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酷师傅温情夫(司徒平安)
第一章 冷酷师傅
耿灵儿站在人流熙攘的道路边,双肘拄在栏杆上,抬头仰望着对面刚刚竣工的一幢高层建筑,真是好宏伟啊!这是新建成的西部地区甚至可以说是全市规模最大的百货商场。今天是开业的日子,楼外垂着百多条红幅,数以万计的气球飘浮在空中,在头顶上方形成一片壮阔可观的红云。点燃的鞭炮劈哩叭啦响声大作,将现场的气氛烘托得热闹非凡,好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前来观礼的嘉宾和各方宾朋聚在一起,同声道贺着这家商场的老板——一位有着数亿身家的青年才俊耿破天。围观的人密密麻麻地挤在新开业的大楼的四周,人数之多几乎妨碍了道路的交通,汽车一开到这里不得不减速行驶,以蜗牛速度缓缓移动。
就在人群不远处的天桥上,耿灵儿睁着一双圆溜溜转动的灵动的眼眸有趣地盯着下面的热闹场面。“老板真了不起,年纪轻轻就撑起一片天,实力惊人啊。”她自言自语道。
她口中的老板就是对面那个年轻人耿破天。对于她来说,他的身份十分特殊,有着救命恩人外加兼护人两重身份。小时候她在街头流浪,一度被街上的恶小子欺负得体无完肤。有次被一伙男孩人追打着撞进一个年轻人怀里,被人救下来。那个人就是后来她的抚养人耿破天。之后,她就随了他的姓,姓耿。
奇怪的是,她对小时候的记忆都忘了,老板派人调查她的身世也是全无结论。所以在她的印象中,她没有家人,只有老板和她的师傅。
她喜欢老板,与师傅的严厉管束相比,老板更显得亲切些。看到别的部属在不拘言笑的他面前战战惊惊的样子,她感觉到有趣的很,好象只有她敢在他面前巧笑嫣然嬉笑聊天,对她的调皮打闹他常抱以近乎宠爱的微笑。她非常喜欢他,可是不晓得为什么,明明是他救下了她,他却不与她一起生活,而是在救回来的当天,交给了一个外号叫的影子的男人就是她现在的严师。这个‘影子’人前人后总戴着一副鬼面具,过去在天黑的时候看到他,经常会被阴森可怖的面具吓一跳。好在现在,她已经习惯了。对管教她的师傅的脾气也渐渐有些熟悉了。
从师傅那里,听说老板的百货大楼今天开业,于是,趁他不在,她偷偷溜出来看热闹。
十六岁的她梳着一头俏皮的小辫子,轻盈地趴在栏杆上朝着那个方向张望,正值妙龄的她长得明眸皓齿绝美脱俗,加上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使人一眼看上便久久难以将眼神离开。
正跟宾客盘喧的耿破天下意识地朝天桥扫了一眼,眼光立即被一个粉红色的小身影吸引住。娇俏动人的她在川流不息的桥上显得煞是醒目。这个不听话的小鬼早猜到她会来看热闹!他嘴角溢出一丝宠溺的微笑。
她只是一味的看热闹,却不知俏丽的她已经成为别人目光锁定的人物。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靠上来,轻佻地问:“小美人?你一个人吗?”
她撇了一眼,无聊地离开原地。这种上赶着跟她搭讪的人天天都有遇见,象苍蝇一样赶都赶不走。见他穷追不舍地跟在身后,象乌鸦一样在耳边刮噪,不耐烦地她扭头问:“你要做什么?”
他故作姿态地抚了抚一头被梳理得油光整齐的头发,笑眯眯地说道:“没别的意思,认识一下,我叫史柏高。”
她不屑地瞄了瞄他,一付市侩公子哥的嘴脸,“没兴趣!。”丢下一句,继续前行。
“喂,你可听说过同人会?”
