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夜晚，星星像珍珠似的镶嵌在墨兰的天空里，闪烁着令人神往的光泽。
宋小淑从厕所里出来望着美丽的寒夜，情不自禁地想：丽云看到这么美丽的夜空，肯定会作诗念诗的。
也不知道镇上的服装厂建起来没有？她去上班没有。
就在这时，从吃饭的前厅里出来一男一女，相拥着经过她的身边朝后面的客房走去。
男的是饭店里的熟客，一个大货车司机；女的身材细高挑，不用借屋里的灯光，就知道是店里的服务员小芳。男的穿着军黄色的棉大衣，敞开怀裹着服务员小芳，看上去两人十分亲热，暧昧。
小淑吃惊地看到两个人快步走进一间屋子，不一会儿关门熄灯。
为了弄个明白，宋小淑悄悄走过去站在门外细听，隐约听到男的在说什么宝贝儿，我想你。小芳呢，低低笑，发出梦一般的呻吟。
不好！凭着女人的感觉，她脸红脖子粗地快步冲进饭厅，对正在和人说话的李永春不加思索地说：“不好了，小芳她·······”
看到满屋子人吃惊地抬起头来看她，她才意识到自己太慌张，同时想到不能张扬。她忙改口说：“没什么，我找她有点事。”
“小芳给司机师傅安排房间，到后面去了。你坐在这儿等一会儿吧。”看到她坐下，李永春继续跟人聊天。
宋小淑主要在厨后面房打杂，很少到前厅来坐着，她拘束地坐了一会儿，趁人不注意把李永春拉扯到后院。
“就在这间屋子里，你敲门看看吧。”小淑急得跺脚。
“刚才就为这个大惊小怪？”李永春望着她指着的房间，若无其事地询问。
她急促地说：“是呀，你快去看看，小芳怎么能这样呢？那个司机年纪不小啦，家里肯定有老婆孩子。”
李永春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她，粗鲁地摁下她指点的手指，生气地说，“就你看见来，是吧？人家男欢女爱，你情我愿的，管你什么事？”
“她是店里的服务员，你是店主，你不管，到时候出了事，怎么办？”宋小淑没有想到他会这样，羞恼地反问。
“你说，会出什么事？人家两个人相好。走，没有活干，上你屋里呆着去。”李永春见她仍然呆立不动，脑筋转不过弯来，心里有些烦了。
他耐着性子牵起宋小淑的手来，“走，我陪你到屋里坐坐，说说话去。”
他们所在的乡镇洛河镇，位于黄河北岸，和省城遥遥相望。黄河大桥没有修建的时候，两岸人民依靠浮桥来往交流，交通十分不便。
自从八十年代建桥通路以后，人们出行便利，两岸贸易往来逐渐活跃起来。公路两边开饭店的也跟着多起来，为了挣钱，那些店主变着法儿抢顾客。
所以，宋小淑看到小芳她们浓妆艳抹，穿着花枝招展的衣服，蝴蝶似的飞在饭店门口，马路上，对着那些过往的车辆抛媚眼送飞吻，或者吹口哨时，心里一阵阵难受，却不知道说啥好。
这天，小芳懒洋洋地坐在店里没有出去揽客，李永春见到呵斥起来，面对店主的不满，小芳满不在乎地说：“今天风太大，要不，你陪我出去！”说完嬉皮笑脸地拽住他的胳膊。
“好，我陪你去。”面对美如桃花般的服务员，李永春放下老板架子，像哄孩子一样拥抱着她来到门口，要她坐在台阶的椅子上。
小芳拽着李永春的胳膊，借故撒起娇来，“给我去端杯热水去，大姨妈来了，手好冷哦。我要暖暖手。”
小芳说完，把手故意往李永春的袖子里放。
宋小淑有事出来看到小王和另一个站在门外，冻得身子不停地来回移动，脸色青紫得直跺脚。忍不住冲李永春生气地说：“让她们进来吧，干嘛非要用这个办法招揽客人，你不会想别的办法让那些司机来停车吃饭吗？”
