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等价交换
“太医,如何?”颜子归急切地问着已经断症完毕的太医。先前找了许多大夫,结果连苏玺言得的是什么病都诊断不出,他只好去求了舅舅庆安王找了宫中的太医。
“苏二公子是中了毒。”太医边用丝绢擦拭着手边回答道。
“中毒?那太医可能配置出解药?”
太医摇了摇头,抱拳道:“恕老朽无能,此毒名为焚心,老朽曾在一卷残缺的医书中见过描述此种毒发的状况,但是可惜,那卷书是残缺的,记载解药的那一页已经失落,所以老朽也无能为力。”
颜子归一下子呆住,这么说来,苏二岂非命不久矣。
望向床上面白如纸的苏玺言,颜子归眉头一皱,长叹一声。终还是要找他么,那个名动江湖的圣医谷主,端木宗颢啊。
唉,希望代价不要太大才好啊。
望了望日头,颜子归只身一人前往天香客栈。
颜子归去的时候,那天香客栈里的一主一仆正自得其乐,阑珊在那一棵已经无花了的梨树下教导新买来的鹦鹉说话,而端木宗颢却在屋子里看一卷书。
看见他来,端木宗颢只是略微抬了抬头,视线却依然胶在那卷书上。
“颜三少爷,倒是稀客啊,我以为你对我避之惟恐不及呢,怎么今日竟自动上门来。”语气中嘲讽之意颜子归怎么会听不出来。
但颜子归是何许人物,即使有求于人,也定不会让人占了半分便宜去,主人不请他坐,他便自己寻了张椅子坐下,主人不请他喝茶,他便自己倒了茶喝。
端木宗颢冷冷地瞟了他一眼,道:“你不怕我在茶中下毒?”
“你不会,你是医者。”颜子归抿一口茶,笑眯眯地道。
“那可不一定,对非常人,就该用非常手段。”言下之意,对待颜子归这样的人,就该下毒,而且越毒越好。
颜子归呵呵一笑带过他的讥诮,“啪”的一声打开扇子,扇啊扇:“端木谷主,我今天来,是来找你谈一笔买卖的。”
“哦。”端木宗颢勾了勾唇角,“可本谷主不是生意人,颜三少爷找错对象了吧。”
“不。这笔买卖普天之下除了你没有第二个人能做。”颜子归叹了口气,“如果可以找别人,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来找你的。”
端木宗颢不禁气结,说的那样非他不可,却还给他来个无可奈何。他这究竟是来求他还是来气他的,这个人,真是只要对着他,便能让自己无端生出许多闷气来,偏自己居然破天荒地忍着他。
“究竟是什么买卖?”端木宗颢忍下一肚子的火沉声问道。
“医治一个人。”
端木宗颢笑了,笑地颜子归毛骨悚然。这个人,终也有向他低头的一天么,那么不如就好好利用这难得的机会吧。
“我的诊费可不低呢。”端木宗颢放下书以指尖轻敲着桌面,幽深的眸子里露出狐样的眼神。
果然是要趁机敲竹杠了么。
颜子归在心底哀号一声,好吧,为了苏二,就算他要狠狠敲上一笔,也只好认了。
“竭我所能,在所不惜!”
望着那样坚定的容颜,端木宗颢反而一怔,能让他这么不惜代价的,会是他的什么人。他的家里似乎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啊。不过这都与他无关。想到这里,端木宗颢释然一笑。
“成交!”
