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王殿里,狐王白筠以及狐族长老,围在一个圆形的石桌旁边,沉声探讨着什么。
待一切商量成了之后,白筠松了口气。
地君煞伴随着她的重生,重新回到世界。她同他建立过契约,而这契约正是地君煞重生的关键。经过这一段时间的韬光养晦,分散的魔界势力纷纷聚集起来,形成了一股不小规模的力量。这股力量蠢蠢欲动,他们愈发地膨胀了起来。
天界早已不同于以往的天界,再加上失去了战神云峤仙君,他们的势力更是被大大减弱。
白筠回归狐族,掌管狐界。
云峤回归鬼族,统领鬼界。
东海一族自古以来一心一意辅助天界,如今也不例外。
至于鬼界这边……谁也不好说。曾经上虞公主强迫他做过不情愿之事。鬼王云峤心中是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
白筠孤身一人回了翎坤宫,她站在宫殿门前,抬眸看着那扇巨大的红门,伸出手贴在那门上,冰凉的感觉从指尖传来,白筠缓缓闭上了眼睛,
。那扇巨门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嗖的一下子钻进了白筠的指尖里,将一些尘封已久的记忆慢慢叙述了起来。
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几百年前那场大战仿佛是昨日发生的,一幕幕的,划过白筠的脑海之中。
她轻轻推开那扇门,信步走了进去。甫一进门,一股熟悉的檀香蔓延在每个角落,白筠心下起疑,谁会来拜访这里?她敛去了身上的气息,一间间屋子寻了过去,远远瞧见一扇门半开着,白筠悄然走了过去。透过门缝看过去,里面站了两个人。
一位是满头白发的老朽,一位是一名浑身裹在黑暗之中的男子。
白筠朝那老朽看了过去,心下一惊,这不是神龙不见尾的玄妙仙人?他怎么会出现在荒废的宫殿里?白筠地失落未曾落在那男子身上,她的视线一直都在玄妙仙人身上。
她进入禁地之前拜访过玄妙仙人,那个时候的玄妙仙人更加肆意潇洒,面貌也年轻的很,如今这耄耋老人,着实有些不像他。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她选择了魔,而你选择了佛。你后悔吗?”苍老年迈的声音响了起来,回绕在在场人的耳边。
男子轻轻摇了摇头。
玄妙仙人顺了顺胡子,慢悠悠地说道:“世间万物都可以结缘,你们二人的孽缘,可闹得这三界不安生。”
“确有此事。云峤从不后悔。”
白筠这才将视线落在那男子身上,原来……竟然是他。
玄妙仙人痴痴地笑了起来,“你们啊,两个都是个情种。你今日将我寻来,不过是想知道,当年在她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
“云峤听闻玄妙仙人有通天的本领,追溯一个人的过去,想必不难。”
“你这娃娃,说话倒是不知天高地厚,怎的能如此倔强!”
“云峤无意冒犯前辈,只是想请教前辈几件事情罢了。”
“你可知玄妙仙人是位出了名难缠的神仙,出门求谁也不要求玄妙仙人办事,这话,你可觉得耳熟?”
“那是旁人的看法,在云峤眼里,前辈依旧是一位和蔼可亲的前辈。”
爽朗的笑声响了起来,“万物躲不过缘分二字,今日你我二人有缘。我就随了你的愿。”说罢,从怀中拿出了一颗圆润的透明珠子,续道:“这颗珠子,有你想要的答案。”
云峤接过了那珠子,小心翼翼地握在了手里,“多谢玄妙仙人成全。”
玄妙仙人笑了两声,“小子,你们两个,你瞒着我,我瞒着你的游戏好玩吗?还有你,白筠上神,好久不见。出来坐坐?”
白筠知道自己被玄妙仙人发现了,也不在隐藏气息,推开门,走了进来。
云峤周身依旧裹在一团黑气之中,就连那脸庞,都看不见,白筠心下暗自叹了口气,不知该说些什么。
“许久不见。你可还好?”
“好啊,好的很啊,我这个老头子,成日里潇洒快活,怎能不好?倒是你,可尝够了自己的苦果?”
