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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承诺

书房。

言钰怀坐着书桌前,在他面前的是一张手掌大的纸,纸张微微泛黄,也不知是多少年前的纸张了。

言钰怀却看得十分的认真,但那可不是什么机要的文件,更非公文,那一张纸上画着一幅画,画上不是什么美艳的仕女图,也不是什么山水图画,只是一幅古怪的图画。

上面画着一张长长的弓挂得高高的,弓下站着一个男子,男子旁边有一火炉正在煮东西,火炉旁边的柴很稀少,只有短短的一两根,而炉上的东西还未烧开,图中男子神情决绝欲取弓以焚之,以作柴用。

图中笔法虽稚嫩,但画得颇为神似,特别那男子眼中的决绝,仿佛真的一般。

言钰怀深深地看着画,黑沉沉的眼眸像三更的夜,深沉得看不出思绪的流转。

突然,门一下子被推开。

言钰怀吓了一跳,脸色十分的不悦,可是当看清来人是谁后便转怒为悦。

“娘,你回来了?”他站起来,笑着问。

来的人是言钰怀对束芙灵所说的母亲,她年约四十,却是满头白发,十分的衰老,乍看之下仿若五十多岁的老妪。

言老夫人——赵珍花带着怒意走到他身边,然后看到他桌面上的那张泛黄的图片,眼光犀利地直视他,“钰怀,沉闺阁的那个女子是谁?”她半点不模糊,直捣中心。

“娘……你……”言钰怀皱起眉头。

赵珍花怒道:“你只管告诉我,沉闺阁那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是谁?”

言钰怀蓦然地跪了下来。

这是他第一次与母亲争吵。

然后,也不知是谁把这件事给传了出去,再然后,便传到束芙灵耳中。

言钰怀因她与母亲不和。

束芙灵从红鹂口中得知这个消息时整个人都怔住了。

“小姐,少主很喜欢你呢。奴婢从未见过少主和老夫人争吵过。”红鹂又插口道。

老夫人是昨天回府的,难怪她昨天一整天都没见着言钰怀,而今天她知道了这件事,这个时候他应该是去了早朝吧?

束芙灵站在窗前,如水墨画般洇开来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怀思湖,“红鹂,不要再说了。”她有点烦躁地说,声音里却不见责怪。

红鹂乖乖地闭嘴。

“红鹂,老夫人是怎样一个人?”她问道,脑中却想起几天前言钰怀的话,他和他的母亲的感情十分的深厚,为了她而吵,值得吗?

红鹂想了下,“老夫人是个很亲切的人,对下人很随和的。”

“是吗?”束芙灵秀眉轻皱,正想说些什么却被一把陌生的声音打断了。

“雷姑娘在吗?”声音伴着叩门声响起。

红鹂看了束芙灵一眼,束芙灵却并不意外这把陌生的声音,该来的如何逃避还是会来的,她柔声道,“开门吧,红鹂。”

红鹂打开了门,认得门外站着的是老夫人身边侍候的一个丫头——珠莹,珠莹好奇地看了束芙灵一眼,不是自己想像中的美丽不免有点失望,但她并未将她的失望表露出来,她恭敬地道,“雷姑娘,老夫人有请,请移玉步至月春居。”

红鹂好奇地问,“珠莹姐姐,老夫人找小姐有什么事?”

当然不会是什么好事。珠莹心里道,嘴上却说,“主子的事,做奴婢的不敢妄自猜测。”

红鹂撇撇嘴,心里不以为然,她不说她就以为她不知道吗?老夫人和少主因小姐而吵,老夫人在这风浪头上请小姐过去,当然不会安什么好心。

束芙灵其实也早料到老夫人会找她,想了下,她淡然一笑,“那有劳珠莹姑娘带路了。”

“小姐……”红鹂真不知束芙灵在想什么,连她这么笨也想到老夫人的不怀好意了,小姐居然还要去?

要不,装病不去也行呀!

“红鹂,你留下来等我回来。”她对着红鹂微笑,那笑容像深秋的白花似的,孤单却又那么的独立,红鹂看了觉得难受。

“小姐……”红鹂忍不住叫道。

“红鹂,不要去,好吗?”束芙灵仍旧是淡淡的笑,平静无波的水墨般的眼睛带了点恳求,软软的恳求,像水似的沁入人心,叫人硬不起心肠拒绝。

红鹂知道束芙灵是为她着想,她若跟着她一起去,是会左右为难,帮则被老夫人责难,不帮回来却会被少主责难。

可是,她想保护她呀,小姐那么瘦弱的一个人,几乎是弱不禁风了,她怎么去面对老夫人?