颜子归带着端木宗颢回去的时候,苏玺言居然神色如常地坐在水榭里喝茶。颜子归飞快地跑过去一把拿掉他手中的杯子,冲着他劈头就是一顿臭骂:“苏二,你疯啦,你只剩下半条命了你知不知道,你要喝茶不会叫人伺候你,居然自己爬起来。”转首又冲着丫鬟骂道,“你们都是死的不成,连个人都不会伺候了。”
那丫鬟被他一骂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敢说是苏二公子自己非要起来的,怕少爷骂她顶嘴,想哭却又不敢哭,只能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好不委屈。
端木宗颢远远望着这一幕,看到苏玺言,眸子一暗,这个人就是让他不惜任何代价的人么,果真是关心入骨的人啊,生起气来才能这么的直截了当,毫不掩饰。
“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苏玺言微微一笑,“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你要真的清楚才好。”端木宗颢一掠已近在二人身侧。
苏玺言望着他微微惊讶,然目光落在对方指上的白玉扳指,忽然恍然大悟地道:“想必阁下就是享誉江湖的圣医谷的端木谷主了,今日得见,实是玺言三生有幸。”心中吃惊于颜子归竟然能把这人请来。
端木宗颢并不回应他的客套,而是迅速地一撩对方左臂衣袖,只见一条红色血线自手腕蔓延而上直至手肘,若仔细看去,那条血线竟是活的,一刻不停地继续往上攀升着。颜子归不禁“啊”了一声。
“你中毒至今,已有三日半了吧。”端木宗颢望向苏玺言。苏玺言含笑点头:“端木谷主果乃当世神医。”
端木宗颢勾了勾唇角:“哪里,苏二公子临危不惧,视死如归的气魄方才叫人敬佩。”半只脚已经踏进棺材的人还能笑的如此惬意,当真是不在乎生死么。
苏玺言面色如常,只笑不答。
颜子归却啪一声将茶杯掷的铿锵有声,骂道:“狗屁气魄,他那是没心没肺,还有你,能治就快治,废话那么多,没病的也给你耽误出病来了。”
端木宗颢冷哼一声,拿出随身携带的药囊翻出一个羊脂玉盒打开,只见白璧无瑕的盒内躺着数粒冰蓝色的药丸,色泽晶莹,隐隐有花果的香气扑鼻而来,他取出一丸递给苏玺言道:“此药名为‘寒魄’,是我三年前所炼,解热毒是最好的了。”
苏玺言道了谢,依言服下。
“这就好了?你这么有把握。”颜子归诧异地望着端木宗颢,这人有准备得仿佛这毒是他所下的一般。
“收起你肮脏的念头。”端木宗颢竟似明白他心中所想,横了他一眼,道:“笔墨。”
颜子归扇面一张,将半张脸掩在扇子之下,嘻嘻笑道:“端木谷主怎知本少心中所想。”一面吩咐人去备笔墨,看苏二不会就此驾鹤西游,他也安下心来。
端木宗颢一连开了四张方子,并标记了次序:“从今日起,每日换一次方子,早晚各一服,四日之后,余毒便可拔清了。”
颜子归接过药方一看,有几味药竟是十分罕有,于是便召来丫鬟:“把这药方交给周管家,让他去找庆安王爷。”这民间没有,宫中太医院里总该有吧。
“颜三少爷,我已经替二公子解了毒,现在该兑现你的承诺了吧。”端木宗颢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丫鬟送上来的茶看向一边面色开始渐渐难看的人。
“子归。”苏玺言吃了一惊,江湖传闻,圣医谷主每年只替持有圣医令的十二个人看病,诊金更是天价,子归当然不可能持有圣医令,看现在的情形,端木宗颢肯破例替他医治,是两人之间达成了什么协定么?
“怎么,颜三少爷难道想赖账不成?”端木宗颢浮上一个极淡的讥诮,现在想逃,可就由不得你了。
“谁想赖账,本少家财万贯,苏二也是这长安城里有名望的富豪之家,要多少,你开个价吧。”别太过分就好。
“谁说我要的是银子?”端木宗颢放下茶杯嗤笑一声。
“那你要什么?”颜子归直觉反问,却见对方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望定了自己,勾起的唇角意味深长。颜子归忽然间恍然大悟,自己怎么忘了,他是有那种癖好的人啊,从见面到现在就一直对自己纠缠不休,若不是自己意志坚定,恐怕早就被他给玷污了。可现在他救了苏二的命,给了他们天大的恩惠,还不趁机要挟。想到这里,不由暗骂自己掉以轻心,让对方钻了空子。
“本少拒绝。”四个字想都不用想就脱口而出,他目光一横端木宗颢,“本少知道你对本少的身体垂涎已久,但是这种有辱尊严的事本少是绝不会同意的,而且,”他目光暗了暗,“你会后悔的。”
如果说,这世界上真的有所谓“时间静止”的那一刻,那么,就是在这一刻。
端木宗颢和苏玺言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人,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的端木宗颢顶着那张比烧焦了的锅底还要黑的脸咬牙切齿地道:“哪、个、混蛋说我对你的身体垂涎已久?”
这下换颜子归怔住,过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道:“难道……不是吗?”
端木宗颢端起面前的茶一饮而尽,磨牙道:“我是个正常的男人!”
“那你……”颜子归那扇掩了唇,一双刀光似的眸子便这么瞪了过来——那这个混蛋干吗一见到他就说什么“我要你”这种蠢话,还拿出一大叠银票一副要买下自己的蠢样子,半夜三更不睡还夜探他的卧房,难道这都不是因为垂涎他的美、色吗?
“我只想你跟我去一趟洛阳而已。”端木宗颢暗自叹了口气,没想到自己不爱解释的个性居然惹出这么大的误会来,“一个月,只要你跟在我身边一个月就可以了,怎么样?”
“去洛阳吗?”颜子归瞪一眼偷笑不已的苏玺言,把目光挪向远方,似在沉思,半晌才又把目光放回了面前人的脸上,有了决定,“好吧,本少答应你,不过,”他顿了顿,眼底的笑意便伸展开来,“事先申明,本少可是不好伺候的呐。”
那一刻,端木宗颢竟有种灾祸来临的感觉,只觉得那一张如花的笑靥中分明藏着什么。再抬头看时,只见他又对着苏玺言叹气,“苏二,你这回欠本少的可算欠大了啊!”