白筠勉强扬起一抹笑意,“还未尝完。我也不知道。”
玄妙仙人笑呵呵地看着白筠,“说起来,你这娃娃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还未进入轮回,你便进入了那轮回,叫我这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真是残忍的很。”
白筠眸光微闪,静静地看着玄妙仙人。
“日后的事,有关天机,天机不可泄露。我也没办法帮助你们。我只想说的是,这游戏玩的久了,也就索然无味了。这颗珠子我给你,你看了之后,一切都明白了。”这是个黑色的珠子,那珠子表面泛起黑亮的光芒。白筠伸手接过了它。
手指一接触到那珠子上的时候,一股柔和的白光从珠子里面爆发出来,紧紧将白筠裹住。白筠一下子闭上了眼睛,脑海里涌入一些陌生的景象,她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面前一片黑暗。
黑暗之中,她听见清脆的铃铛声由远至近,铃铛声愈来愈大,一个女娃娃朝着这片黑暗跑了过来,紧接着一声刺耳的尖叫响了起来。白筠看见一只布满血迹的手紧紧地抓住女孩的脚踝。
女孩镇定过后,发现了抓着自己的男孩,男孩受了重伤,白筠看见了黑白无常,拿着锁链面无表情地站在男孩跟前,下一瞬,就要将男孩的魂魄锁了去。
那小女孩的哭喊声引来了他的父亲,白鹤青出现在白筠面前的那一刻,她什么都想起来了。
她在人间欠了玄狐叔叔一个人情,昏睡之前她还念念不忘那个男孩的安慰,可再次醒来之后,记忆之中并没有任何关于男孩的记忆。
她的记忆……被人动了手脚。
那段丢失的记忆重新被想起来了,构建成了一段完整的记忆,充斥在白筠的脑海之中。
原来……他是为了找她,从人到鬼再到鬼王,舍了三魄,位列成仙。
跨越千山万水,只为了寻找记忆里那抹熟悉的灵魂。
云峤也如愿看见了自己想要看的东西,他闭上了眼睛,他恨不得,恨不得将她之前受过地痛,都加注在自己身上,让自己替她来受。
玄妙仙人慢悠悠地走出来门,“你们这些娃娃,真爱闹腾的。我这个老人家,还是去找月老喝酒罢。”
“你知道我在禁地里面想着什么吗?”有些事,她突然间不想藏了,她白筠强硬了半辈子,今天,她不行忍了,不想委屈了自己。
“禁地里面真的很黑。偌大的地方一眼望过去,全都是血,血红色的颜色时时刻刻都充斥在眼前,到了最后,我都有些怀疑我的眼睛坏掉了,我的眼睛里,都是血。我强撑着一口气,找到了炼魄藤,看见那只唯一生在在黑水潭旁边的植物,我笑了。可那东西狡猾的很,它会散发出一种液体,覆盖住它的根茎,它的藤,那些东西有强烈的吞噬性,可以吞噬灵魂。我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才完整地挖出了一颗炼魄藤。那是一株有着三片叶子的炼魄藤,可以造出三魄。”
“我刚拿到那东西的时候,灵魂受到强烈的冲击,我晕了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浑身的修为所剩无几,浑身布满大大小小的伤口,有些伤口没有得到适当的处理,流脓了。我顾不得疼痛,看着手里的炼魄藤,还在。我用自己的精血,喂养起了它们。”
“它们真能吃,足足饮了我半数的精血。我终于看见那些叶子上生长出来魂魄。可我的身子,已经不能够支撑我让我走出去。它找到了我,我同它做了交易。后来,后来的事……你都看见了。”
将心底里最深处的阴暗记忆摊开在面前,白筠没来由地一股清爽,这种感觉,她是喜欢的。
云峤周身的黑色雾气散了开,上前将白筠紧紧抱在了怀里,“阿筠,我……”
眼泪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出来了,无言的悲恸感笼罩住白筠,“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
“现在说,一切都来得及。”
白筠在云峤肩膀上放声痛哭。
他们两个人,终于……紧紧地挨在了一起。再也没有什么,能把他们分开。
云峤,你知道吗?我可能明白了,当初你为何会义无反顾舍去三魄成仙,那不仅仅是为了我,更是为了——我们之间的爱。
“当初在禁地的时候,地君煞曾经找过我。我为了躲藏他,无意间进入了一个洞穴里,我在那里面找到了一样东西,我发现,‘它’可以克制地君煞。”
“何物?”
白筠低头将那东西拿了出来,一个浑身漆黑的檀木盒子。
打开盒子,一股檀香扑面而来,而在那盒子最中间,有一个东西静静地躺在那里。
那是一个骨头,那骨头上面附着着一层泥土,颜色看起来有些偏灰,从形状上来开,成月状,大小为白筠半个手掌大。
云峤被那骨头散发出来的香气险些摄住了心魂,周身的戾气大涨,挡住了一部分金光。这才让云峤稍微好受一点。
“这莫非是……佛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