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离开了侯府回到了客栈,在路上回来的时候,买了些唱戏用的假胡须回来。
他问掌柜的要了点面粉,加上水搅拌,然后将面粉涂在脸上,将假胡须粘上去,静静的等候着面粉晾干。
作为一名杀手,必须学会一些掩饰身份的技能。而易容术,就是其中之一,这是师父教给他的,关键时候可以改头换面保命。
冷很清楚,用不了多久整个镇上都会出现他的画像,到时寸步难行,别说打探黄天霸的下落,就是能不能活着离开塞北镇都是两说。
一个时辰后,面粉渐渐凝固干透,形成了一张薄薄的面皮紧紧的贴在脸上,硬是看不出丝毫的破绽。
冷对着镜子照了一下,看上去苍老了一些,再加上那稀稀疏疏的胡须,倒有几分大漠人的形象。
他相信,此刻即使站在凌鹰、飞鹰的面前,他们也是认不出来的。可是,这样还是不行的。他们是大内侍卫,心思极其缜密,更擅于察言观色。
冷看了一眼自己的“龙吟剑”,喃喃自语:“当日他们就是凭借我的剑,认出了我是盗走诛神剑的人。不行,我得把剑藏起来。”
于是,冷便找了块布将剑鞘缠绕包裹着,只露出剑柄来。他相信,只要自己不拔剑,凌鹰、飞鹰他们是绝对认不出来的。
一切准备完毕,冷便走出了客栈去大街上转悠。果不其然,街道上各处张贴榜文的地方,已经贴满了他的画像,不少人都在驻足围观。
冷也站在那瞧了片刻,正当他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忽然有人喊住了他:“兄台。”
冷顿时心里一紧,他听出了这个声音,是飞鹰。缓缓转过身来,眼前的人果然是飞鹰、凌鹰,他问道:“叫我吗?”
飞鹰、凌鹰并未穿官服,他们穿的都是常服,黑色的绸缎长衫。飞鹰拱手道:“兄台看上去是中原人,不知有没有见过这画像上的人?”
冷轻描淡写:“未曾见过。在下也是初来乍到。”
“打扰了。”飞鹰也就不再多说。
“告辞。”冷当即转身离开,朝衙门走去。他想先去衙门调查一下,当年黄天霸有没有押送到这。
是个人就来查犯人,这是不可能的事。当冷向县令说明来意的时候,当即被轰了出去。一介草民就想查朝廷押送犯人卷宗,这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文的不行,冷也没办法,只好用武了。当晚,他便一身夜行衣打扮潜入进了衙门,摸到了卷宗档案房,查看当年犯人押送记录。
房间里面的架子上摆满了各种卷宗、书籍,要找起来不容易。直到天渐渐亮了,冷也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不得不离开,打算晚上再来。
一连三天的时间,冷都是白天睡觉,晚上潜入县衙翻看卷宗。皇天不负有心人,他总算查到了。淳祐十一年九月初十,黄天霸因为拐卖人口欺男霸女等罪名,发配到大漠服徭役。
景定三年七月初八,因为案件有纰漏重审,黄天霸被带走了。上面还有靖边候罗景龙的批文,同意带走犯人交刑部重审。
冷看到这,心里已经有数了。黄天霸当年肯定不是重审,而是严仓当上了府尹动用关系救了他。眼下要找到黄天霸可就难了,除非找到当年押送他的官差。
卷宗上面也是记录了官差姓名的,当冷看见第一个名字的时候,心中非常震惊。竟然是林向天。而另外三个官差是关同、沙弘毅,何文。
冷心想:由此看来,林向天十几年前就已经是官差了。可是,他又是怎么当上都统的?
这在衙门办差与军营任职可是完全不同,两码事。
此时此刻,冷心中更加疑惑。一个都统,大小是个官,手底下管着好几百官兵呢,怎么他却亲自押送犯人?
一时间,冷难以琢磨明白。打算找林向天问问,至于他会不会坦诚相告,这就不好说了。
可转念一想,林向天给他的感觉是个十分豪爽的人。两个人萍水相逢,他却乐于帮助。现在看来,他也没有骗他,黄天霸是真的不在这里。
可是,让冷不明白的是,既然当年是林向天押送黄天霸回去的,他又为什么要隐瞒呢?是因为时间太长忘记了,还是故意隐瞒?
冷决定一查到底,一定要查清楚。而最简单快捷的办法就是直接找林向天问问了,他是当事人。
要找林向天不难,他曾说过去军营找就行。于是,次日冷便径直去了军营,向辕门守卫的官兵说明来意。
不多会,林向天走了出来,眼见辕门站着一个陌生人,他皱了皱眉:“你找我?”
