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动,你也受伤了!”薛无痕道,寻梅只好作罢。
薛无痕喂了林采薇吃了一碗稀粥,又扶着她躺在床上,小心翼翼地给她盖了被子。
寻梅见到这般情景,鼻子酸酸的。接着,薛无痕又抱起寻梅,到了另一个房间,让她也躺在床上,给她盖好了被子。
寻梅环顾四周,发现这是一个农家的房子,占地不大,只三间房,一副非常简陋的家当。房间的陈设也比较简陋,就拿她现在这个房间来讲,摆下一张床和一个梳妆台就不见了地方。
“薛大哥,这、这是……”寻梅喃喃道。
“这里是我家!”薛无痕温柔的说道。寻梅鼻子一酸,家?她是不是没有家了?五行庄肯定是回不去了,平日里亲切的寻梅别苑瞬间变得陌生。她不禁眼泪簌簌而下。
薛无痕看得出来她的心思,将她搂住了,“从今天起,这里也是你家,你想住多久都可以!”
寻梅噙着泪,“这里、这个……”薛无痕笑了笑,说道:“这是我娘的房间!”
寻梅心里过意不去,“我、我不能躺在这里!”说罢,她就要掀开被子。薛无痕赶忙止住了她,“你好好躺着,我娘也不会不同意的,她、她肯定会很高兴,你想住多久都行!”他说完这话,不觉脸红了。
“寻梅,你好好歇着,我去请大夫!”薛无痕如同逃命一样,赶紧出了房间。
三人的伤都是皮外伤,未曾伤及五脏六腑,薛无痕按照大夫的药方,抓了药,每日煎药服了,过得一月有余,受伤最重的林采薇也已经痊愈。
这日,林采薇收拾好了包袱,来向薛无痕辞别。
“薛大哥,柳姐姐,我要走了!这一个月来多蒙薛大哥和姐姐照顾,我、我感激不尽!如今就此别过,后会有期!”林采薇裣衽施礼。这一个月来,寻梅也没少照顾她,她和寻梅的关系也融洽很多,是以改口叫她姐姐。
寻梅起初会吃林采薇的醋,相处一个月以来,她发现林采薇的本性不坏,听闻她要走,寻梅也升起一股儿不舍。“林妹妹,何必辞别甚急!”
“是啊!采薇,在这里不好么?为什么要这么急着走?”薛无痕道。
林采薇心里也不舍,但是她要离开。她喜欢薛无痕,可她也知道,薛无痕最多把她当作妹妹一般看待,决计不会对她有任何想法。她觉得在这里都有些多余,每次看到薛无痕和寻梅亲昵的样子,她都有些难过。
可是,为什么她有些多余,为什么不能是寻梅呢?林采薇想到这一节,还是决定留下来。
四月的天气总是很温和的,夜里繁星点点,波光粼粼的渭水河面上倒映着天上一钩弯月。林采薇坐在岸边,双脚一荡一荡的。她的眼神有些呆滞,望着河面上弯月的倒影有些出神。
“林妹妹,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寻梅的身影被月光拉的很长,她缓缓地走进,坐在了林采薇身旁。
“柳姐姐说笑了,我能有什么心事?”林采薇淡淡一笑。
“好吧!”寻梅知道她有事,既然她不想说,也就不这么问了。当然可以换个方式问一问,“林妹妹,你能说说你为什么会去盗宝么?”
“因为我喜欢,我喜欢看那些明明有钱但一毛不拔的人焦急的样子,你是不知道他们看到‘我来也’三个字那个样子,想想都觉得好笑!”林采薇咯咯的笑了。
“就因为这个么?”寻梅也笑了,“这可不太好啦!”
“我知道不太好,可我就是喜欢,我喜欢就去做了!”林采薇的情绪有点波动。
“人不能只凭喜好做事的,一定不会那么简单。”寻梅的眼睛望着河面。
林采薇拾起一块石头,狠狠地扔向河面,只见那块石头漂了二十多次才“咚”的一声落下了水。“薛大哥希望我不要再行盗窃之事,我已经在改了!你也来劝我么?我不要你劝我!”
“林妹妹,你误会了,我知道你已经改了,我只是好奇为什么,你不想说我就不问啦!”寻梅道。
“唉!”林采薇叹了口气,“姐姐,我还是与你说了吧!”
“我很小的时候,我爹爹得了重病,需要银子治病。我们家没有钱给爹爹治病,妈妈把家里的牛卖了,换得一些银子,可是爹爹的病不见好转。于是和妈妈去求当地的财主,可是他一点儿也不肯施舍,甚至、甚至……垂涎我妈妈……”林采薇的眼泪掉了下来。
“爹爹不治身亡,妈妈为了安葬爹爹,不得已给那个财主做了小妾。没过多久,妈妈郁郁寡欢,也离我而去了。”林采薇用衣袖擦了擦眼泪。
“所以你恨那个财主,长大后就盗取那些有钱人的宝物?”寻梅有些同情她了。
“嗯,我盗的都是那些为富不仁的人,我把那些宝贝换作银子,就散给了需要的人。”林采薇的情绪平静下来。
“我就是有些不明白,薛大哥为何劝我不要再行盗窃之事,那些人有些不肯帮助别人,我还不能代劳么?”林采薇道。她顿了顿,“其实我知道我迟早会被捉拿归案,难免一死,不过也值得了。我也没有想过这样做是对是错,只要我心是好的,对错那是别人的事。”
寻梅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你的初衷是好的,可是你的做法不对,薛大哥劝你是应该的。”
“你也认为这样不对么?难道他们就是对的?”林采薇似乎有些不甘心。
“别人有钱怎么花是他们的选择,他们不去帮助别人也是他们的选择,只能说他们没有善心。你有一颗善心很不错啊,不过你得用自己的钱财帮助别人。盗窃是不对的,初衷如何都是不对的。你可以把银子散给穷人,但是你不能阻止别人不散。”
“那你这么说,那个财主这样对我们都是对的了?”
“不是,他为富不仁,自会遭到报应。我们不能因为他一个人,迁怒于所有富人。或许他们一毛不拔,或许他们为富不仁,但是他们有能力赚到钱,就有资格决定如何用,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剥夺他人的财产,我们能做的或许是劝人从善,而不应该是替人从善。”
林采薇默然。
寻梅续道:“如果说我本着劫富济贫的善心就可以去盗窃,那么大唐律令岂不是一纸空文?我不是说善良不对,只是我们有行善的心,也要有正确的行善方式。”
林采薇咀嚼着这话,“行善的心和正确的行善方式?”
“好啦,林妹妹,我们不说这些啦,说点别的吧!”寻梅笑嘻嘻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