“不,小姐……”红鹂摇头。

束芙灵叹了口气,表情很无奈,珠莹以为她会答应,可是却不料到束芙灵突然板起脸,冷冷地抬起下巴,迷蒙的双眼带着无人可逆的慑人神色盯着红鹂,红鹂从未见过束芙灵如此逼人的气势,一下子竟被震慑在原地。

“我说不准去,你留下。”命令的语气,高高在上,毋庸置否。

红鹂怔怔地点头。

束芙灵怎样说都是丞相府上的小姐,自幼被人侍候,自有主子的风范,只不过她甚少摆露于色,除非被逼得急了才会厉色冷颜。

缓下神色,束芙灵又恢复了以前的和颜,“珠莹,请带路。”

珠莹恭顺地道,“雷姑娘,这边请。”她眼角瞄了红鹂一眼,红鹂着急地看着束芙灵的弱小的背影却又无计可施。珠莹调回视线,眼前这个女子看起来虽然一副柔弱的模样,却不料是个厉害的主,那气势半点也不输给少主。但,心思蓦然地回转,她不由得对这个女子有了好感,能如此地为一个下人着想,还真是个奇怪的主。

不知道,老夫人见了她会不会改观?

两人不缓不徐地走着,春风迎面吹过,带着淡淡的花香。

珠莹走在前面,束芙灵跟着,月春居已经可以看见了。

“雷姑娘,恕奴婢直言,你知道夫人找你所为何事吗?”或许是有了一丝好感,珠莹忍不住轻声问道。

束芙灵点点头,忽又想起珠莹走在她前面看不见,遂轻声道,“我知道。”当她听了言钰怀与老夫人因她不和后她就想到老夫人会来找她,只不过没想到会如此地快而已。

“雷姑娘你不……”珠莹斟酌了一下语言,“紧张吗?”她用紧张代表了怕字。

束芙灵明白她话中的含义,她淡雅地一笑,“只不过是不习惯去逃避而已,该来的始终会来。”避开是一时,却是逃不开一辈子。

珠莹蓦然地转过头去看她,束芙灵怔了一下,然后对她微笑。珠莹看到她和煦得如同春天的太阳的笑容,不由得也对她笑了一下,可是马上又觉得自己越位了,马上低下头道,“雷姑娘,月春居已经到了。”

束芙灵也不语言,珠莹带着她走进月春居,月春居种了满院的桃花,一踏进去,扑鼻而来的桃花香味,馥郁芬芳。

踩着满地的落红,走进桃花园的深处,桃花园深处有一个别致的小亭子,供人赏花品酒。但今天这个亭子里面漂浮在空中的不是平常的欢乐和谐气氛,而是一种压抑沉重的气息,让人觉得十分的不安。

赵珍花站在亭子里,身上裹着一件褐黄色的大氅,目不斜视地看着亭外的桃花,目光清冷如水。站在赵珍花旁边的是一个年约四十五的中年妇人,静静地站着,脸色很平静。

“老夫人,雷姑娘来了。”珠莹把束芙灵领到亭子下,道。

赵珍花缓缓地转过身,束芙灵看不清她的表情,模模糊糊知道亭子里站着两个人。她向着那两个人的方向行礼道,“雷颜仪见过老……”

“闭嘴!”赵珍花一扬手,冷若冰霜,“我可受不起你的礼。”

束芙灵被打断了话,动作僵了僵,但她还是给她行了礼,然后站直身体,不卑不亢地看着声音的方向,口气却仍然温柔不起波澜,“敢问老夫人叫颜仪到此有何要事?”

