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陈煦阳的话我沉默了,张千夏在医学界的名字不会是浪得虚名来的,如果真像陈煦阳说的那样她的能力应该不会太差,可是现在就连这个医学天才也对我的情况束手无策,那么我还能有什么希望呢?
陈煦阳用力握了一下我被他拉着的手:“不要乱想。”
“哪有。”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陈煦阳不客气地说:“真难看,你和我都这么熟了,还用得着装模作样给我看吗?”
我长长叹了一口气将脸上的假笑收了起来,既然都被他看出来了也就没有装下去的必要了。说实话我现在的心情根本就不是一个乱字所能形容的了的,迷茫、无助、担忧是我此时的全部心情。
陈煦阳没有再说话而是用手揽住了我的肩膀,我觉得我们这种姿势有些过于亲密便不自然的想要挣脱开他的手。陈煦阳却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别躲,你认为你自己能看清脚下的路吗?”
我疑惑的说:“那你也不用这样吧?拉着我的手就好了嘛。”
“就当时陪我散散步好了,以后也许没有这样的机会了。”陈煦阳的声音离有些落寞:“今晚的月色很好啊,月又要圆了……”
月色好,月要圆?我心头一颤,如此说来十月初一不远了……
十月初一,寒衣节。苏夜说过让我在十月初一前住到锦绣家园去,而且看他的样子应该是会发生什么大事,只是不知道我现在的这个样子和那要发生的大事有没有关系呢?虽然我不想这样想,但是我遇到的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却让我不得不这样想。
就在我还胡思乱想的时候陈煦阳拉着我走进了停车场用钥匙打开一辆车让我坐了进去。
“这是……你的车?”我疑惑的问。
陈煦阳笑了:“不然呢?你不会以为我会带着你偷车吧?”
我笑了:“你这话说给警察他们也不会信,找同伙怎么也要找个手疾眼快的吧?谁会傻到找个瞎子呢?”
陈煦阳听我这样说马上呵斥道:“丫头,我不许你胡说。”
“我没有胡说。”我自嘲道:“我现在这样不是瞎子是什么?如果说是上次我还有希望能复明,可是这次……连医学天才都那样说,我想骗骗自己都不可能了……”
陈煦阳用右手握住了我的左手:“不要胡说,你知道有时候事情并不像我们想的那么糟。”
“你不用安慰我了,我没事。”我幽幽的叹了口气。也许我的话听着有些言不由衷,但这已经是我在目前的这种情况下最好的表现了。如果没有经历过上次的反噬我也许不会像现在这样悲观,可是失而复得后再失去的滋味并不是每个人都品尝过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的了的。已经经历过一次痛苦的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去面对,况且这次的希望等于零……
陈煦阳已经发动的车子猛然停下,他将我紧紧的搂在怀中:“丫头,你会好的,一定会好的,无论用什么办法我都会让你的眼睛好的。”
我如同一个没有感知的布娃娃一样被陈煦阳抱在怀里没有任何反应,但是很快那些远离了我的思绪一点一点回到了我的大脑中,我用手轻轻拍了拍陈煦阳的后背:“放心,我没事,不会想不开的。”
“真的?”
我点头:“真的,我不会让想害我的人得意。”
陈煦阳沙哑着说:“我知道,我知道我的丫头是最坚强的。”
“嗯,我是最坚强的。”我从陈煦阳的怀抱里钻出来并给了他一个大大的微笑。 不管他怎么想,但是我说的确实真的,只是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我说的想害我的人除了除了指周萌萌以外还有那个周萌萌嘴里那个主人,那个一直想尽办法想要害我的主人,那个一直做尽坏事的主人,那个一直在幕后超控着一切的神秘主人。
陈煦阳也平稳了一下情绪发动了车子只是他的右手始终握着我的左手。我没有挣扎,我不想在让这个一直默默关心我的人为我担心,我不能那么自私、那么任性。
车子在黑夜里无声的行驶,就好像流行划过天际。坐在车子里的人也无声的想着各自的心事……
许久,我才反应过过来出声问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安全的地方。”陈煦阳说完又补充道:“他找不到的地方,我没有能力阻断你们之间的联系,因为经过上次的事情后你们之间的联系更强了,所以我只能把你藏到一个他感知不到的地方。”
车子又开了没多久就停住了,四周很寂静,我推测这里应该是离市中心有一段距离了。
陈煦阳拉着我走进了一处院落,然后将我带到了一个房间里。我猜想这个房间应该是陈煦阳的,因为一走进房间我便闻到了一股很浓的檀香味,这种味道和陈煦阳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不同的是他身上的味道要比这个淡很多。
我看不见,只知道这里应该并不算很大。陈煦阳拉着我的手在屋子里走了一遍,将卫生间和一些家具的位置详细的告诉了我。我用心的记着,并且根据上次失明的经验在脑海里迅速绘制了一幅这个房间的平面图。实际上这个房间的布置也十分简单,除了有一张床外只有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和一个柜子而已。
将一切都交代完后,陈煦阳对我说:“好了,这里很安全,只要你住在这里,任何人或其他形式的个体都不会找到你。”
出于礼貌我说了句“谢谢”,虽然我知道他并不希望听到我这样说。
果然,陈煦阳不高兴的说:“再说这些废话我就和你翻脸。你早点儿睡吧,我就在隔壁,有事你大喊一声我就会听见。”
我点了点头就听到陈煦阳关门离去的声音,我叹了口气摸索着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屋子里很暖,宁静的环境和熟悉的味道让我感到很安心,本来很认床的我没多久便沉沉的睡去。
醒来时,我感觉房间似乎有人在走动。我一惊想要睁开眼看看是谁,可是睁开眼睛的瞬间我才发觉我睁眼睛与闭眼睛是一样的,眼前都是一片黑暗,甚至我不能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我自嘲的笑了一下随即闭上了眼睛,既然如此,何必要多此一举呢?