同人会?她停下脚步,奇怪地望着他。同人会是西部最知名的实力帮派之一,不知面前的人跟同人会什么关系?他看出她眼中的疑问,得意地自我介绍道:“同人会的会长就是我,父亲。”他傲气的指指自已。
又不是他,也值得这么炫耀。她不禁斥鼻。“好哇,同人会的大公子,了不起嘛。”
“美人真是天生丽质啊,我们找个地方去坐坐?”他一副讨好的嘴脸,伸手过来就要拉她的滑嫩小手。她手突然扬起,唇边露出一丝鬼笑,口气轻松地说:“好吧,那就跟我来吧。”说着,率先朝前走去。
他大喜,正要跟上去,突然感觉身上一凉。低头看去,质地优良的衣服被人从上到下用利刃划开,裤子滑落在地,胸膛袒露着,顿时他傻了眼。衣不毕体的他吸引来无数行人的目光,象看猴子般打量他,时不时有人嘻笑出声。前面的小美人手中得意的玩弄着一把精致的小刀,笑眯眯地朝他朝手:“来啊,怎么不走了?”那付表情摆明了在说,是她做的。
他面红耳赤的提着裤子恨恨然道:“臭丫头,敢戏弄我!”来日方长,以后走着瞧!他瞪了一眼,在众人的目光包围中慌忙逃离了此地。身后传来被逗得前仰后合的她的清脆笑声。
这一切,都落入了不远处,耿破天的眼中。
她一路心情愉快的蹦跳着返回家中,一踏进大门,她放声大叫:“林子,我回来啦!”走廊里出现了一个年纪比她稍大些的男孩,一脸青痕地跑出来,看到她,气道:“你还知道回来!”
“哗!怎么搞的?”看到他脸上的伤,她吃了一惊,不禁睁大了眼睛。早上刚出去时还好端端的,半天不见,多了几道指印!念头一转,她突然想到什么,心虚地瞄了瞄屋内,低声道:“是不是师傅回来了?”
他点点头。没好气地说:“叫你不要出去非溜出去,这下好了,连我都受到牵连!”他话音刚落,屋门打开了,一道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灵儿!进来!”站在屋门口的人冷哼道。戴着面具的他看不到任何表情,从声音中可以听出,怒气不小。她暗自吐了吐舌头,自认倒霉地低下头。脸上轻松的模样消失不见了。她应了一声,乖乖跟在师傅后面进了屋。
“好大胆子,趁我不在私自溜出去!”师傅带着怒气坐下。
她忙点头如捣,连声道歉:“对不起,师傅。下次不敢啦!”
“你在外面做了什么?”
她不解地回答:“什么也没做啊,走走看看。噢,去看老板的开业典礼了!”
他冷哼一声,“还有呢?”
她摇摇头,一双无邪的大眼睛眨了眨,“没了师傅,我很乖的,什么乱子也没出。”怎么能怪她,从前每次出门都有被一些麻烦事碰上,害她倒霉!上次有个骑飞车的男孩上来跟她纠缠不休,被她一气之下,削去了他无比自豪的金色长发,后来听说他是丽人堂的小公子;上上次她去茶座喝茶,三个年轻人上来戏弄她,被她用力将为首的男子的手钉在桌面上。之后才知他是海龙会的下一代首领。还有上上次,她最无辜,只为了躲开追求的人,没想到后面狂追的人居然会被从天而降的花盆击中,送进医院。真是没有天理了,这种事也能怪到她头上!一想起那些事情,她心里便涌起一腔怨气。
“真的?”面具下一双犀利的眼眸直直盯着她。“你可曾当街戏弄同人会的大公子?”
啊?她抬头惊愕地怔住了,他怎么知道的?乖乖,真神了!她不好意思地俏皮一笑:“哗!师傅怎么知道的?那个家伙厚脸皮的贴上来赶都赶不走,气得我只好划破他衣服。你没看到当时的情景,真是好笑死了!”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大笑起来。
他咳了一下,她马上收住笑声扳起正经的面孔。
“还有脸说!大庭广众之下令他出丑,他会善罢干休?”