赵珍花没有回答她,倒是站在赵珍花旁边的中年妇人望了她一眼,眼中掠过一丝赞赏的光芒。束芙灵却是看不到的。

赵珍花从亭子里走了下来,束芙灵慢慢地看清了她的模样,赵珍花饱经风霜的脸庞爬满了一道道曲折的皱纹,眼底的沧桑是掩饰不了的悲怆。

束芙灵直直地站着,赵珍花已经走到她面前,细小却又精光四射的眼睛毫不掩饰地浮起厌恶与憎恨的神色,束芙灵与她仅一步之差,将她的神色全数看在眼内。

赵珍花倨傲地抬起下巴,冷冷地线条,像崩紧了的弦。

然后,她手一扬,来势汹汹。

清脆的掌掴声在这个寂静得几乎可以听见桃花薄薄的花瓣飘落于地面的声音的园子里回荡,在场的人,除了肇事人赵珍花外,都怔了一下。

束芙灵的右边的脸庞马上通红,红得像园里高挂枝头的桃花,红得像快要滴出血来。

摸了摸被掌掴发痛的脸庞,她神色茫然,然后飞快地回复常态,“老夫人,请你给颜仪一个理由。”一个掌掴她的理由。

珠莹和跟着赵珍花身后的中年妇人——林嫂,直至听到束芙灵平静却固执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她们是第一次看到老夫人动手打人。而且,束芙灵的反应也远出乎她们的意料,一般的女子被掌掴,早已委屈得失色痛哭。而她,平静的得叫人猜不透她内心的想法。

多么深沉的一个女子。

赵珍花似乎也始料不及束芙灵的反应,太平静了,平静得好像早已知道她会有此一着,那双如水墨画般洇开来的眼睛透彻得仿佛看透了一切,看穿了所有。

毕竟是经历过风风雨雨的人,她没因束芙灵的反应而乱了心神,“你很清楚。”她话中有话。

束芙灵一动不动,身后桃花争妍,而一袭湖水蓝的她几乎要融入那片红得如血的腥浪里,触目惊心的美丽。

“颜仪愚钝,不明白老夫人话中的意思。”她自问行事光明磊落,无不可告人之事。

赵珍花长袖一甩,“休要在我面前做戏。”她冷冷地哼了一声,“凭你这点姿色,你的身份,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我不会让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在言府当家主母。”

束芙灵诚恳地道,“老夫人,颜仪从未有过不纯正的非分之想。”寄人篱下,小心翼翼地过日子,她不敢奢望其它。

赵珍花挑了挑眉,冷嘲热讽道:“喔?雷姑娘真是好手段。把我儿迷得七荤八素,为了你还不惜与我争吵不休,而雷姑娘居然没有不纯正的非分之想?”

林嫂和珠莹站在一旁互相对视一眼,第一次听到赵珍花如此刻薄的词藻。平时的赵珍花和蔼可亲,半句不雅的话也不会说。

束芙灵皱了皱眉头,摇了摇头,“老夫人,你误会了。颜仪虽然落泊无依,但也晓得礼仪廉耻,万万做不出有违道德良心之事。”

赵珍花好似听到什么笑话似的轻笑出声来,“礼仪廉耻?亏你敢说出口。”

束芙灵沉默不语。赵珍花比她想像中更难相处,这个妇人,固执而偏见,认定的事情便无转弯的余地。

“老夫人,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她半晌后慢慢地吐出话来,眼睛却是一眨也不眨地盯着赵珍花看,清辙的双目倒映着赵珍花一张风霜洗礼过的老脸,亮得像镜子一样。

赵珍花眼中的恨意又湧了出来,“寡廉鲜耻,做出来了倒不敢承认?”

风撩起束芙灵的衣角,而她还是静静地站着,从被打到现在,她半步也未曾移动过,“老夫人,颜仪拒绝去承认从未犯下的过错。”

林嫂对束芙灵真的十分的佩服,沉稳的个性,坚强的性格,若是抛开她的落泊的身份,她与少主还真的很匹配。

只可惜,老夫人似乎对门户之见十分的着重。

但,话说回来,这个孩子能有如此的气度,落泊前的她相处的是怎样的一个环境?至少不是普通平常的家庭能培养出来的非凡的气质呀。

这个孩子,可不简单哟。

赵珍花忽尔笑了起来,态度一百八十度的转变,“雷姑娘,刚才的话请别放在心上。”

束芙灵和珠莹她们又是一阵子茫然,看不透赵珍花的心里打的是怎么样的主意,她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束芙灵不解地看着赵珍花,心里却隐隐觉得不安。

赵珍花卸下一脸的冰冷,和蔼可亲得如何寺庙里的佛像,“雷姑娘,刚才我只不过是试一试你的反应。我本来就是乡间的妇人,又岂有门第之见?”