房间里的那个人似乎发觉了我的举动轻声喊道:“丫头?”
我听出那是陈煦阳的声音便应来一声:“嗯。”
“没睡醒吗?”
我闭着眼睛答道:“睡醒了。”
陈煦阳疑惑地问:“既然醒了干嘛又闭上眼睛?”
我一动不动地叹了口气说:“对于一个睁眼瞎来说睁着眼睛和闭着眼有什么区别吗?与其如此倒不如省些力气的好。”
“这是你的想法?”
我点了点头:“嗯。”
陈煦阳语气十分恶劣地说:“我说过了我会想办法治好你的眼睛,所以你只是暂时看不见而已并不是什么睁眼瞎。”
“你认为我还会像上次一样好运吗?别傻了,就算你信我也不会信。”我冷哼了一声。虽然我不知道我上次为什么会在七天赌约过了还能换回身体,但是我却明白一个人的运气不会永远那么好,特别是像我这样时运走低的人。
谁料下一秒我竟然被陈煦阳一把从床上拉了起来,我刚要发脾气却听见他说:“每个人从出生的那一刻便注定若干年后要静静的死去化作一捧黄土,但是又有哪个人从出生开始就躺在床上等死的呢?大家不都是积极的生活、学习用全部的热情去迎接每天新的太阳升起吗?甚至有些得了癌症的人还会积极的去同癌症斗争,少则几年,多则几十年,你可曾看到他们放弃了生的希望?可是你只不过遇到了一些小挫折却在这里自生自灭,说白了就算你瞎了又能这样?你不还活着吗?”
我愣愣的坐在床上听着陈煦阳的话,他叹了口气坐在我的床边将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丫头,昨天你不是还说你不会让想害你的人得意的吗?难道一夜之间你便反悔了吗?这样畏首畏尾的你还是我印象里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眼睛里永远带着满满自信的丫头吗?”
“你说的我都明白。”我低着头用手抓着盖在我身上的被子:“可是我真的有些接受不了,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陈煦阳摸了摸我的头发说:“傻丫头,你何必执着呢?要知道人类和自然界相比虽然渺小但是却一直顽强的生活着,从女娲补天到夸父逐日,从大禹治水到愚公移山,你可曾看到人类向大自然屈服过?不光是人类,那些不如我们聪明的动物也从未屈服过,我们常说鹰是强者的化身,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我听他这样问摇了摇头。
陈煦阳却话锋一转:“因为蜕变。许多动物为了生存都会蜕变,据说老鹰是世界上寿命最长的鸟类,可以活七十年。但是老鹰能活七十年却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只要无病无灾便可渡过,而是它在四十岁时必须做出它一声中最重要的决定。
因为当老鹰活到四十岁时它的身各项体机都开始亮起红灯, 锋利的爪子开始老化无法准确地捕抓猎物;尖锐的鸟喙变得又长又弯几不再像昔日那般灵活;让它一向得意的翅膀上的羽毛长得又浓又厚,使得它飞翔起来十分吃力。这样的老鹰没有了昔日的雄风不在是天空中的霸主。
至此它不得不面临它的生死抉择:要么等死,要么经过一个十分痛苦的更新过程——为了确保安全它必须要拼尽全力飞到一个任何生物也到达不了的山顶然后才能开始它的痛苦历程。首先它要用自己的喙用力击打岩石,即便鲜血淋漓也不能退缩必须坚持,直到它的喙完全脱落。”
我听陈煦阳说道这里小声嘟囔了一句:“这不是自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