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婉起身后,没多久,蒋海就来了,瞧着萧婉正用着早膳,便打了个千儿笑着道:“娘娘,皇上说一个时辰之后让娘娘和阿丽公主在西边的骑射场里头比试。”
萧婉放下手里的银箸道:“可是还有其他人参加比试?”萧婉之所以这么问,倒也是为了再确定一下,昨儿个虽然说是让她“尽力而为”,可是皇上的心思素来就深,若是不摸清楚,到时候输了怕就不仅仅是这个比试,反而是大周的脸面了。
蒋海听到这句话后,笑着道:“娘娘不必担心,皇上说这不过是女眷们之间的娱乐,娘娘尽力而为便可。奴才还有事儿,就先告退了。”
萧婉微微点头,让紫芝将人送出去,只是待紫芝回来后,萧婉的脸色却不似刚刚那般轻松,反而沉重了些。紫芝以为自家主子是担心,故而宽慰道:“娘娘不必担心,既然蒋公公说皇上让娘娘尽力而为,而且阿丽公主是草原人,想来就算是输了,也是无事儿的。”话音刚落,紫芝便觉得自己这话有些不妥,有些想要弥补道:“娘娘金枝玉叶,马术高超,定然是不会输的,到时候输的是那阿丽公主,可不是正是扫了那汗王的面子。”
萧婉如今思绪有些混乱,又听得紫芝在一旁说话,有些不耐道:“你先出去,让本宫静静。”
紫芝瞧着萧婉的面色不善,以为刚刚那话惹怒了萧婉,忙躬身出去,却听得萧婉道:“你去把小李子唤来。”
“是,娘娘。”紫芝微微福身,不敢有半点儿的耽搁。小李子瞧着紫芝唤自己时面色不太好,正想要问问是不是娘娘的事儿,就听得紫芝低声道:“娘娘心情不好,你警醒些。”
小李子掀了帐子进去,瞧着桌上的早膳还冒着热气,几乎没怎么动,而萧婉却是皱着眉头坐在一旁,便跪下道:“娘娘找奴才什么事儿?”
萧婉抬眼瞧了一眼小李子道:“你去西边的骑射场里瞧瞧,打听一下今日和阿丽公主比试骑术的除了本宫,可还有其他的人?”
小李子不敢多言,忙点头称是,便退了出去。
紫芝一个人守在外头,不知道该怎么是好,瞧着小李子匆匆出来,正想问几句,却见他急匆匆的走了,瞧着那因为小李子出来而有些掀动的帘子,紫芝微微紧了紧手,最终还是进去了。
只见萧婉微微闭着眼,坐在一旁,紫芝瞧着氛围不对,不敢说话,只静静的站在一旁。良久,却见萧婉出声道:“紫芝,让人将东西都收了。”
紫芝瞧着那几乎没怎么动过的早膳,不敢多说,只低低的应了一声:“是,娘娘。”
萧婉的手一下一下的扣在桌上,有些急切。小李子匆匆的跑去西边的骑射场里,逮了一个饲马的士兵问了一通后,又急忙忙的跑了回来。
听到外头的脚步声,萧婉是手一下便停住了,睁开了眼睛,果然,就将小李子掀了帘子进来道:“娘娘,刚刚奴才去问了,那骑射场的人说今日就娘娘和阿丽公主用马。”
似乎是早就知道了答案,萧婉挥了挥手道:“你下去吧”。
小李子点了点头,顾不得擦脸上的汗水,般躬身退下了。
整个帐子里就萧婉一人,其他的人都守在外头,瞧着桌上那嵌着青玉的马鞭,萧婉的眼里闪过一丝苍茫,不过一个呼吸之间,那眼里的苍茫尽数被掩盖,留下的又是一潭轻悠悠的亮眸。
待萧婉到骑射场后,离比试还有半个时辰。那骑射场的负责人见着萧婉过来,忙舔着脸笑脸过来道:“贵嫔娘娘,可是现在用吗?”
萧婉低低的嗯了一声,就见那骑射场的负责人对远处的士兵招呼了一声,不多时,那士兵就牵着一头枣红色的母马过来。
“娘娘,这匹马最是温顺,昨儿个下官让人喂了上好的草料,今儿早上又给洗刷了一边,还……”
萧婉一瞧那士兵将马牵过来后,便已经走了上去,倒是紫芝瞧着这人一直喋喋不休的,拿出一个荷包,随即有些不悦道:“行了,你先下去吧,有事在唤你。”
那负责人瞧着这宫女的地位不低,因此便接了那荷包,笑着躬了躬后便退远了些,不过却不敢告退,毕竟今日这事儿可不是什么小事儿,他可得好好看着。紫芝瞧着他并没有下去,反而是站在一旁,不过瞧他只静静的站着,打扰不到萧婉,故而并没有让人将他驱出去。
萧婉已经是许久未骑过马,接过那士兵手里的马绳之后,萧婉摸了摸那马头,这马到底是如那人所说,确实是乖顺得很,见萧婉摸了它,还轻轻的用头蹭了蹭萧婉的手心,甚是亲昵的样子。
这一幕自然被那负责人收入眼底,瞧着婉贵嫔和这马相处得不错,那人也松了口气。
只一个眨眼,就见萧婉已经利落的翻身上马,紫芝等人站在骑射场的外围,并不入内。那士兵原是想牵着马在这围猎场里走一圈,在见萧婉对他摆手,便也退到了骑射场的外围。
萧婉先慢慢的让这匹母马走了一会儿,这才双腿一夹,示意马儿跑起来,待速度到达一定的程度之后,萧婉这才拿起腰上的马鞭,抽了一次,马儿吃痛,顿时就狂奔了起来。风呼呼的在耳边吹过,带走了萧婉眉心的那一丝丝烦恼,天旷云阔,好似无拘无束,整个世界任她驰骋。
萧婉轻轻的闭上了眼,这种自由的感觉,自从她被命定位入宫的宫妃后,就再也不曾有过。
“婉妹妹,你快些,你快些。”
“婉儿,你怎么这般慢?我不等你了。”
“月姐姐,大哥,你们骑得太快了,我跟不上。”
……
“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再去瞧一次那地方。”
猛然,萧婉的眸子中射出一股戾气,不管是谁在阿丽公主背后,这次赛马,她一定不能输。
萧婉在马上狂奔了几圈之后,便勒下了马。紫芝在外头瞧着刚刚那马跑起来的样子,心里不由的有些担心,如今,见萧婉终于停下了,忙和小李子一同跑了过去道:“娘娘,可是要休息一下?”