“不服气的话,他只管来,我才不怕他!”她撅起不服气的小嘴。
“胡闹,为什么每次你出门,就断不了惹麻烦!”他怒喝一声。
她呐呐得低下头,时不时的偷瞄师傅。“这也怪我,我招谁惹谁了。”她低声道。
“想想以前的事,哪一件不是你惹下的麻烦,老板公事繁忙,哪有闲心天天处理你的事。别以为有老板护着,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师傅厉声喝道。她低着头,委屈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抬起头来!”他说。她依言抬起头,双眼直望着屋顶,明显得不服。“我的话可有错?”
她紧紧抿着唇,不语。
他暗自叹了口气,真是倔强的丫头!他转身拿过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递给她,声音依然平静地冷道:“这是老板送来的衣服,让你陪他参加一个小型宴会,到时他会打电话过来。”
她一听,表情突然由阴转晴,眼眶里兜转着泪珠,眼睛却是笑眯眯地在问:“我的?”师傅无奈的挥了挥手,她抱着礼盒美滋滋的一溜烟跑了出去。
回到自己房间,她迫不及待地拆开礼盒,里面放着一件精美的白色衣裙,满脸的郁气在看到衣裙的瞬间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照着镜子比照,尺寸大小十分合适,仿佛为她量身订做的一般。她开心的在镜子前转来转去,美美地心想:还是老板人好,性情温和又很关心她,不象师傅,总扳着脸好象欠他一屁股债似的。
老板派来的车接她来了,她穿着漂亮的衣裙高兴地跑去见师傅,推门进去,发现里面空无一人。跟从前一样,他总是来无影去无踪搞得神秘非常。不过有他的话在前,她可以放心的去见老板了。
接她的司机,她认识,每次接她都是同一个人。跳上车,拍拍前面的司机兼保镖江天,“嗨,辛苦你了。”
司机送她一个微笑,“你今天很漂亮。”
“那当然!”她神采飞扬地笑说。
老板是个年轻人,捡到她时,不过18岁,是龙帮头目的义子。后来整个帮派在漂白的三年里,他作风冷硬凌厉以强势之姿逐渐在同行中崭露头角成为了新一代的首领。目前,他名下的资产遍布全国各地,触角涉及各行各业,规模庞大到以数亿计算,实力不容小视。
龙帮现以经营企业为主,但仍保留了部分原班精锐人马以备不时之需。其余弟兄全部归入企业名下,继续为帮中作事。
耿破天年纪轻轻却已是黑道与商界的知名人物,能独力打理这么庞大的资产,他的能力不得不令人信服。当灵儿跟着江天进入大厅,他正坐在办公室处理数不清的事务。她会见老板一向从侧门直接进入,无需通报。此刻大厅里站着几个部下在门外等着会见老板,他们担战心惊的表情分明在说,老板正在怒火中。带着怒气的低气压从办公室扩散到大厅,连她都感觉到气氛的不同寻常。
见有人经过,他们抬头看了一眼,一个他们都没见过的绝色少女正笑眯眯的在冲他们招手。
保镖江天见灵儿没有跟上来,马上走回来,拉她拖离了众人的视线。一面数落道:“你又忘了,老板不让你在人前轻易露面。”
“为什么?我又不是老虎,还怕吃了他们不成?”她好喜欢看他们目瞪口呆的模样,只要微微一笑,他们的魂立刻尽数被她收了来。原来自己还有这等魔力!她得意地笑。
江天把她丢在客厅,出门去办事了。她打开电视,无聊地趴在沙发上一面打着呵欠,一面双手托腮,眼皮耸拉着看着电视。隔壁就是老板的办公室,听着从里面透出的低低的说话声,传到耳边仿佛奏响了催眠曲听得她快跟周公握手了。突然隔壁传出拍案声,耿破天的声音明显提高许多,训斥着手下。
她悄悄打开房门,探出一颗小脑袋,可惜看不到老板的面孔,只见宽大的办公桌前,三个中年男子神情紧张的注视着前方,不时的点头称诺。
耿破天眼睛盯着属下,余光中留意到隔壁的房门打开条小缝,他咳了一声,声音明显小了许多。这才见房门轻轻又关上了。她打开电器,一曲慢缓悠扬的音乐流畅而出,声音不大,却足以令隔壁的人听见。
被训斥的属下们暗中轻轻吁了口气,老板总算平和下来了。
耿破天挥挥手,打发一干人出去,然后叫进跟班吩咐了几件事,这才有时间打开隔壁的门,过来看等候多时的灵儿。门一开,任灵一个箭步上前,投进他怀里,双臂圈住他的颈项,甜甜笑道:“老板?任灵前来报到!有没有好事告诉我?”
