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江土开始为新项目做各种准备工作。选择项目组成员,编排项目策划,安排类似项目前期考察计划,搜集整理相关资料,和总公司联系收集业绩证明,和市场部企划部财务部沟通运营成本等等。这些工作虽然都有固定的流程,但实际操作起来却可能会在任意一个环节出现纰漏,虽说都是小瑕疵,汇总到一起,却足够江土这个项目负责人焦头烂额的了。
男人一忙于工作,就容易忽略很多平时应该注意到的小细节,比如衬衫是不是新换的,领带是不是有折痕。再比如有些人会忙忘了自己或家人的生日等等。不过像江土这样大条的还是不多见,或者不应该说他大条,而是他确实情商低——他忘了跟小刘的谈话。
在他眼里,只剩下项目的运转,资料的收集,技术的准备,市场的调研。这些都是偏向于“事”的方面,而作为一个负责人,他忘记了另一个同样重要甚至是更重要的方面——“人”的方面。
江土潜意识里觉得把小刘拉进这个项目组,她就和自己上了同一条船,即便最终目的地不同,但至少下船之前她也不会想要把船弄翻了,所以他放心的忙于事的准备,渐渐的把和小刘沟通这事给忘在脑后了。
可在小刘看来,江土这就属于红果果的羞辱!怎么着?半夜三更的把本姑娘吓得三魂没了七魄,事后居然就像没这回事似的?哪怕你暗示一下也好啊,干脆就不提了?还有,明知道我和老何叫你谈过事,过后你好歹也该找我聊聊吧,现在拿了新项目,是觉得压根就不用理会本姑娘这一道了?觉得你全能搞定了?觉得本姑娘可有可无了?觉得老何把项目给了领导,你去执行就没问题了,不用理本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了?甚至根本不担心本姑娘给你背后来上一刀?既然都把本姑娘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那你至少做个防备我的样子也行啊,就这么当本姑娘是空气?羞辱,绝对是红果果的羞辱!
一个女人一旦认定你在羞辱她,她绝不会轻饶了你!懵懂无知的江土,还在每天精神亢奋的安排计划布置任务,丝毫没注意到小刘在听他安排工作时那藏在眼底的怒火……
吃过晚饭,难得空闲不用加班的江土带着豆包在小区里闲逛。最近似乎形成了一种默契——米粒儿遛狗会选择麻团,江土遛狗则带上豆包。其实背后也自有逻辑:麻团好闹,米粒儿的空闲时间多,就多带它遛遛;豆包还没恢复好,体力跟不上,江土偶尔不加班时,刚好带它去锻炼一下。
豆包走路时昂首挺胸,很有气派,不像麻团那样伸个大鼻子东闻西探的,它只是迈着小碎步走在江土的侧边或前面。豆包这一良好的卖相为它赢得了不少赞誉,也让江土倍有面子,连江土那被工作压弯的脊背,都不知不觉地挺直了不少。
一人一狗昂首阔步的伟岸形象没维持多久,就被打破了。
豆包是真的想好好走,不想打破这种形象,可惜,它是金毛,馋嘴的金毛。
理智和尊严,又一次败给了贪吃的天性。
宠物狗都会嘴馋,金毛尤其嘴馋。其他狗狗嘴馋,一半是天性,一半是主人惯的。而金毛的嘴馋则不然,纯粹是因为身体器官选择性失灵。它的眼睛平时似乎不是很好使,疯玩起来连主人站在附近都不一定能看清楚,但只要看到有人拎着饭盒或者包装袋经过,它就会冲上去,死皮赖脸百折不挠地冲上去。大金毛玩起来主人叫它它不会理,耳朵失聪,但只要听到二十米开外的塑料袋声响,立刻就会弹跳转身,支棱起耳朵收纳声波,然后死皮赖脸百折不挠地冲上去。至于它们的鼻子嘛……呵呵,也就那样了,主人藏在门背后它们都闻不出来……
这一次,豆包的眼睛就选择性的失明了。它看不到江土示意它的眼神,却紧紧盯着路过一个女人拎着的塑料袋,袋子里装着一个饭盒。事后江土回想起来都很生气——那饭盒明明是空的,豆包是怎么判断出那东西是装饭的呢?家里人没人用过那种饭盒啊!只能说金毛真的是天生的吃货!
豆包开始加速、飞奔、直立——因为江土把狗绳收紧了,它的前冲变成了人立而起,可它依旧不屈不挠地将头朝前探,尽量让自己的鼻子离那个女人的袋子近一点……
那女人穿着短裙,露着两条大长腿,打扮的挺时尚。她皱着眉头厌恶地瞪了豆包一眼,对着江土训斥道:“把你的狗牵好!”
江土怔了怔,看着豆包和那女人之间足有两米的空隙,忍不住反击道:“我要是没牵住它,它早扑你身上去了!”
那女人仍旧皱着眉头,一脸嫌恶:“咬到人怎么办?狗东西!讨厌死了!”
江土心里一股火蹭的就上来了!他手稍稍一松一握,豆包呼地蹿了出去,猛扑向那女人手中的袋子,鼻子离她的手只有一米了。
那女人吓得大声尖叫,双手抱在胸前,踉跄着朝后退去,高跟鞋在地上崴了一下,差点跌倒。
江土微微一咧嘴,朝那女人笑道:“现在你可以对我说,把你的狗牵好了!”
女人吓得“花容惨淡”,嘴里连连大声骂着变太流氓狗东西之类的话。江土又是一松一握,豆包又朝前蹿出半米,那女人又一声尖叫,连连朝后退。
江土脸一板,对着豆包呵斥道:“坐下!”
豆包看了看他,依言坐下,仍旧盯着那女人的袋子看。
江土不轻不重的一巴掌打在豆包的鼻子上:“让你嘴馋!记住了,以后在外面别人的东西不能吃!更不能盯着别人的东西看,那不是你的!更不能扑别人,知道吗?就算是再好吃的也不行,听到没有?!”他说一句,打一下,豆包乖乖的坐着,任由他把自己的鼻子打得嘭嘭直响,头也低了下去,像是在认错一样。
江土满意地点点头,豆包嘴馋扑人这点,不管怎么说,是必须要改正的,刚好借着这个机会让它长点记性,改掉这个坏的天性,否则以后早晚要出问题。
自己的狗狗,该教育还是必须要教育的嘛。至于那个矫情的女人嘛……江土斜了她一眼,又朝豆包的鼻子边打边训斥道:“你个笨狗!就算要扑也先看看清楚啊!别的狗都扑小鲜肉,你可倒好,直接扑个老腊肉,也不嫌牙碜!”
扭头看着那女人气得铁青的脸,江土笑着连连道歉:“实在对不住,这狗还没训到位,所以我才一直紧紧拉着它的绳子的。不过你放心,你刚才骂它的话它都明白,以后见了面它绝对不敢惹你了!抱歉抱歉啊!”
江土转身走出好远,那女人才尖叫一声:“你骂我?”
江土一拽绳子,一人一狗昂首挺胸,消失在街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