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拉着宁玉纤,回了自己的阁楼。
怡春楼里,每个接客的姑娘都有属于自己的一间房间,而清浅身为花魁,花娘特意将后院一间独立的小楼收拾出来给她居住,环境清幽。
谁叫清浅接待的客人都非富即贵,其中不乏找她吟诗作对,弹琴下棋之人,那些贵客都不喜欢有人打扰。
清浅如今是怡春楼的摇钱树,自从她来的之后,怡春楼的生意是越来越好了,花娘捧着供着还来不及,哪敢真惹她生气,既然清浅坚持要留下那个乞丐,她也不好强拦着。
反正她话也讲明了,若是乞丐丑陋的模样吓到了客人,那就赶人。
“留香,好好伺候着小姐,可别出什么茬子。”清浅带着宁玉纤离开后,花娘又对着留香叮嘱道。
留香微微一笑:“是,妈妈放心吧,我一定看紧那乞丐,不叫她给小姐惹麻烦。”
“恩,去吧。”
如果那个乞丐丑陋的样子被客人们看到了,以后谁还敢找清浅,谁还愿意来她的怡春楼。
她答应清浅是一回事,可这人该防还是得防,如果那乞丐有一丁点的风吹草动,她就会立即赶人。
清浅将宁玉纤带回自己的屋里,命人抬来热水,亲自替她洗澡,换上干净的衣服。
伺候清浅的丫环们站在门口窃窃私语。
“留香姐,你知道那乞丐是什么来头吗?竟然叫咱们小姐亲自伺候。”
“可不是,太奇怪了。”
“是啊,你跟小姐一起出去的,一定知道什么,快跟我们说说。”
小丫环们围着留香,好奇的问道。
留香轻盼了众人一眼,喝斥道:“连主子的事情敢随意议论,皮痒了是不是。”
众丫环们被留香训的缩了缩脖子,立即闭上了嘴巴。
留香转头望着紧闭的屋门,眼中闪烁着森森的冷光。
恩人?是什么样的恩人能叫小姐亲自给她洗澡?
屋里,清浅替宁玉纤洗干净后,又命人准备吃的,然后将人全部谴了出去。
“大小姐,奴婢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只能把你带回青楼……”
“清浅,如今我已不是大小姐了,你不用自称奴婢。”宁玉纤咽下口中的菜,对清浅说道:“宁家早已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你肯收留我,我感激不尽,哪里会嫌弃青楼这个地方。”
顿了一顿,宁玉纤又问:“对了,你怎么会在青楼里,还来了邺城?”
清浅脸上闪过一抹痛恨,咬牙道:“奴婢也不清楚,只知道奴婢醒来的时候已经被人卖到了青楼里面,老鸨逼我就范,我不肯,她就折磨我,后来我好不容易逃了出来,不敢再留在云城,于是便漫无目的走,可是老天不肯放过我,我在路上碰到一对落难的主仆,当初她们没有吃的,我便将自己的吃的给了她们,那小姐为了感激我,邀我去邺城她家中做客,当时我想找份活干,不至于饿死街头,那小姐听后便提议让我做她的丫环,可是哪里知道那对主仆是对人贬子,她们将我骗到怡春楼后门,待我发现不对时已经来不急了,花娘的手段比起云城的老鸨更狠,能把人给逼疯了。”
宁玉纤听罢,霍然抬头:“是凌家,一定是凌家把你卖入青楼的。”
“大小姐……”
清浅愣愣的看着一脸肯定的宁玉纤,眼中带着一丝疑问。
若说谁最有可能,还真是凌家无疑,可是大小姐如何这般肯定。
宁玉纤读出了清浅的疑惑,冷笑了一声,道:“当初我正是被凌家的人掳走了,他们把我扔在了别院里,凌楚瑶的手中,那凌楚瑶就是这个变态,她一口咬定是我杀了宁子姗嫁祸给她,为了报复,她对我百般折磨。”
想起那一段惨不忍睹的日子,宁玉纤的脸上充斥着滔天的恨意。
清浅不可置信的瞠目:“什么?凌楚瑶出了大牢,他们又是从何得知四小姐……”是你杀的。
后面的话,清浅没有说出来。
宁玉纤眼底闪过恼恨,咬牙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凌楚瑶虽然知道,却没有证据证明她的清白,所以她并没有杀了我,哼,她留我一命,我可不会给她活口。”
“奴婢不明白?”
宁玉纤抬眸,望着清浅的眼中带着冷冽而又阴森的光芒:“凌楚瑶死了,是我杀的。”
“丝——”
清浅顿时瞪大了眼睛,倒吸了一口凉气,半晌,才听她缥缈的嗓音响起:“凌楚瑶死了,凌家一定不会放过大小姐你,如此一来,大小姐更不该在外抛头露面,怡春楼虽是青楼,大小姐你留在我这里也算安全的,并不容易被人发现。”
宁玉纤神情一怔,看着清浅满满的关切,眼中蓄起感动:“清浅,我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也只有你是真正担心我的,不过你放心,起初凌家的确暗中追杀我,不过没多久便传出凌都督被斩首,凌家上下被流放的消息,就算凌家人恨我入骨,如今的他们可是自身难保,可没有多余的精力再来对付我,不过我现在无处可去,只能在你这里呆着。”
“大小姐说的是什么话,咱们从小一起长大,虽然我伺候你的时间并不长,但你从未将我当成奴婢看待,何况许姨娘跟你又对我有恩,若不是你们,我也不会活着,如今大小姐有难,我又怎么会视而不见,只是要你窝在这肮脏的地方,当真是委屈了你。”
宁玉纤不以然的抿唇:“跟我前段日子逃亡乞讨的日子比起来,青楼可谓天堂,又哪里有委屈可言,倒是你,清清白白的姑娘,被凌家人糟蹋成这样。”
清然的脸上忽地浮起淡淡的悲哀跟无耐:“大小姐,这是命,我认了。”她也不愿意过一双玉臂万人枕的日子,可若是不就范,那就要被花娘折磨的生不如死。
宁玉纤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却发现没有什么话可以安慰清浅。
“都是宁子衿,这一切都是宁子衿害的,如果不是她在绣品上动手脚,我又怎么会被父亲赶出家门,她才是罪魁祸首,我不会放过她的。”宁玉纤的眸中,涌动着滔天的怒火跟恨意,就像是暴风雨一般,来势汹汹:“我一定要她千倍万倍的还回来,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