冷已经易容,林向天认不出他来也是正常的。他说:“林都统,你现在方便吗?有些事我想找你了解一下。”
林向天皱了皱眉:“我们认识吗?”
“不认识。”冷回答的很干脆,随即快言快语:“林都统,你曾经是衙役,景定三年押解一名犯人黄天霸去刑部受审,我想知道后来黄天霸去了哪里。”
林向天大吃一惊,凝视着冷打量了一翻:“你是谁?”此时此刻,他有些忐忑,当年押解黄天霸回京受审根本就没人知道,此人究竟是谁?
冷见林向天一脸的紧张,眼神飘忽不定,心中很是奇怪。总觉得林向天的行为有些反常。
他是衙役,押解犯人去京城这是再合适不过的事情。即使被人问起来,也没必要紧张心慌。此刻他的表现,实在是让人心生疑虑。
冷直直的看着林向天:“你似乎很紧张,莫非你没有押解黄天霸回京受审?他被你杀了?”
“你胡说八道。”林向天有些恼怒,当即转身进了军营。
冷想追进去,立即被站岗的士兵给拦了下来:“军营重地不得擅长。”
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林向天消失在视线里,军营是什么地方他心里还是知道的。贸然闯进去,那可是要杀头的。
此刻,冷也瞧出来了,当年押送黄天霸的过程当中,肯定发生了一些事。要不然,林向天不会如此紧张。
既然林向天不说,冷决定去找找其他三人,他们是一同押送黄天霸的四名官差,肯定知道其中发生的事。
于是,冷再次来到了衙门。等到那些衙役捕快收工时,他迎了上前拱手道:“各位官差大哥,小弟生平喜欢结交朋友,想请各位去前面的酒楼喝酒,还请各位官差大哥赏脸。”
突然有人请客喝酒,这简直就是稀奇。官差们虽然想去,这不花钱的酒不喝白不喝。可是他们也不傻,这人突然请他们喝酒,肯定有事。
一个捕头问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咱们非亲非故的,你请我们喝酒,是不是有什么事求我们帮忙?”
冷笑了笑:“哪里话。小弟只是想结交各位官差大哥。真的。”
捕头说:“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既然你要请我们喝酒。行,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
“多谢各位大哥赏光,请。”冷喜笑颜开,忙引领官差们朝酒楼走去。
来到酒楼坐下,冷一脸的豪爽吩咐小二好酒好菜尽管上。官差们见他如此豪情,也就不矫情,放开了肚皮吃喝。
而冷也是把酒言欢,绝不谈事。
一连三天的时间,每天晚上冷都邀请衙役们去酒楼吃饭喝酒,一来二去,他也就跟大家混熟悉了,一个个称兄道弟了起来。
冷见时机成熟,可以问了,于是借酒说:“来,各位兄弟,我敬大家一杯。”
“来来来。”一群人欢呼雀跃,已经喝的有些高了。
一杯酒下肚,冷忽然说:“对了。我今天早上收到一封家里来信,有件事想找各位兄弟打听一下。”
捕头拍着冷的肩膀问道:“龙公子,咱们都是兄弟了,有什么话尽管说。咱们哥几个能帮的上的,一定帮。”
冷说:“是这样的。我想打听三个人,他们叫关同、沙弘毅,何文,以前是衙门的官差,你们认识他们吗?”
捕头说:“他们呀,很多年前就死了。”
冷大吃一惊:“死了?他们怎么死的?”
捕头拿起杯子喝了一杯,缓缓说:“这事很多年了,当年他们三和林向天押送一名叫黄天霸的犯人进京复审,结果一去不回。”
说到这,捕头拿起筷子夹了一片牛肉吃,接着说:“一转眼过了一年,那林向天突然又回来了。他说,那黄天霸在押送的过程中企图逃跑,因为打斗他们纷纷坠下了山崖,他们都死了,只有林向天活着。他也因为伤的太重无法回来,被一个农户救了,养了大半年的伤。”
冷皱了下眉,追问:“林向天即使受伤了,可他也不至于一年才回来呀。”
捕头说:“当时大人也追问他此事。林向天却说,回来的时候又遇到了山贼,索性命大,被一群官兵给救了。那都统见他武功不错,就让他参军。回来后,他到衙门说明了一翻事情经过,便参军去了。”
捕头喝了口酒,又道:“人各有志,大人也不好强留。如今,那林向天在军营也是混的风生水起,都干上都统了。”
冷皱了皱眉:“难道你们就没怀疑过林向天有问题?他们四人一同押解犯人进京,却只有他一个人回来,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
捕头左右看了看,忽然凑在冷的耳边低语:“怎么没怀疑?别人看不出来,但我却看出来了。那林向天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言行举止完全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