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北珩领兵直达燕山行宫的时候,燕山行宫的战火已经燎原,刀剑撕磨之声刺耳,由此可见这里的战况何等激烈。
君北珩带着冷家军杀了进来,里面的秦兵一下子愣住了。
他们看到那匹黑中带紫的骏马,一看就是难以驾驭的稀世宝驹。马匹上的男子手提着一把银色利剑,如同天神降临般。
他们怎么会认不出这是九殿下,整个奉天哪里有第二个年轻有九殿下这样的英姿。
紫电毫不畏惧地带着主人冲了上去,君北珩手起剑落,他过往之处,秦兵皆被斩杀,绝风和沉渊各领两只小队,直接包围了上去,与秦兵厮杀起来。
燕山行宫本来是一座休养之地,此时却变成了人间的炼狱。
此时正准备攻进去燕山行宫的秦王突然回首,见到那个人影,他的眉目皱紧,没想到他特地让西追去京城拖住君北珩,却还是被他杀来了。
而且来得这般快!
东骋顺着秦王的目光看向人群中的那抹身影,他目光坚定道:“王爷我一定会护您周全!”
不远处的燕山行宫主殿,姚丞相听着外面的战火,心绪不明,此时一个小兵迅速跑到他面前跪下,“丞相大人,九殿下来了!”
姚丞相也是骇然一惊,没想到君北珩竟然知道他们在这里,只是君北珩怎么知道的,明明永安帝出行很隐秘,根本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他们本来打算将永安帝带来燕山行宫,再借秦王谋反,将永安帝弄掉,如今看起来是不够时间动手了。
姚丞相气得一拧眉,转身往主殿后方走去。
主殿后面有一处屏风,屏风后是一张黄木雕花龙床,四面都被帐帘围成,根本看不见里面的光景。
姚皇后正坐在一旁,在一旁给永安帝侍疾,但是她眉目中却对永安帝没有多少担忧,反而心里还有一丝紧张庆幸。
此时后面有个嬷嬷照常过来送药,那个嬷嬷是姚皇后的心腹,她托着药盘送到姚皇后跟前:“皇后娘娘,您吩咐的药,宫人们已经熬好了。是否现在给陛下喂下?”
姚皇后看着那碗药汤,来不及多想就想要端上去,这是最后一碗了,若是这一碗落下,那她给君宇轩铺的最后一条路便成了。
嬷嬷见到皇后这般心急来端,忙提醒道:“娘娘,这药刚熬好,还有些烫,要么老奴给您端吧。”
姚皇后点了点头,姚丞相此时从屏风外面走进来,一脸不耐烦之色,“这一碗别喂了。”
姚皇后满脸不解,这计划可是他们谋了许久的,但她见到自己这位哥哥神色不悦,姚皇后问道:“可是外面出了什么变故。”
姚丞相颔首道:“事情有变,九殿下来了,秦王怕是打不进来了。”
姚皇后一阵骇然,她完全没想到君北珩来得这般快。
帐帘中那盖着明黄被子昏迷不醒的人,在听到九殿下的时候,手指也微微动了动,似在欣慰。
姚皇后看着那碗热气腾腾的汤药,她不想就此功亏一篑,“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
姚丞相皱着眉摇头,他也不想,只是秦王现在攻不进来,永安帝就这样死了,那罪过就铁定落在他们头上了。
他本来打算借秦王之乱,让永安帝假死秦王手中,然后再让埋伏在燕山行宫的人剿灭秦王,那时候他们就是护龙之功。就算最后永安帝死了,按照奉天往来惯例,立子立嫡,到时候君宇轩才是正统。
只要能将君宇轩扶上皇位,那姚丞相府便是前所未有的富贵。
可惜君北珩来得太早,将姚丞相的所有计划都打散了,若是现在永安帝不明不白地死了,那他们才是罪魁祸首。
“不行,只能回去京城从长计议了。”姚丞相摇了摇头,他也不甘啊,就差这最后一步。
姚皇后泄气地看了那碗药,最后摆了摆手,对着那嬷嬷命令道:“你先下去。”
嬷嬷托着药退了出去,姚皇后这才敢放声问道:“哥,若是陛下回到宫中清醒了,怎么办?”
姚皇后心想永安帝一定知道他们对他做的事情,若是永安帝清醒,那就不是姚丞相府的昌盛,而是姚丞相府的祸难了。
姚丞相坚定道:“陛下就算能活下来,也不一定能清醒过来,就算他清醒过来,也未必能够像以前那样说话了。我们还有足够的时间谋划第二次。”
姚丞相一边说一边上前拉开了那处帷帐,只见到里面那位原来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人,此时面色苍白,安详地躺在龙床之上。明黄色的被子盖在永安帝的身上,除了呼吸再也没有其他动作,就如同一个傀儡娃娃一样。
此时,徐福匆匆地往燕山行宫的一处清幽的竹室走去,眉宇间带着难以掩饰的喜色和激动,等见到了那些守在竹室外面的士兵时,他又瞬间收敛了笑容,脚步也放慢了许多。
这些人全都听命于姚皇后,是姚皇后安插的人。
宠辱不惊,面不着色这些对于活了半生的徐福来说,自然是小菜一碟。他神色如常地从那些守卫面前经过,直接进去了竹苑。
竹室这边跟外面简直就像是截然不同的两处地方,外面战火燎天,这里确实安谧宁静,仿佛不染沉杂,还偶尔听到木鱼空灵的声音从竹室里面传了出来。
徐福上前敲了敲门,那木鱼的声音停了下来,前来开门的是一位嬷嬷,徐福可不敢看清这位嬷嬷,那可是老太后的心腹。
“徐福大人,您回来了。”
徐福点点头,恭敬地问安:“太后可念完经了?”
“进来便是。”里面传来一位慈和平淡的声音,徐福忙不迭地进去。
他见到那跪坐在蒲团上面,神采奕奕的老太后,太后今年已经七十高龄了,都不知道没有过问过宫中之事多少年了,现在还是被后辈累及到这场风波中。
“太后娘娘。”徐福声音弱了弱。
“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吧,我这一副老骨头也活了这么些年岁了,也不避讳什么了,什么都听得。”太后跪坐在蒲团上面,双手合十朝着菩萨摆了摆,这才抬手,一旁的心腹嬷嬷见了将老太后扶了起来,坐在竹室里面唯一一张太师椅上。
徐福哽咽道:“太后娘娘,怪小的不行,还是见不到陛下。”
太后转动着佛珠摆了摆手,“这也并不怪你,怪只怪这群狼子野心的人竟然凑到一起,来谋我皇家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