他揽着她的腰,关上门,微笑道:“没人的时候叫我破天,听到没?”
她手依然环着他的颈项,眼睛定定地看着他微笑的眼眸,点点头:“破天?这么长时间我还是第一次叫你名字,好不习惯。”
“多叫几次就习惯了。”他手指勾勾她的鼻梁。她不好意思地垂下双翦秋眸低笑:“好哇,只要你愿意听,我多叫几次也无妨啊。”
他上下打量着穿上一袭新衣裙的她,眸底流露出欣赏的笑容,宠溺地说:“真是人靠衣装,我的灵儿穿上这套衣裙越发的漂亮了。”他走近前,手抚向她细致白滑的面庞无比珍惜地低叹:“但愿这种美丽只属于我一人。”
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灵活的转动,巧笑嫣然地说:“这是你的眼光好,穿上它连我都吃了一惊,只是奇怪,你怎么知道我的尺寸?这身衣裙仿佛量身定做的一样。”
他拉着她的手坐到沙发上,不以为意地说:“没什么,只要有心,就会合适。”他头仰着,闭上眼睛小憇。她拄着下巴跪坐在他旁边,细细打量面前这张年轻的面孔。他长得很俊美,缺少点阳刚之气,不过,当他生气时,双目射出的寒光比凶恶大汉的威慑力还令人胆寒,难怪听下面的人说,老板的眼睛最可怕。不过她没有亲眼见过,在她面前,看到的通常是他的笑脸。只有面对她,他才会露出自已真实的一面。
趁他闭目养神,她伸出手指沿着他的面庞轻轻滑下,或是趴到近前,细数他浓密的睫毛,脑海里仍是十几年前那个经常把她抱在怀里逗弄她咯咯笑的大哥哥模样。时间过得好快,一转眼,他从翩翩少年,长成了身材挺拔的实权人物,她只有仰视才能面对他。在她出神的空当,突然他捉住了她的小手,把她吓了一跳。
“不安份的小东西!”他低声,把她的手贴在脸颊旁,细细温存。“对了,今天是你十六岁生日,我带你去参加一个小型宴会如何?”
“真的吗?好啊!”她高兴地叫起来。一直想见识一下聚会是什么样子,这回终于可以如愿以偿了!“你怎么不早说,我可以好好打扮一下再来。”
“不用打扮了,这样挺好,无论怎么装扮,在我心中你都是最美的女孩!”他眸底闪过几许自豪。
“你是天下对我最好的人了!真不知道没有你,我该怎么办?”她笑着叫着,扑进他怀里。他紧紧揽着她,抚着她一头顺滑的青丝,心底欣喜非常。从前那个脏兮兮的小丫头长大了,再过几年,她就成年了。他还要等,等她长大到足以接受他的感情为止。
记得当初第一眼看见她时,她那一双黑漆漆的黑眸直直的望着他,怯生生得那般惹人怜爱。他心一动,不知怎么便上前抱起她,她累极了,趴在他肩头没有戒心的睡着了。也是因为她的信任,他决定,从此照顾起她的生活。这一决定便一直坚持到现在。
从前他致力于帮派的公务,工作忙得团团转,每年只能抽出一两次的时间去看她,待他接掌首领一职帮派转型成功后,他才渐渐多的有空去看她,为了不让外人知道她的存在,只有司机江天一个人知道她住的地方。
不过,从今天起,他可以不用避会旁人的眼光,光明正大的跟她在一起了。
房门被轻轻叩响,外面传来随身保镖的声音:“老板,东区的副手来了。”他轻轻把睡着的她放在沙发上,替她盖上外衣,关门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