束芙灵左手的指尖跳了一下,她有点不可置信地问:“试试我的反应?”但刚才她眼中的恨意是如此的真切……是在做戏?

她迷糊了。

“是的。虽然言府无门第之见,但我可不能让儿子娶一个不晓礼仪,不懂得容忍,更无大智的女子当家主母。”赵珍花伸手抚抚她被打得通红的脸庞,“雷姑娘,虽然你落泊坎坷无依,可是聪明慧黠,我打心底里喜欢你这种个性。”顿了顿,又关心问道:“脸,还痛吗?”

赵珍花的手很温暖,也很粗糙,束芙灵略略感到一点安心,“不痛。”

“好孩子,刚才真是委屈你了。”赵珍花摸摸她的头发,慈爱地说,“折腾了大半天,你也累了吧。珠莹,送雷姑娘回去吧。”

“是的,老夫人。”珠莹微笑地道,心底一片坦然,想不到兜兜转转,老夫人还是接受了。

“好孩子,你休要怪我。”赵珍花带着内疚道。

“颜仪能得到老夫人的喜欢,高兴也来不及了,怎么还会怪老夫人呢?”束芙灵柔声道,然后施了礼,“颜仪先回去了。”

“好,好。”赵珍花点头淡笑。

珠莹带着束芙灵慢慢地离开了月春居,赵珍花冷冷地看着束芙灵的身影,眼中的恨意又湧了起来,林嫂与赵珍花相处多年,从她刚才态度急剧转变便觉得不妥,现在看到了她冷脸如霜,也明白她刚才的好态度不过是在向束芙灵做戏。

“老夫人……”林嫂犹豫不决地开口。

“林嫂,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要向那丫头做戏吧?”赵珍花却打断她的话,径自道,“那丫头心机深沉,我若明摆着与她作对,她不会有所提防才怪。但如果我假意对她好,减轻她对我的戒心,那么要对付她,会不会变得更方便一些呢?”她嘴角噙笑,慢慢地回头看着林嫂。

林嫂还是第一次看见她带着狠意的双眸,连忙低下头,不言语。

“林嫂,我今天这番话,可不想有第三个人知道,你明白吗?”赵珍花轻松平淡地道。

林嫂眼瞳一缩,“奴婢明白。”赵珍花虽然和蔼,但要狠起来还是很狠的,毕竟是有权势的人,要杀一两个人易如反掌。

只可惜了那个孩子。

赵珍花说完那番话的时候,束芙灵刚好走到月春居的门口,迎面撞来一个人,把她吓了一跳。

“颜仪,你没事吧?”来的人是言钰怀,在言钰怀身后的是红鹂。

珠莹连忙向言钰怀施礼,“少主。”

言钰怀手一扬,示意她退下。

束芙灵按着胸口,“我没事。”

“小姐,你还说没事,你脸都被打红了。”红鹂眼眶微红,看来之前是哭过。她担心小姐,哭着跑到言府大门等着言钰怀下朝回来。

一等到言钰怀回来,马上把情况全盘托出,然后两人刚赶至,便遇到束芙灵了。

言钰怀搂着她,紧紧地,让束芙灵觉得连呼吸都有点困难了,“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他怎会不明白他娘的性子?

红鹂的脸一下子红了,无声无息地退了下去。

束芙灵的心跳得飞快,“我没事,真的没事。老夫人对我很好。”