瞧着远处了来人,萧婉摇了摇头,见此,紫芝便将带来的水壶递了过去,待萧婉喝了几口后,便和小李子一同退下了。
来人未到,不过萧婉却听得马蹄的哒哒声从后边传来,只见阿丽公主,穿着一身大红色的骑服,从远处过来。今日阿丽骑的并不是她昨日的那匹白色的马,而是另一匹棕色的骏马。瞧着萧婉身下的枣红色马,阿丽公主笑着道:“贵嫔娘娘来的可真早。”
萧婉勒马而立道:“阿丽公主来的也不晚。”
几句话只见,封睿和萨拉汗王,以及其他的极为亲王已经到了。萧婉和阿丽翻身下马后,只见阿丽笑着对萨拉汗王扑了过去,叫了一声“阿爸。”而萧婉则是盈盈一福,见了礼数。封睿微微点头,示意萧婉不必多礼,而萨拉汗王此时虽然笑脸呵呵,但是却有些尴尬道:“阿丽,还不下来,见过皇上?”
阿丽有些不情不愿的松开手,只见萨拉汗王笑着对封睿道:“皇上,阿丽被臣寵坏了,这才如此的不懂规矩,还请皇上不要计较。”
萧婉的眼神微微一闪,随即便恢复了平静,这萨拉汗王昨日与封睿说话时,用的还是“我”,可是今日用的却是“臣”,脸上还带着一丝讨好的笑容,难道是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封睿倒是并不和阿丽计较,只道:“阿丽公主年幼,和父亲亲近也是情理之中,萨拉汗王不必担心。”
萨拉汗王还想再说什么,却见封睿道:“既然今日阿拉公主和婉贵嫔比试,如今可是准备好了?”
阿丽公主一听这话,立即自信的答道:“自然是准备好了。”
阿丽如此不合礼数的回话让萨拉汗王此时已经后悔万分,不过封睿并没有给萨拉汗王开口的机会,当下就将目光转向萧婉,萧婉笑着点了点头,意为准备妥当,于此,封睿瞧了蒋海一眼,让他将人唤来。
既然比试的人已经准备好了,那围猎场的负责人当下也就被蒋海给唤了过来,行了礼后,便道:“既然阿丽公主和婉贵嫔娘娘都已经准备好了,那便开始赛马,本次赛马以围猎场西处的黄色旗帜为标记,从旗帜处出发,向东行过黄线,然后返回,谁先回到旗帜处,谁便获胜。”
“好。”阿丽公主点了点头,随即看向萧婉,萧婉并无异议,既然这比试的两人都没有异议,封睿,萨拉汗王和其他的几位亲王也都没什么意见。
二人翻身上马,策马到那负责官员所说的黄色旗帜处。封睿等人则是站到了看台上。瞧着远处的黄线,萧婉微微握紧了手里的东西,这是她今日早上从妆匣里找出来的一根素银簪。
阿丽公主挑衅似的瞧了一眼萧婉,见远处的士兵抬起了号角,两人同时俯身。在号角吹响的一瞬间,两匹马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来。
阿丽公主的骑术确实是不一般,只一瞬,便冲到了萧婉的面前,好在萧婉咬得紧,一时间倒是没多大的差距。
封睿站在看台上,和萨拉汗王优哉游哉聊着天,似乎并不在意围猎场里的情况,倒是萨拉汗王,瞥着萨拉公主领先于萧婉,有些急出了汗,今日早上他好说歹说让她万不要抢先,可这孩子怎么就不听话呢!
封睿瞧着萨拉汗王一直抹着汗,倒是微微笑着道:“萨拉汗王可是太热了?”
一时间没听清封睿说的话,萨拉汗王只一个劲儿的点头道:“是,是,是太热了。”
其他的几位亲王听了,倒是有些憋不住笑,瞧着天阴沉的,还时不时的吹来几阵风,哪里热,分明是还有些凉。
萨拉汗王被那几声嗤笑唤回了神智,瞧着这天,想着自己刚刚说的话,有些难堪道:“皇上,臣穿得有些多,这才有些热。”
这么苍白无力的话,就连蒋海都有些不信,更何况封睿,不过此时,这萨拉汗王也顾不得自己的脸面,只小心翼翼的瞧了一眼封睿,见他神色如常,心里非但没有平静下来,反而更是一阵不安,他如今只盼着这阿丽能够想一想他这个阿爸,不要让婉贵嫔输得太难看才好。
萧婉紧紧的咬着前面的马匹。阿丽公主转过头来,没想到萧婉竟然能够跟的这么紧,当下便又抽了一鞭子,萧婉也不甘示弱,绕过黄线,二人还是这般僵持着,瞧着不远处的黄色旗帜,萧婉眉头一皱,将手里的银簪使劲的往马屁股刺去。这枣红色母马,突然长嘶一声,如同发狂一般,往前面奔去,转眼间就超过了阿丽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