端木宗颢依照约定的时辰来接颜子归的时候,他正在用早膳,颜府内外两大管家——周丙和曲怀觞正安静地站在他的身侧。
一碟晶莹剔透的翡翠白玉饺,一碗香气扑鼻的牛肉葱花粥,贵精不贵多。
这一叠翡翠白玉饺以长安城三里之外用清泉灌溉的高山白菜心以及猪脊肉为馅,而这粥是以江南特产的珍珠香米配以高汤熬成。
颜子归先喝一口粥,然后再夹起一个水饺,只是刚至唇边,他便放下了筷子,最后只喝完了那碗粥。
“蒸得太久,菜心都变味儿了。”他看一眼身旁伺候的丫鬟道,“正好,本少不在家的日子,让厨子去一品居跟着小婉姑娘多学学。”
“是。”丫鬟撤下碗碟。
“端木谷主久等了。”颜子归接过丫鬟递上的白绢拭了拭唇角方才招呼起客人来,忽又惊讶道,“怎不见阑珊姑娘?”
“阑珊有事待办,我们在洛阳会合。”端木宗颢站起身来道,“时辰不早,我们启程吧。”看这人慢条斯理的样子,若不催促,又不知要生出什么事来耽误了行程。
谁知这回颜子归倒是干脆的很,站起身来便说:“好,我们这就上路。”一边又吩咐道,“周管家,本少出门的这段日子,这家就由你看着了。”
周丙忙垂首应是。
“怀觞,生意上的事就全权交由你处理,若遇上什么解决不了的事,你可以去找苏二公子,他可欠着本少好大一个人情呢。”颜子归笑地得意,忽然眼一斜,瞟向身侧之人,“怀觞你,不会叫本少失望吧。”
“是,怀觞当竭尽所能以报少爷的赏识。”曲怀觞在颜子归看过来的一刹那低头谦恭地道。
“那就好。”颜子归一笑,对着端木宗颢道,“端木谷主,我们走吧。”说着当先走了出去,端木宗颢跟上几步有些诧异地问,“你没有什么要带的么?”瞧他两手空空的样子,哪里像是要出远门,倒像是出门闲逛一时三刻便会回来。
颜子归却用扇柄朝他胸口一点,笑眯眯地道:“本少知道端木谷主这里藏了好些银票,若是缺什么,只管拿银票买去,哪里需要收拾什么行装呢。”
端木宗颢望着他笑容满面的脸又好气又好笑,真想拉住他劈头盖脸地骂上一顿,可是自己却偏生不是那样撒泼的人,只得让他吃的死死的,委屈自己独自生闷气。
两人在众家丁侍女的簇拥下走出颜府,门口那辆四匹马拉的华丽马车已经等候多时,阑珊不在,端木宗颢便请了个车夫替他们赶车,他自己从未赶过马车,也从未妄想过指望颜子归。
好不容易等颜子归跟他的家丁仆人们道完别,两人正要登车,却忽然冲过来一队全副武装的官兵将他们团团围住。端木宗颢正在暗忖莫不是颜子归犯了什么事的时候,一个王冠紫袍的中年男子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就是你这小子么?”中年男子怒目而视,端木宗颢惊讶地发现,那人的视线竟是瞪着自己的,“你这小子抢了本王的药材不说,现在又想掳劫本王的外甥么?”
端木宗颢眼中惊愕更甚,一扭头却见颜子归掩着扇在偷笑,而那莫名其妙的王爷正手一抬,冲着手下们喊:“拿……”
“下”字还未出口,只见端木宗颢手一扬,一点银光便钉入了那王爷的胸口,下一刻一拎颜子归的衣领将他塞进马车,自己跟着跃上,夺过已经呆愣的车夫手中的马鞭一扬,四匹骏马便一齐迈开四蹄冲出了重围向城东奔去。
马车出了长安城东门,便一路沿着洛阳道而去。
“你是故意的吧。”端木宗颢一脸阴沉地瞪着翻出一包蜜饯的开心人。
“嗯,本少只是想让你知道,如果你不能让本少毫发无损地回到长安,你就会成为全天下捕快通缉的对象。”颜子归往嘴里丢了颗蜜饯,微眯了眯眼睛一脸灿烂地道,“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也会把你挖出来!”
呵,那他还真是好怕哟。
端木宗颢气地脸色发青。
“哎,对了,你还没告诉本少,你这么费劲心机地想让本少跟你去洛阳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啊?”推开蜜饯,又翻出一包糕点,唔,这车上怎么跟杂货店似的,什么都有啊,可惜这糕点不是他爱吃的那一种。颜子归有点不太满意地皱了下眉。
端木宗颢的眼中似浮上一抹淡淡的忧伤,“你可曾听闻过洛阳容家?”
