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数巡,张伯远道:“诸位英雄,敝派有一位弟子,习得一手好剑法。现欲舞剑一回,以助酒兴,如何?”众人翘首以盼,拭目以待。张伯远接着道:“梦梅,上来让诸英雄指点指点。”柳梦梅第一回见到这般多的武林响当当人物,很是大开眼界,心想道:“师父单点我舞剑,展示我剑法,为以后开路。定要好好演示,绝不可辜负了师父的良苦用心。”遂起身道:“是,师父。”众人一看,不禁暗暗叹道:“真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柳梦梅行至中央,抱拳施礼道:“在下柳梦梅,才学识浅,却要在众英雄面前献技,诚然是鲁班门前弄大斧,关公面前耍大刀。请多多海涵,不吝赐教。献丑了。”
言毕,拔剑出鞘,见旁侧有一排细小红烛,遂拿剑轻轻往最右侧的一支削去。众人见剑一来一回,柳梦梅剑之剑尖上便多了半寸燃着的蜡烛,而那支红烛上端半寸已削去,但依旧立于原处纹丝未动,其他红烛也仅仅是火焰似有微风轻闪了一下并未半分移位。众人暗叹好身手。初始,柳梦梅平持着剑,上下左右,来回缓缓试了几招,宛若行云流水,而半寸红烛也始终未离剑尖,牢牢立在其上。须臾,剑往上一撩,半寸红烛顿离剑身,向上腾去。只见一红火飞起,他随即舞开了剑招。每每那半寸红烛即将落地,又立即被剑撩起。众人只见一烛火上下飞动中,柳梦梅剑若灵蛇,游刃有余;脚似凌波微步,甚是梦幻。眼看差不多时,柳梦梅随着半寸红烛而起,并于空中复用剑尖接住红烛,平持着剑盘旋缓缓而下,并向原来那根被削的红烛轻轻一放一收,半寸红烛瞬间便已归位,遂收招拱手施礼。
席上众人纷纷喝彩叫好,有的道其英雄出少年,有的道其不愧是青城弟子,有的道其小小已如此大后必定是传奇。陆云脸露笑容,俞青竹微微点头。张伯远内心自豪,心想:“这孩子没有让我失望,给我派赚足了颜面。”但未显露半分,只装作不屑道:“花拳绣腿,雕虫小技,不足为奇。”岳云松道:“盟主此言差矣。此番贵派弟子舞剑,既要专注于手脚招式,又要提防红烛落地,唯有一心多用方可。若非如此,顾了这头,就会失了了那头。习武之人正是须能时时眼观八方,方可处处化险为夷。若是一般平庸之人,就算耗尽一生,也未必能做到。贵派弟子小小年纪就已如此了得,实在是可喜可贺啊。”灵狐仙宫素掌门吕轻尘又赞道:“除岳掌门说,观其步伐也很矫健灵活,很是梦幻,甚是可贵。”雪山派伊冰子也说道:“单从剑招来看,也是敏捷,快慢动静恰到好处,收放自如,继承了贵派剑法之精髓。”其他人也多是美赞之词。听到诸多美言,张伯远方才微微点头,对柳梦梅道:“以后要勤加苦练,虚心请教,千万莫要辜负了这般多武林前辈的一片真心。你先下去吧。”柳梦梅抱拳道:“谨遵师父的教导。谢谢师父。谢谢众英雄前辈。”遂便归座了。
须臾,张伯远道:“诸位先慢用,敝人外面走走,稍后回来。”便步出主殿,在数人打着寿字灯笼跟随下,从峰顶至山脚下,凡是有寿席之处,均一一近前道好问候。张伯远虽是爱慕声名,但其他诸多方面都还难能可贵,譬如这般平民之心。当至山脚席宴,众人纷纷放下箸筷,停下杯盏,躬身祝寿。那些乞丐灾民,感动于源源不断的食物,痛哭流涕,泪流满面,以至于竟下跪叩谢。而那些乡绅员外达官显贵等,见到张真人真容,也是欢天喜地的。稍后,张伯远复又回到主殿,陪着饮宴。
筵席尽兴,直至三更方散。
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筵席。翌日,前来祝寿的人马纷纷离去,从哪里来,便又回到哪里去。当然也有少许人思量:“既已来到天下闻名的青城,何不在此游赏或者切磋一番,又何须太匆匆呢?”故而,便欲多住上几日。
陆云虽是早归,因与师兄素日情深,不舍别离,打算又再住上一阵子。一日,俞青竹问他道:“师弟既然都不天涯浪迹了,何不就干脆永久留下,不要再往外走了。”张伯远也希望如此。陆云道:“纵然如此,还是山外有趣些。就譬如那姑苏城,不仅人烟繁华,名刹古迹也是多不胜数。况且现已有妻女,而他们定是不惯于山里生活。”一旁的柳梦梅一听到姑苏城,就马上插上来道:“‘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陆师叔,这姑苏城外确有一座寒山寺吗?”陆云一听,道:“那当然啊。这寒山寺那可是香火鼎盛,高僧云集,离苏州城仅有半里之远。”又打趣道:“梦梅,书也是读了不少啊,满肚子墨水!何不去考一个状元回来?否则就成沧海遗珠了。”俞青竹赶紧道:“别听他的。读书识字,乃是为了传承先贤之懿德,感会书中之美玉,绝非为了求取功名。功名有如过眼云烟,转迅即逝。唯有远离庙堂,隐入江湖,除去束缚,守得赤子之心,逍遥自在,神仙快活,才是正理。”表面是教导柳梦梅,实则是有意说给一旁的张伯远听的。张伯远却不以为然,未听进半分。陆云道:“说得太好了。尤其是那句‘逍遥自在,神仙快活’,甚合我意。”
过了些时日,那少许的宾客归了,陆云携妻女回到姑苏,就连山下的乞丐灾民也都散了。青城恢复了素日的幽静。柳梦梅往后又会如何?欲知详情,请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