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叶青心中明白自己不可能与外族女子生育子嗣,却对眼前的女子无比怜惜。
“环姬不必担心,夫人不过是想先要一个嫡子,待她如愿,就可以独属于你了。”一把搂住女子欲走往寝房,被一双柔荑拦住脖颈。
“老爷先不急,妾特意为您准备了补汤,听说可以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环姬眼中媚光流转,娇嗔动人。
蒋叶青只连连答应,被美色迷了心神,丝毫没有注意到她妖媚的面容上一闪而过的阴冷。
碧螺连日忙碌起来,春茶到了种植的时节,前一年的茶场种植方案也有所变化。
根据茶的类别与地域的区分,碧螺与众多管事茶农连续多次商议最终确定,待将命令下发完毕,已经累得来不及吃饭便倒头睡去。
一觉醒来已经是傍晚光景,头还有些昏沉,她将决明子泡在盏中,看着窗外发呆。
跌跌撞撞的脚步声传开, 房门破开的声音惊醒了碧螺。
“小姐!有十几个茶场园的茶苗无法存活,种植失败,管事们都要急疯了!”木香满头大汗,万分焦急。
碧螺只觉得耳中轰鸣,连日以来的不安彷佛都在这一刻被证实。
夺过信件,碧螺一张一张的翻阅,愈看愈火大。
种植新茶前,需要在固定的温室培育茶苗进行储存,时节到来后,选取健壮及长度合适的茶苗运输至茶园,才开始种植。
管事们的来信,都禀告了一件事,就是茶苗在初次埋土后便出现了大面积茶病,还未等到第二次埋土便逐渐死亡。
细嫩的手掌狠狠地拍在桌子上,碧螺胸口起伏。
既然每一道流程都毫无差错,那么问题出在哪里呢?
茶病并非没有挽救地办法,可若是查不出起病源头,即使再次新种怕是也难逃厄运。
“传信下去,将死苗清除干净,进行茶园清毒,在新苗运到之前加派人手,确保万无一失!”
碧螺深深呼吸,压下怒火,将家主印交给木香。
在屋中踱了几步,脑中闪过蒋叶青阴毒地面容,她的胸口闷郁,只恨不得冲到蒋府令他出来对峙。
心念转了几转,碧螺抓起披风大步出门。
碧才一进门便看到了女子沉静的面容,手中端着茶杯却没有喝一口。
“家主可是为了茶场受损之事前来?”
碧螺猛然回神,微笑着看向在门边站着不知多久的碧才,“长老消息灵通,此事确实是我的疏漏。”
老人头发花白,眼神却很有力量,“京郊茶场没有出现这样的问题,家主可以考察一番因果。”
惊疑不定地内心此时才稍微宁静下来, 碧螺站起身来理理裙摆,“长老带路。”
京郊茶场位于京城外的一处沃土,是碧螺从本地茶商手中收购。
进入苗圃,茶苗都完成了二次埋土,茶农正在根据根部的干湿进行灌溉。
“家主可知种茶的流程?”碧才弯腰看过身侧的茶苗,摸着胡子问她。
“茶苗是经过培育才送到茶场中种植的……”碧螺沉思,放眼望去每一棵苗间距适当,茶农的全天看管也没有疏漏,这么说来……
眼前一亮,她声音中有些轻松,“长老的意思是,运送茶苗的过程出了问题?”
碧才微微点头,“家主首次同时经营如此规模的茶场,以为碧家上下一心便不会出现问题。然而种茶如此繁复,任何环节都有下手的时机。”
没错,运送茶苗虽然有碧家之人同行,但所用马车人手多为租借雇佣,钱银加持也难免不会出现错误。
“依长老看,同时出现大范围的茶苗死亡,必然不是偶然,而是另有人从中作梗。”
碧螺沉下心来,能够制造出如此事端,只能是十分熟悉种茶之事的人,最大的可能便是同为茶商。
“多谢长老指点迷津。”碧螺颔首,笑意真诚。
“家主且要繁忙一阵,如有需要,老夫定当全力相助。”碧才点头便与她辞别。
返回府中,碧螺便使亲信前往各处传信,将负责运茶之人提审,务必找出源头。
重生一世,她第一次陷入如此境地。
如今新式皇商仍然炙手可热,茶叶生意牟利之大,令更多的茶商紧紧觊觎,她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木香奔波中再踏进房门,碧螺已然平复了心情。
“碧家最大的两处茶苗存储地,凤县与辉安苗圃,遭到马盗打劫。”
眼中泛起泪光,木香带着哭声道,“小姐,我们该如何是好?”
几乎要捏碎手中的茶杯,碧螺面色紧绷。
对方已经断了她的后路,新茶八成种植失败,茶苗又几乎全部毁于一旦,难道真的无力回天了吗?
“邀……所有熟识的茶商前来,以集会的名义,尽快安排。”
如今只能集资从他们手中购买缺失的茶苗,否则断了茶货,碧家的皇商也做到头了。
想到事情的紧迫,她勉强令自己振作,紧紧握住木香的手。
“将庆珠从茶馆叫回来帮衬,集会我要亲自前去。”
理不清思绪,碧螺决意等各处的回信到达后再进一步行动。
温若眠已经帮了自己太多,这一回她想要靠自己。
晚膳草草用了几口,没有风的夜静悄悄的,碧螺抿着干涸的唇,手边只有一盏凉茶。
终于传来扣门声,门被暗卫推开,一封密信传到她手上。
“家主启。
新茶茶苗大批死亡中,清河县最为严重,无一幸免。
经过排查,探子在运送茶苗的小厮口中得到消息,马队掌柜在运输中途换了一批人,从清河苗圃中离开的原队人马被半路遣返。
如今已经将马队掌柜交给前来的暗卫带到家主面前。
碧年。”
年叔果然智谋,碧螺稍稍松了口气,示意暗卫将人带上。
全身被捆绑的中年男人出现在她眼前,嘴上两簇胡子分外可笑,此时他面上冷汗直流,口中不断求饶。
“姑娘开恩,姑娘开恩,小人也是迫不得已,全家性命攸关哪!”
“大胆!你身为清河县之人,岂能不知碧家家主京中官至五品,以下犯上已是大罪,陷害皇商更是罪不可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