“娘……她对你很好?”言钰怀放开她,有点吃惊。

束芙灵把刚才的事大致地复述一遍,言钰怀若有所思地听着,直到听到她说赵珍花只是来考验她后,脸才有一点动容。

“对不起,颜仪,你受苦了。”他捧起她的脸,厚实的指腹轻轻地磨蹭着她被打得通红的脸蛋,然后印上他的唇。

束芙灵震惊地全身一僵,瞳孔一缩,脑袋一头空白。

他的唇是热的,她的脸却是被风吹得微冷,不同的体温,不同的颤抖,不一样的心悸。

“颜仪,我的心意,你可明白?”他的声响在她的耳边,低低的,带着盼求,钻进她的耳中,钻进她的心里,软化了她的坚持。

束芙灵羞赧地垂下头,她的头发上缠着一点红,是刚才在桃花丛中穿梭飘然而至的落红,言钰怀替她挑了。

“颜仪,我的心意,你可明白?”他忍不住再次轻声问道。

束芙灵抬起头,脸庞潮红,比他还拈在手尖的桃花瓣还要红,她的眼睛黑黑的,像浸在水中的黑玉,湿润湿润的,里面有藏不住的惊喜与落寞。

“你的心意,我懂。”她痴痴地望着他道,他俊逸无比的轮廓,斜飞入鬓的剑眉,流光四溢的黑眸,唇是薄薄的,温暖的粉色。

言钰怀微笑地看着她。

“可是,我不能连累你。”她轻轻地笑着,那笑容透露出深深的无奈与悲切,“我的处境我很明白,假若有意要调查我的身份,又能够隐瞒到何时?”堂堂的状元竟私藏罪臣之女,是要砍头的。

言钰怀脸色微变。

“等事情平息下来,我希望能够离开这里,远离喧嚣,一个人静静地过日子。”她呼了口气,“任何人也找不到我的地方,但你对束家的恩情,我这一辈子永远也不会忘记。”而他,她会用她一辈子漫长的时光去思念他。

言钰怀脸色变得很难看,“但如果我不放你走呢?”

束芙灵的手抖了一下,“不行的。我虽是女子,却也知道官场里的黑暗的内幕,我的存在,会使你为难,甚至招来杀身之祸。”纵使权倾朝野的父亲,最后还是落得惨败收场。她又怎忍心,去伤害他?

言钰怀拉过她的手,很用力,束芙灵吃痛,却是不露声色,“那我辞官。”他坚决地道。

“可是,你的前程……”毁于她手!

“没有可是。”他打断了她的话,拉着她向着沉闺阁走去,“以后不准再说什么离开了,颜仪,这是你的家。这句话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

束芙灵沉默,他温暖的手给予她一种充实而安全的感觉,她舍不得放开。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知不知?”她低低地轻喃,脱口而出的话连她自己也不由得一怔。

言钰怀听到了,回头对她一笑,轻唱吟道,“执汝之手,与汝偕老。”说完,似是想到什么,飞快地撇开脸,束芙灵偷偷地瞧他的方向望去,只能够看到洁白的颈项,还有沾了点红晕的耳朵。

她甜蜜地噙着笑,幸福得有点晕眩,觉得这一切犹如梦境,略一用力便会梦破人醒,怅然无奈落寞。

如此的不真实。

“颜儿,过几天我们一起到落星湖泛舟,可好?”言钰怀回头对她一笑。

束芙灵点头,“好。”落星湖是赤月国名湖之一,据说是一个很漂亮的湖,夏天的晚上,湖面倒映着满天繁星,就像星星跳进了湖中似的,于是据此而立名。

“但你要养好身子。”他看着她单薄的身子,眼中总是填着满满的怜惜。

束芙灵仍旧微笑点头,自从那一次昏倒后,大夫按她的体质写了一张药单子,红鹂每天依着药单子煮药给她喝,她觉得身子好像好了一点,人也很精神,不过偶然还是会犯睏,也许是她劳思太多的缘故吧。

“能不能带上琴?”她问。上次他听完她的小时候的事后,竟然遣人送来一把精致而昂贵的琴,她爱不释手。他是细心人,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弹一曲以谢其情。

“当然可以。”他笑着说,“说起来,我还未听过颜儿弹奏的曲子呢。”

束芙灵谦虚道,“颜仪笨拙,只怕污了你的耳。”

言钰怀当然不信,“无论颜儿弹奏的结果如何,我也会一直听下去。”

束芙灵仅笑不语,脸微泛红。

“颜儿,你脸红了。”他却笑话她,眸中流光灼灼。

束芙灵不好意思地别开脸,“那是因为天气开始慢慢回暖的缘故。”她撒了个小小谎,心里却是快乐的。

言钰怀忍不住笑出声来,“颜儿,你好可爱。”

束芙灵脸越发地红。

她以为离开了父亲,她便失去了幸福的权利,可是这个男人给予她快乐与幸福,她觉得他是她生命中的那一阵暖风,把她心底的冰块给融化,把她失去的,他都替她找回来了。

她捂着胸口,手心下的跳动,如此的真实与轻快,那是她的心情,喜欢他的心情,真实而又轻快的——

在跳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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