟一小子就抢走了,走之前还不忘骂骂咧咧了一句:“狗娘养的。”
他走进了一旁的大居室里,“嘭”的一声巨响,门被关上了。
呆呆站了许久,她才回过神来,她将地上那个巨大的行李包抱起走近了这个房子的小居室里,这个小房间很小,只有厕所那么大点,但是有张温暖的床,可以睡就足够了。
她将东西从行李袋里整理出来,其实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有几件衣服,而一个中型的布偶就占了行李袋很多的空间。
布偶是一只兔子,粉色的,看上去很脏,兔子脸上不知道沾了什么泥垢,就像小琪的脸一样,她伸出手摸了摸兔子的脸上的绒毛,自言自语道:“妈妈,今天我遇到了一个好人,虽然只见了一面,但是我就觉得他十分亲切友好。”
这租的屋子有洗衣机,小琪洗衣服都方便了不少,除了要洗自己的,还要洗刘伟的,刘伟今天出门去了,可能是去棋牌店打麻将去了,他以前就是个社会青年,没有什么学历,好吃懒做惯了,还染上了社会恶习,总想着一夜暴富,天降不义之财。
但是现实总不会给懒惰的人任何机会。
小琪干等洗衣机洗衣服实在无聊就在客厅开了电视机看起了电视,直到这台老式洗衣机停止了运作,叫了起来,小琪知道衣服已经洗干净了,她动作轻快地跑到洗衣机面前,打开洗衣盖,从洗衣机里拿出了衣服。
今天的阳光很透亮温暖,小琪将衣服撑开甩了甩挂在了阳台上,还记得妈妈以前的时候说过只要在挂衣服前将衣服甩一甩,衣服干了就不会有褶皱。
这是存在在自己回忆里不多的有关妈妈的事情。
就在晾衣服的时候,电视里播报起了一起案件,光明市不久前出现了一具白骨……
至今身分不明。
等到小琪回了屋子,那条新闻早已经过去了。
看到无聊的新闻,小琪拿起了遥控器换了一个频道,频道在放综艺节目,节目十分有趣,看得小琪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