颜子归点点头:“是那个无争容家么?”听说百年前是天下第一首富呢,如今虽还有些名望,比起先祖却已是大不如前了。
端木宗颢点点头:“百年前,圣医谷的谷主萧夜璃与当时的无争山庄庄主容泽结为连理,圣医谷与无争山庄因此结下了情谊。”正当颜子归以为有故事听的时候,他却忽然话锋一转,“你与这一代的无争山庄二小姐容染的相貌竟有七分相似呢。”
颜子归一愣,原来阑珊说的竟然是真的呢。一愣之后他撇嘴道:“那又怎么样?我可是我爹娘亲生的呢,你该不会以为我是容家流落在外的小孩打算带我回去认祖归宗吧,如果是这样,我劝你尽快打消这个念头,放我回家,本少绝对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虽然我爹没什么名气,但是我的祖父可是大名鼎鼎的卫国将军,我的娘亲是皇帝亲封的熙和郡主,本少身世清白的很,不信你可以去查。”
“你能不能不要总这样自以为是。”端木宗颢有些无奈又无力,眼前这个家伙明明精明的很,却总喜欢胡闹,让人不知道他究竟是幼稚还是故作姿态。不过被他这样一搅和,自己心中的那一点忧伤竟淡了下去呢。
暗自忖度了一番,决定对他还是直截了当来得比较好:“我此番带你去无争山庄是为了借你的容貌一用,看是否能让容老夫人的病有所起色。”
“借我的容貌?”颜子归这下是真正疑惑了,忙问道,“什么意思?”这一个人的长相还能用来治病,这端木宗颢不会是诓他吧。颜子归的唇边不由得浮上三分讥诮。
端木宗颢的眸子却一下子空蒙起来,出神了半日眼神方才渐渐凝聚起来:“自容染死后,容老夫人便因为思念女儿过度,得了失心疯,这几年来我尝试了许多方法却始终治不好她,看到你,我想或许可以尝试用刺激法……”
“等等,”颜子归忽然挥手喊停,“你是说那个跟我长得很像的容二小姐死了?”
端木宗颢点了点头:“染儿是五年前病逝的。”
“病?”颜子归更加惊讶了,“你不是号称天下第一神医么,怎么这世间还有你治不好的病么?”
“等我从圣医谷赶到无争山庄的时候,染儿已经下葬了……”他根本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未曾见到啊……端木宗颢闭了眼,笼在袖中的指尖微微颤抖着——那一日,他赶到无争山庄的时候,只见满堂素缟,那一个总是小声叫着他“颢哥哥”的温柔女子已经长眠地下,满园春色只剩一室寂寥,那一个正值豆蔻年华的少女已成为一座冰冷漆黑的牌位被高高地束缚在了容家祠堂之上。
“唉,红颜总是多薄命……”颜子归似有所感,玉扇摇了两下,忽又好奇道,“听你的语气,仿佛与那位容二小姐感情甚好。”真看不出这家伙还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呐,乍一看冷冰冰的,没想到里面热乎着呢,标准的表里不一。
端木宗颢睁开了眼,口吻淡如一道杨柳清风:“染儿……是我的未婚妻子……”
颜子归微微一呆,忽而哼笑道:“原来如此……”停了停,忽然身子一斜,攀上端木宗颢的肩,扇子一抬他近在眼前的脸,一双水眸笼起如烟似雾般的笑意,“想必你跟你那位无缘的未婚妻感情深厚,如胶似漆,虽然她香消玉殒你很心痛,但是千万不要因为悲伤过度而对本少产生非分之想,本少没兴趣做别人的替身,而且,你别忘了,本少可是个男人。”说罢转过身往他身上一靠,“本少累了,借你的肩膀用一用。”说罢也不等对方答应便闭上了眼睛,颜三少爷受不得委屈,在这略有颠簸的马车上,唯一不动的就是端木宗颢。
端木宗颢愣愣地看着这个已经将他的手臂当成枕头的人,忽然一笑,自己为什么会对他说那么多不为外人道的往事,又为什么对他的无忌言行诸多忍让,难道真是因为他那张与染儿相似的脸让他生出怜惜了吗?可是,眼前这个人,除了那张脸,又有哪一点与染儿可比,染儿的笑是温柔清澈的,他的笑却是云谲诡秘的,染儿的心是干净通透的,他的心却是深不见底,当他面带讥诮时,甚至连那七分相似的容颜也只剩下三分,而最最不同的是,染儿是一个女子,而他——却是一个男子。
那么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
“颜子归……”端木宗颢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深思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