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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上学(二)

雁芙今天穿着粉红色的长裙扎着简单的两条马尾,用彩色的皮筋一根一根交叉缠绕,显得俏皮可爱。雁芙左手牵着哥哥右手牵的是哥哥的同班同学——住在他们家楼上张昊,三人准备出门上学,智熙一脸不耐烦的对妈妈说:“好了,妈妈我会把妹妹送到她的老师那里的了!你不要那么担心啦,妹妹又不是第一天上学了,你昨天不是送过她一次了吗?再不走我们要迟到了!”

林玲看儿子那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还是觉得放心不下,叮嘱璟瑜道:“昊昊啊,你帮我照看一下雁雁啊!回来的时候帮我提醒智熙去接雁雁回来啊!”张昊穿着净白的校服,长的一脸忠厚老实,炯炯有神眼睛,长的比同龄孩子高壮,在学校成绩也好,在林玲看来这样的孩子比自己儿子可靠多了。张昊很郑重的向林玲保证:“嗯!阿姨你放心!我放学后会和智熙一起把雁雁接回来的了。”林玲这才安心的点点头,放三人去上学。

雁芙对于学校这个新环境感到很新鲜,看到三、四十个七岁大的小孩活力充沛的和以前认识的朋友聚在一起打打闹闹的,整个教室简直像集市一样吵杂不堪,雁芙没有认识的人,安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这里的位置是昨天先生按照身高排列的,感觉自己倒是来了个与自己格格不入的地方。

谢晓兰一踏入班级就留意到了这个在嬉闹的学生中显得格外文静的小女孩,因为比其他同学年龄上小一些,长的个子也比同班同学矮许多。看上去粉粉嫩嫩的,长的倒是很讨人喜欢。看学前纪录是班上唯一之前没有上过学的,但是看入学成绩倒是很不错的,想起昨天林雁芙妈妈的拜托,除了身体较弱外,希望不是个太爱哭爱闹的小孩,她对那种被家人娇宠惯的一不满意就动则哭闹的小孩很是反感。

看到踏上讲台准备上课的谢晓兰,雁芙思绪浮游,想起曾经有一次陪爸爸看新闻时,看到一则报道飞机失事的新闻,她指着电视上面目全非的失事飞机问:“爸爸,什么是飞机?”,又是一个闻所未闻的事物。林家胜耐心的回答这个简直是个“十万个为什么”的女儿,“飞机就是能载人在天上飞的机器。”“啊!”雁芙惊讶的合不拢嘴,这这里的人既然可以如嫦娥般飞天,看爸爸的样子还是习以为常的事,看来唐朝之盛世也有不如之处,一时感慨万分,大约觉得这样的传奇之事这里都存在,大概这里也没有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了。

所以在这书塾里看到夫子是女的也觉得没那么难接受了,这里的女子可以如男子般出门工作却不被责备不守妇道和遭世人谴责,这里待女子的方式确实让她觉得匪夷所思,从小接受的教育让她觉得女子不出闺房、安守本分乃是理所当然,这样的变化即使是她所喜欢的但让她感到不安和难以适应,她本就是个不喜欢不安定和变化的人。

“好了,同学们,安静下来,上课了!”听到班主任的话,全班四十多名同学立刻噤声,坐回自己的座位,谢晓兰扫视一圈教室,用眼神警告不安分的同学或在向学生树立威信。处于这些年龄的孩子对于老师的话是很敬畏的,他们从不轻易反抗老师的话,他们反而是包括大学生在内的所有学生中最真心的崇敬老师的,因为他们都像是刚开始描绘色彩的白纸,还没有被太多的恶习所污染,也因为小孩怕自己老师的缘由,这也是为什么有些小孩子并不听爸爸妈妈的话,但却会听老师的话的原因。

谢晓兰很满意的点点头开始上课,谢晓兰是一年级的语文老师,她上的第一节课是语文的必需入门-拼音。雁芙对与这些自己未知的知识都很感兴趣,因为以前是不被允许学的现在被允许了,所以才会加倍珍惜这样的机会。“我读一次就跟我读一次,等一下我要点名,找同学来读的,所以要认真听,aoe、iuü、aieiui、aoouiu、ieue”台下的一帮小萝卜头因为老师的一句话都顿时产生有点紧张又有点期待的心情,即希望老师点到自己自己就可以出出风头,但又有点怕被老师点到,怕自己会出丑,收拾游移的思绪,齐声响亮的跟着老师一句一句地读。

谢晓兰环视教室一圈,台下所有学生的表情她都可以清晰的看见,有人期待的看着她,有的却低头躲避与她的眼神对视到。她点名道:“周语!”班上同学的视线立即集中在坐在中间一组的一个剪着一头短发、皮肤黝黑的女孩身上,那个女孩有点堂皇,紧张地站了起来,“a、o、e、i、u、ü、……”声音有点犹豫不决、断断续续的读了出来,谢晓兰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以示鼓励,拍拍手示意下面的学生拍手。

