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政使在前,官吏们在后,一起走进解家大院,香案早已摆好,布政使接过官吏打开后呈上来的圣旨,肃然望望院子中的众人,朗声说道:“圣躬安。”众人纷纷跪倒在地上,聆听天子旨意。
布政使又大声朗读圣旨:“……解淳屡建功勋,皆是令祖解福教导有方,念其年纪老迈,特赐封从六品承务郎文散官。……”
这虽然只是个散官,没有实权,却令解福老爷子有此散衔在身,来往官员再登门,便不用再虚应行礼参见,这是极大的荣耀。
由一介平民升迁为从六品文散官,解福激动的泪流满面,他不光为自己高兴,也为有一个好孙子自豪,当即高呼:“臣谢主隆恩。”
之后的圣旨便是解淳身为癸丑科状元,又是五元及第,特令陕西布政使督建五元及第和状元牌坊,来往官员文官落轿,武官下马,以显示其文德,又赏赐许多财物。
最后令李嵩代其兄李豪接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陕西布政使司延安府宜川县仁义乡李豪,人品端正,授徒有功,为大明培养出状元解淳解子厚。此子为不世之才,数次立有大功,鉴于李豪品德高尚,授徒七载,不辞辛苦,以致中年早亡。特追封李豪为从六品承务郎文散职,以彰显其教化之功。延安知府程泯按制督建‘一代文师’牌坊,立于解家庄及仁义乡,让世人为之瞻仰。”
刘习刘进学老夫子,也得到一块‘制艺名师’的牌匾及修建牌坊的殊荣,却是由宜川县令王成督建。
布政使又在解家庄滞留两日,终因政务繁忙要赶回西安府,临行时应众人邀请,留下‘状元之乡’的亲笔手书。
解氏族人出资在村口建造一座亭阁,将陕西布政使的手书,制成一方匾额,悬挂于亭内,以供来往文人观赏。
程泯因为督造牌坊,便一直留宿在解家暂居,宜川县令王成匆匆告辞,他要前往仁义乡及刘家村督建牌坊。
在此期间,杨氏终达成心愿,在张诚的母亲说合下,由刘习老夫子见证,让程泯二子的嫡女程梅,与解俭订下婚约,并约定待程泯离职时,再下聘礼正式订婚。
有如此几件大喜事临门,王氏也放下思念丈夫及大儿子之苦,每天陶醉于亲朋好友的恭贺声中,解家大院每天都是欢笑盈盈,热闹不凡。
由于已经寻找到李豪的弟弟李嵩,便从他的儿子中,挑选一人为李豪的嗣子,李豪的荣耀及家产,也尽由他继承,传承李豪的香火后代。
李嵩成天笑的合不拢嘴,在宜川县城中购置商铺,以其岳父原来的店名,又开设一乐器坊,以此来纪念和传承岳父对他的恩德,使得夫妇二人的感情更加融洽美满。
刘习在牌坊建成的当天,高兴的喝得酩酊大醉,第二天上午才起床,他按捺不住自己喜悦之情,给好友秦奋写信炫耀显摆。
整个书信之中就是一句话:“怎么样?你后悔了吧,不过谢谢你当初把子厚送给我为徒,感激不尽。”秦奋接到书信,仔细阅读数遍后,回信中只写有四个:“悔不当初。”
时光荏苒,光阴如梭,转眼间己快到了中秋佳节,延安知府程泯突然来信,邀请解俭至府城一叙,信中隐晦提到,自家二儿子携家小,来延安府探亲。
其中意昧却是让订亲的两个小夫妻,在府中提前见见面谈谈情,互相交流一番,虽然有些不合时下礼制,但有解淳与二妻的交往在前,程泯也想让孙女与解俭交往一下,免得成为时下的盲婚哑嫁。
解氏一家自然对此事十分重视,将解俭收拾的干干净净,换上新衣新鞋,带上仆人随行,备下礼物去延安府拜访程泯。
程泯的二儿子叫程洪,才刚刚而立之年,程梅是他的嫡长女,对于她的婚姻当然十分重视。
程洪的科举之路一直不顺,也许是个人兴趣的原因,他成亲结婚几年后,才勉强考上个秀才,而且还是增广生。
程泯夫妻见儿子真不是考科举的料,便放任其自选他途,程洪却选择跟随舅舅经商做生意,没想到短短不到十个年头,成为一个大富商,也勉强算个成功人氏。
当程洪接到父母为长女订婚的书信后,虽然对解俭的家世十分满意,毕竟是父母亲自出面操持,才订下这门亲事,但他仍然想亲自会会解俭,看看此人的人品和学识。
正好他有份生意要去山西境内办理,便带上妻子儿女,一块儿顺道来到延安府,探望多年未见过面的父母,以慰亲情孝心,顺便也想看看自己的未来女婿。
当解俭出现在他面前时,程洪的眼前一亮:‘好个端庄严正的小郎君,怪不得母亲在信中再三提起,和自己的二舅相貌极为神似。’
解俭虽然年仅十三岁,却长得鼻直口方,双眼皮,大眼睛,身高约一米六左右,与成人身高相差不大,肩宽膀圆,身材魁梧健壮,一副英武儒雅之色。
程洪与解俭谈起制艺文章,不久后便自叹不如,他借故有事离开,不久回来后,向父母微微一点头,示意屏风后面,偷看解俭的妻女十分满意。
之后便留解俭在府中暂居,为解俭和程梅创造机会相识,二人也一见如故,十分谈得来,对对方十分满意,一时皆大欢喜。
中秋佳节时,延安府举行节日诗会,解俭作出二诗一词,力压延安府众文士才子,被公推为延安府第二神童,继解淳之后,成为少年才子,延安府的富豪商贾,纷纷登门求亲,被解福以学业为重,暂时没有结亲的打算予以拒绝。
解俭从府城回到家中的当天晚上,他独自拜见爷爷解福:“爷爷,您可知道兄长在京城纳娶二妾之事?”