“你！”李永春瞪了她一眼，把水杯端给小芳，“待会儿看看不行喊她们进来，等风小了暖和点再出去。”
他说完，不顾小芳鄙夷的脸色，愤怒地拉上宋小淑往自己的屋里走去。
他重重地关上房门，铁青着脸用手指着她，大声地说：“你不是挺聪明的吗？你整天心里到底想些什么？她们还没有大胆反对，你倒先嚷嚷起来。她们都是我花钱雇来的，不好好干，我这店还开吧。”
他气得放下手，转眼叉着腰又说：“我还没有让你出去呢，哎，你看她们可怜，我不可怜？告诉你，我比她们更可怜，更辛苦。你一点也看不到吗？”
宋小淑见他满脸怒色，想到他平时忙碌操心的样子，有些心虚起来。“可是，”她说话嗫嚅起来。
“我让你来这里干活，是想培养你，增加我们的感情，希望你一进门就能帮助我开店。你看，刚才小芳用什么眼光看待我们？你，真是的，让我说啥好呢？”
他苦恼地想，怎么做才能让她好好的配合自己，早日实现心中的意图。
他一直在相亲找媳妇，想找个能干的媳妇。目前店里几个女的，小王太精，他玩不了；小芳太妖，不守妇道；另外一个和厨师打得火热。只有小淑，有点入他的法眼。
“我明白你的心意，可是这不是唯一的办法。”宋小淑想到他平常的好处，心虚了。
“现在就是要用尽一切办法来招徕客人，你看开饭店的这么多，不翻新花样，谁还上这里来吃饭住宿。我也是被逼得没有办法了。”
李永春坐在床沿上，让她挨着自己坐下，说：“村里都看见我家饭店买卖好，眼红。连我哥嫂都闹腾着要管理饭店，其实呢，我活得很累，你看不见吗？有时候你们都睡觉了，我还得盯着这里那里，唯恐出乱子。”
看到宋小淑面目表情地听着，他心里凉了。他需要她的体贴，希望小淑安慰她，给他一个拥抱。
他拉着宋小淑的手，主动地吻了一下。不料小淑像触电一样收回去。
其实，宋小淑渴望爱，幸福。如果不是瞒着家里来这里打工，早就借势扑倒他的怀里。
一开始他们不行，就算了。偏偏一个喜欢诱骗，一个喜欢上当。
李永春看到宋小淑仍然无动于衷，根本不理解他的苦心。站起身来，在屋里走了一圈，心想：自己对她说啥都是多余。
他开始意识到她不是他需要的那种女人。怎么办？赶她走，还是留下呢。
一回头，看到她无辜的样子，心想：算了，今后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试着改变她，让她逐渐适应这里，变成自己心中期待的老板娘吧。
小淑呢，也在想怎么帮他开店。只不过她想不出好办法来。
于是，结果违背着两个人的心愿，而行。
一天晚上，天气阴气沉沉。住宿的客人格外多，大概是因为快要下雪的缘故，几乎每家饭店的门前停满车辆，顾客盈门。
店里人多嘈杂，又热闹非凡。突然，一个司机师傅叫道不好，“我的钱包不见了。”一直为他服务的小王立刻帮着他找说：“是不是刚才出去掉厕所里，快去找找。”
那个司机师傅一面四下里找，一面对小王和店老板李永春嘟囔说，“钱没了不要紧，要紧的是提货单在里面呢。”
“这个，你们快点帮着司机师傅到处找找去。”李永春看到司机师傅急得要命，赶紧招呼大家帮着找。“想想，你除了下车进来吃饭，还去哪里来？”他同情地问司机师傅。
“刚才上厕所的时候还有。”司机急得乱翻衣服，摸口袋。
他们帮着找了半天没找到，最后，司机师傅哭丧着脸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