班上四十几个学生立刻稀稀啦啦的拍起掌,“下一个,周天瑜!”是个皮肤白皙、看上去挺活泼的一个女生,她一被老师点到名,双眼立刻变得闪亮亮的,那女孩声音响亮的回答了老师的问题,那女孩一开口,雁芙就禁不住皱眉头,这女孩在以前就是给被责骂野丫头,女孩子说话却这样粗鲁。但是想不到谢晓兰却很满意这个叫周天瑜的女孩的回答,还对她说话响亮特意表扬一番,坐在周围的同学都用一种羡慕的眼光望着那个被表扬的女孩。

雁芙对此景感到啼笑皆非,想想也是,这里的父母并不会要求孩子说话轻声细语,吃饭细嚼慢咽,行为举止稳重得当,说话声音洪亮被认为活泼、有生气,像雁芙这样的倒让林家胜夫妇认为她性格软弱,易被人欺负。“林雁芙!”雁芙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她抬头看见谢晓兰正在台上看着她,要是换做其他同学现在该惶恐不安了,但是雁芙对谢晓兰除了出于她作为夫子的尊敬外并没有什么畏惧,雁芙不慌不忙地站了起来,很流利地回答了老师的问题。“林雁芙坐下吧,读的不错,但是声音有点小,下次要记得读大声点。”雁芙有点无奈的点点头,这个习惯是过去养成了,将近二十年的岁月里都是这样轻声细语的说话的,她一向说话都是如此,现在要她突然改变说话习惯真让她为难。想不到以前的作为女子的惯常要求倒成了现在被人诘难的地方了。

临下课的时候,谢晓兰临走前突然向班上的同学宣布:“下面我点到名的将会是我们班上的临时班干部,两个星期后会决定正式的班干部人选。班长:周天瑜!”雁芙看到那个被老师表扬过的女孩脸上露出了笑容,眼里有藏不住的笑意和得意,该是个挺天真的女生。“副班长:王剑烨!”副班长是坐在雁芙前面的一个小男生,他一听到自己的名字,很是得意地挺起胸膛来让自己坐的更加笔直,一副在意极了却努力压抑自己的兴奋、装作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眼角却在偷偷留意着周围同学对他羡慕的眼光,扭扭捏捏的样子在雁芙看来有些可笑。“学习委员:赵宁萱!”学习委员是个个头挺矮的,穿着小短裙,扎着两个小马尾,看上去挺娇弱的一个小女生。她听到谢晓兰的点名只是微微一笑,嘴边露出两个小酒窝,让她看上去很甜美可爱。

“下面我宣布组长名单:第一组:罗宓,第二组:梁夏芬,第三组:黄丽绾,第四组:欧阳翩翩。”谢晓兰宣布完名单后,被选上的同学脸上一脸兴奋,而没有被选上的同学一些则表现出无所谓,一些则满脸失望。谢晓兰对眼前的情况是意料之中的,所以她提醒道:“这是临时班干部,若这些同学表现不好,两个星期后则有可能会被替换成新同学。好了,我们开始上课吧!”

谢晓兰这番话倒使临时班干部努力使自己在两星期后不被替换下来,而没有被选上的同学却也有了希望,努力争取当上班干部,确实是一石二鸟的主意,看看周围意志力燃烧旺盛的同学,似乎效果不错。或许他们本身连这些职位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但是他们知道别人都希望这就已经足够了,被人抢夺的东西总是受人欢迎些。雁芙对于这种“官职”没有很在意,所以留意同学的反应到成了她关注的乐趣。毕竟她在那样隐藏情绪,连怒气都是假装的地方生活了太久了,这样在脸上可以轻易的读出情绪的人在那样吃人的地方是无法生存的。

晚饭后雁芙坐在特意为她买的小书桌上,小手握住铅笔有点吃力地一笔一划的垫着字帖在学写字。她有点无奈地看看手中的铅笔,这里惯常用的笔特很奇特,字也跟以前自己学过的不一样,虽然毛笔也用,但是听说这个地方的人都用这样的笔写字。看看自己歪七扭八的字,叹了一口气,这真的跟一个四、五岁小孩子写的字没什么区别。

练习了一会后,她还是去练习她熟悉的毛笔字,赵孟頫的《闲居赋》,这是爸爸买来的,说此人的字大气又不显得厚重,女孩子初学挺适用的,但爸爸并不知道她并不是初学。赵孟頫听说此大家是宋朝时期的,低叹一口气,此时才知道自己原来所处的长安城早已不在了,自己所处的已是千年后的地方了,刚知道时还大受打击,原以为自己只是离魂来到一个陌生之地,还是与长安城同一大地上,谁不知旧事以往、人事全非了。自己这样该是轮回后,重新投胎于林雁芙之身吧!可是为什么自己还有以前的记忆,这倒是个难解的谜题?!

