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采薇沉默片刻,说道:“姐姐,我大概明白你在说什么啦!就好比佛门弟子不杀生是善良,但是他们不会阻止别人吃肉。好比有些人爱狗,但不能阻止丐帮弟子吃狗肉!”
寻梅咯咯的笑了,“要是有人以爱狗为名,阻止丐帮弟子吃狗肉,那岂不是要闹翻天了!”
“是啊!是啊!如同佛门弟子呼吁不杀生,他们也只能劝人行善。善心是好的,但是要有正确的方式,这个是对的!姐姐,我以后不再盗窃了,‘我来也’不会再出现了。”林采薇的眸子变得明媚起来。
“林妹妹,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们呢?”寻梅还是问了。
“唉。姐姐,我也看得出来,你对薛大哥的情义,我留下来为什么呢?”林采薇说出来了。
寻梅淡淡的笑了,“林妹妹,你不也一样么?”林采薇的眼神又黯淡了,“你、你不是不知道,薛大哥他、他钟情于你……”
寻梅抿嘴一笑,“林妹妹,何必妄自菲薄呢?薛大哥难道不会喜欢你么?”林采薇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也有些感动,看来是她小家子气了。
“不会的。”林采薇苦笑了一声,“薛大哥会喜欢我么?”
寻梅宽慰道:“好啦,妹妹,你就留在这里,哪天薛大哥喜欢你,那可就是我要走啦!”
林采薇知道寻梅这是在宽慰她,不过她仍然觉得心里暖暖的。她独行江湖,有谁这般宽慰她么?
“对啦!”林采薇突然想到什么,“姐姐,你有没有觉得薛大哥最近越来越不对劲儿。”
“怎么不对劲儿啦,他不一直是这样么?”寻梅道。
“不是,薛大哥几乎每天都会喝得醉醺醺的回来!”林采薇好像有些担心。
“哈哈!林妹妹想多了,薛大哥嗜酒你不是不知道,他每天卖完了鱼不都会去长安城喝上几盅。”寻梅倒是没有那么担心。
林采薇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她还是觉得不对。“我知道薛大哥好酒,但是他以前不会那样喝醉的。会不会是遇到什么难题了,可是他不会跟我们说。”
寻梅这么一想也是,不过很快又否了,“别想那么多,可能他是觉得最近高兴呢!你可不知道,他跟龙骑都尉秦将军是拜把子兄弟,或许是到了长安城秦将军找他喝酒了!”
“可是秦将军身为龙骑都尉,禁军统领,平素军务繁忙,哪有那么多时间喝酒?”林采薇本想把这话说出来,还是没有说出口。她在想,或许是她多疑了吧。薛大哥武艺高强,心思缜密,不会有什么事的。
“妹妹在这坐一会儿,我去去便来!”寻梅站起身,往薛无痕家里走去。
片刻之后,寻梅抱着一把古筝出来了。
“你看!”寻梅有些得意,“这是我前几日在长安城买的!”她坐了下来,双手抚摸着琴弦,“这把琴真好,比寻梅别苑的那一把还好。”
林采薇刚想说什么,寻梅已经开口,“今日我谈及了妹妹的伤心事,且让我为你抚琴一曲,以表歉意。”
林采薇怔了怔,“姐姐言重了,我爹爹妈妈都去世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一个人,也习惯了。”她虽然这么说,声音也未免有些哽咽。“倒是姐姐……一下子从大小姐成了、成了……唉!”
寻梅打断了她,“不要再提了,已经过去了!”
“铮铮”之音响起,婉转低回,划破寂静的夜空。琴声诉说着心中苦闷,如同在外的游子思念着家乡。
林采薇的心中泛起波澜,有很大的触动。待寻梅停了下来,林采薇道:“姐姐,这首曲子我知道,是汉代乐府全集里面的曲子。”
寻梅笑道:“那可否与我共奏一曲?”林采薇取下腰间长笛,“嗯!正有此意!”
琴声起,笛声扬。声音回荡在渭水河畔,这种哀而不伤的曲调,直撩动人的心弦。
乌飞兔走,白驹过隙,转眼过了一年,已经是天宝二载三月。也就是说距离广运潭盛会之期不远了。
薛无痕独自立在船头,飘荡在渭水河面。任凭水流湍急,任凭水花四溅。“此去不知能否生还,如何与她们说呢?”
这是薛无痕现在想的问题。如果换作以前,他不会有任何顾虑,因为他没有可牵挂的人。现在他心中有了牵挂,自然也多了顾虑。
长安城街头巷尾都在议论广运潭盛会的事,薛无痕也听到过一些风声,他已经想好了如何刺杀皇上。
盛会前夕,薛无痕对二人说道:“寻梅,采薇,我明天要去长安城办点事,可能要很久,你们不必等我回来。”
寻梅笑道:“薛大哥便去吧,不用管我们。”
薛无痕的心在抽搐,他也不想离开,可是他不得不去。“我可能会很久,你们要好好的,可不许吵嘴了!”这一年里,她们二人是吵过嘴,吵的薛无痕头疼。
“知道啦!我们又不是小孩儿,哪有那么容易吵嘴!”林采薇咯咯的笑了。
“是不是秦将军有空找你喝酒啊!还是饮中八仙要请你喝几天!可别喝多了,喝多了伤身体!”寻梅有些埋怨的样子。
薛无痕笑了,“不会的,我控制控制!”他顿了顿,“你们俩也是,一定要好好的,知道么?”
林采薇道:“薛大哥怎么变得婆婆妈妈了,这可真不像你!”
薛无痕又笑了,“可能是每天跟你们两个丫头相处,我也变得啰嗦了吧!”
“少赖我们,我们可没啰嗦!哼!”寻梅嘴一撅。
“好,好好!你们不啰嗦,是我婆婆妈妈了。时候不早了,快去歇息吧!”薛无痕的眼眶有点发红。
夜深人静,薛无痕房里的孤灯跳动,他寻思着两人都睡着了,便起床点了灯。他蕴开笔墨,苦思许久,总算落笔写了一封信。
人影窜出,薛无痕离开了,背影消失在黑夜之中。留下那一盏孤灯未灭,兀自跳动。
月影倾斜,灯已灭,他的房里又是一片黑暗。
广运潭盛会的这一天,朝阳升起,给天空留下半边火红的朝霞。渭水河边的小村庄显得十分宁静。
“姐姐,薛大哥已经出去了。唉!这么早就走了,也不跟我们打个招呼!”林采薇抱怨道。
“他这么急着去哪里呀!”寻梅也有一丝担心。
“啊!我知道了,肯定是去大明宫参加广运潭盛会了!嗯!没错了,肯定是这样。他拜把子兄弟是禁军统领,他一定有个好位置。说不定那什么饮中八仙也在。哼!他自个儿逍遥去了,不带我们去,怪不得说要很久,姐姐,等他回来,我们不用理会他!”林采薇道。
“你说什么!大明宫?”寻梅这一惊非同小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