解福老爷子自从做了从六品文散官后,每天都笑逐眼开,无论什么人提及解淳,他都是一脸自豪之色:“知道呀!还是你爹给我写的书信,男人多纳妻妾,那是有本来的表现。怎么?俭儿这么小年纪,便要学你兄长纳妾,这可不行啊,得等你成年长大后才行。”
解俭见爷爷曲解他的意思,连忙予以矢口否认:“爷爷,不是孙儿想要纳妾,是这么回事,程知府的京城亲戚,来信中提及兄长所纳二妾,说一个模样怪异奇丑无比,另一个是还没长开身骨的小女孩。还说京城中到外传扬,哥哥贪好女色,有些急不择食,什么样的女人,都敢纳为妾室。”
解俭望望气愤的爷爷,又小心翼翼增加一句:“还有传言说,为了两个小妾能死心塌地跟随兄长,还向皇上请求封赏,二位妾室为正八品孺人,而平妻杨氏却没有任何封号。这是有人诋毁或故意挑拨生事,现在两地遥远,消息传递不便,恐怕杨家还不知晓。可若是传扬开去,恐怕会伤及解杨两家的感情,造谣之人居心叵测呀!”
解福气的一跺脚,气恨地怒骂一声,然后向孙子询问对策:“俭儿,那你说该怎么办?淳儿年幼一人在外,恐怕是无意中得罪人,却不自知呀?”
解俭皱紧眉头,思忖一阵后,才向解福献计:“爷爷,兄长现已成年,理应回家娶亲,我见母亲这几天又是闷闷不乐,恐怕又是思念父亲和兄长。不如爷爷修书一封,把这个谣言告知兄长,让他有所防备,并借故以结婚为由告假返乡。假以时日,谣言会无功而破,又能解去母亲思念之苦,一举三得之事,爷爷正当行之。”
解福用力一拍桌子,大笑着夸赞解俭:“果然还是读书人头脑聪明,俭儿此计可行。你先把事情的来络去脉写好,最后我亲笔书写几句话,骂骂淳儿这小混蛋,被人算计而浑不自知,让他速速回家成亲。”
当解淳接到爷爷的书信,已经是十月间,他考虑许多天后,并没有立刻辞职归乡成亲,而是加班加点,编撰《大明会典》。
由于有解淳的强力加入,博闻强记,查找资料极快,到年底已经大略峻工,当解淳递呈请假奏章与弘治皇帝时,后宫的太监匆匆来报:“圣上不好了,小公主病危。”
弘治皇帝将奏章掷与书案上,拉起解淳就往后宫跑,哪里顾得上皇帝的威严,及后宫严禁成年男子出入的规矩。
解淳也对此事一头雾水,小公主不是成年后才死去的吗?怎么现在就病危了?不会是自己破坏历史进程,而引发的蝴蝶变异所致吧?
等君臣二人赶到小公主住处,发现几个白胡须白头发的御医,正在为小公主诊脉,却一直拿不出丝毫救治方案。
此时的解淳也顾不得藏拙掩饰,现在救人要紧啊!他伸出手指搭在小公主的手腕外,这时的小公主才一岁多,有什么好避讳的?
在中医治疗中,小孩子的病一最难治,一则他们不会说话,闻字诀是用不上了,二则脉络不好确诊,切字诀也用不上,总之是十分难以确诊判断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