林雁芙习惯与一边练字一边整理自己的思绪来沉淀自己的心情,她把一张写好的字摆在一边,看看眼前两张不像是同一个人写出来的字,想想自己还是喜欢写这样的毛笔字。但是眼前的毛笔字又不如以前的古思烟,虽然雁芙脑海中熟悉每一个字的写法,知道每一个字该如何下笔,但是却无法写出自己脑海中想要的字,因为现在的林雁芙的手还太小,所以在力度、熟悉度上都有所缺乏。

“笃笃笃”门外传来了三声轻微的敲门声,雁芙抬头看见了林玲,“妈妈!”雁芙赶紧站起来,林玲连忙摆摆手,示意女儿不用在意她,“没事,我只是来看看你,在忙什么?!又在练字啊!你哥哥去找小昊玩,你不去?整天躲在房间里不好的!”雁芙轻摇头,却被林玲不容分说的推出去,“走,跟你哥哥去找小昊玩!”母亲偶尔都是爱操心的,整天出去玩的孩子担心淘气出事,整天呆在家里的孩子又担心自闭。

“快点!还不快点我不等你啦!”林智熙已经急的在门口直跺脚,不停地催促要换鞋的妹妹,都不知道这个妹妹哪来那么多的穷讲究,只要是出家门就要换鞋,还换那种包的严严实实的鞋,他瞅一眼自己脚上的拖鞋,这样的鞋挺好的啊!雁芙对于急性子的哥哥已经习惯了,慢条斯理、不慌不忙地换上鞋子后对哥哥笑了笑:“哥哥,我好了,我们走吧!”

“张昊,张昊!快开门!”只走到楼梯转角的时候,林智熙就心急的嚷嚷开了,“来了!来了!”一个年若三十的衣着朴素的女子给智熙兄妹两人开门,“小熙来了!我刚还在嘀咕小熙该来了。雁雁也来了!快进来!小昊在房间里玩游戏呢!”智熙急急忙忙和张妈妈打了招呼后就直冲进张昊的房间,他最近迷上了小霸王游戏,但是爸爸说要他期中考到前三名才给买,他没办法,只好先粘着张昊的游戏机。“静姨晚上好!”雁芙乖巧的向张昊妈妈打招呼。陈静如因为两夫妻都是公职,除了独生子张昊外没有再生一个女儿,所以对长得讨人喜欢的雁芙很喜欢。

“哎!阿姨今天买了西瓜,快点来吃!”张昊听到雁芙的声音就从房间走出来,他看到雁芙也很开心,他也很喜欢这个白白嫩嫩的长的跟糯米团子似的小妹妹。“雁雁,你怎么今天早上没来啊?”张昊熟练地用牙签戳一块切成小正方形的西瓜喂到雁芙嘴里,雁芙很熟悉张昊这样的举动,以前自己不会说话的时候妈妈没空的时候常让哥哥带他,通常都是和哥哥一起玩的张昊照顾她多一点,他以前就是经常这样喂她的,所以雁芙对张昊倒是比智熙更亲近些。

“哦!那个今天我跟妈妈出门逛街了,对不起!昊哥哥!”张嘴咬了一口,张昊看只被咬掉三分之一的小西瓜块,把剩下的喂入自己的口里。雁芙看到吓了一跳,“昊哥哥,你怎么吃了我的那一块啊?!”这样的举动太过于亲昵了吧。张昊以为雁芙生气自己吃了她的那一份,连忙戳另外一块喂给雁芙。“我也要吃西瓜!静姨,我也要!”智熙暂时放弃玩他心爱的游戏,抢着要吃西瓜,雁芙被智熙的喊叫打断了要说出口的话,看见嘴边张昊喂她吃的那块西瓜,连忙摇头:“昊哥哥,我自己来就好了,你自己吃吧,不用照顾我!”

她觉得虽然现在自己还六岁大,但是觉得女孩子还是避免和男子这样的举动好些。她扭头看到智熙吃的满嘴通红的,衣服上、地上都滴染了些西瓜汁,有些歉意的对静姨笑了笑,拿起随身携带的小手帕帮哥哥擦擦。旁观的静姨笑这两兄妹也不知道谁是长的了,这妹妹反倒照顾起哥哥来,跟个小大人似的。张昊对于雁芙突然拒绝自己觉得有点失落,看到雁芙对智熙那么好,心里有些妒忌,他也想要个像雁芙长的可爱又讨人喜欢的妹妹。

林智熙快速吃完两大块西瓜就急忙跑回张昊的房间继续玩游戏,张昊没有回房,坐在客厅里教雁芙读书。张昊年级较高,所以雁芙在爸爸、妈妈没空的时候都跟着张昊学字。“今天老师教你的拼音会了么?”张昊听雁芙用软软的语调把拼音字母表背了一遍,雁芙一边背一边思索这拼音和自己以前学的宫商角徵羽五音似乎很不一样,平上去入四声都是相差无几的。

张昊对于雁芙这个学生感到很有成就感的,一点就通,不像自己班上的爱哭的女同学给她们讲解题目要反复讲解才行。不过他对于雁雁这个知识吸收很快的学生还是有点压力的,所以从偶然性地做雁芙的小老师后,他上课就更加认真听课了,怕把雁芙这个小自己几岁的学生给教错了。静妈妈对儿子认真学习倒是很开心的,心里对让儿子更上进的雁芙也是打从心眼里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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