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看我的婆婆啊,怎么?不可以?”方秀丽娇滴滴地说道,语气里却透出一股冷嘲热讽。嘴里却说着一些违心的口不对心的话,谁都知道她想看的人不是江妈妈而是江德龙。
“哦....是吗?方小姐几时变得这么有孝心了?公司的事忙完了?”江德龙不以为然地反驳她,他当然知道她嘴里的口是心非。像她这样娇生惯养的大小姐,除了把自己的亲生父母放在眼里,其他长辈恐怕连一句简单的称呼都很难得到她的。
“请叫我江太太,或者秀丽。方小姐这个称呼不是你叫的,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你为何总是记不住?是不是要我把它写在你的手掌心。”方秀丽越过江妈妈的病床,笔直地站在他的面前。她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脸,然后去抬起他放在身体一侧的宽厚的手。
“方小姐,请你自重,这里是医院。还有,我想我也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江太太这个称呼你不配,它早已经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了。”江德龙恶狠狠地甩开了她的手,就像当初馨妤甩开他的。他也一直想不明白,老天爷为何要让他跟她扯上关系。真是造物弄人,纯属恶作剧!
“江德龙,你是不是忘了?在法律上,我依然是你的合法妻子。只要那个绿本子一天还没发下来,它就一天都有效。所以,我依然是你的江太太。”方秀丽扑哧一笑,颐指气使地挑衅着他。
“你觉得这样很好玩是吗?你觉得你迟迟不肯签字就可以留得住我吗?我告诉你,你这样一拖再拖只会让我对你更厌恶几分。识趣的,你就乖乖签字。大家好聚好散,我们以后还可以做朋友。”江德龙好说歹说,只求达到目的。也顾不上其他了,只求尽快拿到那份协议。什么协议?当然是离婚协议,不然还能是什么?
“如果我说不呢?你就这么想摆脱我?我就这么不招你喜欢。好歹我们曾经好过,有过彼此。不是吗?”方秀丽转身看向窗外,此刻外面的天空已经一片放晴。阳光若隐若现,瞬间把雨水留下的痕迹抹的干干净净。
“就让我们简单的开始,简单的结束。你又何必把它搞得如此复杂呢?“江德龙也跟着扭头看向窗外的风景,外面的一棵大树下,有几个人在吸烟,男的帮女的点烟,然后女的又为男的点烟。两人同时吸了一口,向着头顶吞云吐雾,动作娴熟得很,像在拍电视剧。
“你错了,我们开始得并不简单,至少我是有私心的。“方秀丽如实交代,对当年与他相遇相识以及后来发生的一系列的事。
“不管怎样,那都已经过去了。离了我,你会找到更好的。我和你不合适,你和我不合适。我们不合适。”江德龙的视线看向某处,面无表情地说道。
“这么多年,难道你从来就没有爱过我?哪怕是半点儿爱意也没有?”方秀丽缓缓地扭过头来看着他,想从他脸上找寻一丝一毫她想要找寻的痕迹。她宁愿相信他是口是心非,也不愿意去相信她所看到的事实。
“怎么?这么多年你都还看不出来?我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名存实亡,当初是你找到我,然后信誓旦旦地告诉我说能救回我父亲。可到最后呢,他还是走了。”江德龙冷冷地回答,他至今都为自己当初用以身相许来挽救父亲这件事感到悔恨不已。
往事历历在目,他依稀记得父亲临走前那副痛苦不堪的神情。那种脸部扭曲,双眼发白的令人心疼不已地神情,仿佛让他感觉是他害死了他。
那一天,像往常一样早起后上厕所的江爸爸。在去洗手间的途中突然一阵轰隆巨响一整个人就栽倒在客厅冰冷的地板上不省人事,不幸的是,当时家里恰好只有他一个人。直到过了不知多久,从外面下班回来的江德龙才发现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父亲。
记得当时,他被眼前的情景吓得脑袋一片空白。像是什么人在他脑海里按了暂停键,他的大脑突然就短路了,完全忘了思考。有那么几秒钟,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是该去扶起躺在地上的爸爸,还是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拨打急救电话。
最后在救护车把父亲送往医院的途中,他依然没有缓过神来。他心神不宁地坐在救护车上看着躺在担架上的父亲,医护人员在一旁一言不发地给他做一系列的检查。从头到尾,车上没有一个人说话。那种庄严肃静的气氛,顿时让江德龙觉得压抑得快要窒息。在到达医院的时候,他一边手捂着鼻子掩饰那股即将呕吐的恶心,一边加快脚步地跟着医护人员的步伐目送着父亲进了急救病房。他在门口万分焦急地等待着,双手放在后脑勺神情落寞地坐在椅子上。他渐渐恢复了思考能力,脑海里浮出了十万个为什么。
好好的父亲怎么会躺在地上?他是什么时候晕倒的?又是怎么晕倒的?晕倒前发生了什么?
他百思不得其解,一脸悲伤苦闷烦恼地抱着后脑勺。心里不停地祈祷:希望父亲平安无事。
这时,急救室的门被推开了,几个医护人员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突地从椅子上起来向他们走去。
“医生,我父亲怎么样了?”他来到一个正在摘掉口罩的穿着长长的白褂子的医生面前,语气焦急地询问道。
“情况不太乐观。高血压,外加突然中风。目前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我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面前的医生一脸无奈地回答。
“医生,我求求你,一定要救救他。”江德龙声嘶力竭地哀求道。
“你放心,我们会尽力的。”医生笃定地说道。作为一名白衣天使,救死扶伤乃是他们的使命与职责。
“我可以进去看看他吗?”江德龙问,眼睛盯着病房里躺在床上的父亲。
“现在还不行。病人需要休息。”医生略带歉意地说。
“好的,谢谢医生。”
医生走后,江德龙伫立在病房门口,通过透视窗口看着躺在里面的父亲。陷入了深深地沉思,医生口中的那句“我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让他瞬间感觉整个天空都昏暗了,阴沉沉的,乌云密布,惊涛骇浪,电闪雷鸣,狂风呼啸,一如暴风雨来临前的景象。他的世界顿时漆黑一片,全看不见。他只能扶着墙一步一步地抹黑艰难前行着,一路的崎岖泥泞,坑坑洼洼,弄得他灰头土脸,满身伤痕,完全变了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