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下午。
温斯顿大脑飞速运转，看向身前那片帷帐。许久之后，才用带了些贪婪之意的语气说道：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居民，而您是高高在上的贵族大人，我为您效劳是应该的......
“不过......”
他咽了咽口水，接着说道：
“如果您能允诺给我一些......一些研究所需要的经费的话，我想我会更加感激您的。”
“呵，当然，温斯顿先生，这是再合理不过的要求了。
“在研究进行的过程中，有什么要求，尽管和马尔尼提就是。事成之后，我还会给你千枚金纳贝作为奖赏。”
“而且，如果您做出的研究成果足够让我满意的话，我想我还会送给您一件足够让您荣耀一生的东西。”
一千金纳贝！
温斯顿简直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激动！
事实上，他也确实没有抑制，在此刻，他表现就像是一个从来都没有见过世面的乡巴佬，激动，兴奋，贪婪，各色欲望在他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相信我，别人能给你的，我能给你，但是我能给你的，别人可未必给得起你！”
伴随着帐内女声让他退下的命令响起，温斯顿慢慢的，背对着帷帐走了出去。
推开门，关上门，在光明中走出，他看到了不远处，在门外等候已久的马尔尼。
到这儿，他心里的石头才算是落下了地。
“和那位大人的交谈感觉如何？”
马尔尼还是满脸的笑意，令人心安。
“马尔尼先生......我真的要好好感谢您才是。
“若不是您在我进去之前给我说了那些话，这次也许就不是有那么顺利了。”
事实上，在温斯顿进到小屋之前，马尔尼特地跟他叮嘱了一句——适当表现出自己的欲望。
对当权者来说，并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相反的，这才是安抚他们的正确方法。
马尔尼仍保持着谦逊的笑容：
“看来您理解了我话中的意思。”
他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而是换了个话题继续说道：
“所以我猜您又要进行新一轮的研究了？”
“呵呵，研究算不上，毕竟找您的话来讲，我们只是照着前人已经开辟出来的道路，清些杂草罢了。
“毕竟我们还有那个，不是吗？”
温斯顿指了指远方那扇石门所在的方向，略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让我们边走边说吧，我想带您去见见您的实验室。
似乎是看到一旁的温斯顿有些惊讶和不解，这位年长的绅士笑着向他解释道：
“您不会还天真的以为，在应承下了那位大人的命令后，您还有所谓的自由可言吧？”
温斯顿苦笑了一声：
“马尔尼先生，您应该早点告诉我这些的......”
说着，他的声音小了下来：
“不，也许我早该提前想到的。”
“呵呵，放轻松，我只是开个玩笑，我可以向您保证，您的自由限制，只是限于研究期间，一旦研究成果出来后，我们绝对不会对您的人声自由再做任何出格的事情。
“也请您理解，那位大人也仅仅是想让您快点完成任务而已，并没有别的心思。”
见温斯顿仍是一脸担心的样子，马尔尼呵呵一笑，再次转移话题。
“我想我们可以聊点别的。
“关于那扇大门，我可以知道您究竟从它的身上看出了什么吗？
“当然，您可以选择不做回答，毕竟那是您的成果，我只是处于好奇罢了。”
温斯顿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了马尔尼好久，无奈地摇了摇头道：
“不，先生，对您来说，我并没有什么值得隐瞒的事情。
“但在我回答您的问题之前，请容我先问您一个问题。
“您可知道那扇门的后面到底有什么？”
“唔......”
马尔尼似乎有些惊讶，以至于没能立刻回答上来他的问题。
“老实说，我并不知道。”
他耸了耸肩，继续说道：
“而且我想大概也没人知道。您......您在怀疑什么？”
“......”
“首先请容我纠正一点您的说法。”
温斯顿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您所说的那扇门，在我看来，与其说它是一扇门，倒不如说是一道封印来的实在。
“而封印后面究竟是什么？
“答案是什么都有可能。您瞧，您也说过，那扇大门很明显不是现代魔法产物，而是田园时代的古人们的造物。
“田园时代，魔法究竟发展到了什么样的程度？虽然那仅仅是一扇石门，但是我认为它却说明了不少事情，就像刚说到的，您，大多数人甚至根本辨认不出来那是一道封印。
“在这种情况下，那位大人让我研究那扇石门，让我试图仿制那扇石门，可他的目的真的就是为了让我仿制石门那么简单吗？
“我之前并没有深想，我也希望事情不会是向我深想的那样。”
马尔尼陷入了深思，他明白温斯顿的顾虑，他知道这个可怜的家伙是怕那位大人因为某些原因想要打开那扇大门——但是他们甚至连那扇大门是道封印都看不破，那么封印之后的东西是什么？万一是某些可怕的东西，他们能否有抵抗的机会？
但是他同样明白自己的主人，那位大人的目的。
她是大王女，洁莉殿下。
她只是为了获得某种强大到足以让她颠覆整个政权的武器而来，她对于门后的东西，同样顾忌！
毕竟那扇石门，给他们带来的恐惧之大，他相信，只要是正常人，就绝对不会对门后的那东西敢有半分想法。
但是同时，他也知道，自己绝对不是一个正常人。
他清醒而又理智的认识到，自己想要了解田园时代的那段已经隐匿在迷雾中的历史，门后的东西，绝对能够为自己提供帮助！
“呵呵，温斯顿先生，让我们先来达成一个共识，那位大人既非迷失理智的疯狂邪神教徒，也不是好奇心过剩的猫儿，但我并不否认他（她）有着其他的目的。
“那扇石门，那道封印，只不过是在她前行的道路上，能够为其开辟一条捷径的工具罢了，您要清楚，那只是手段，而非目的。
“我可以向主起誓。”
当然，我说的话都是绝对真实的，只不过，那只是那位大人，我可从来没有为自己的立场表过态。
至于您怎么去理解，那就是您的事情了......
马尔尼不再说话，眼中的微笑也被少有的严肃所取代，看起来十分认真的样子。
一时之间，狭窄的隧道中，只剩下了两个人缓慢的脚步声。
“还是让我们回到正题吧，马尔尼先生，你想知道我究竟在那道封印里看到了什么，对吗？”
“嗯哼。”
“循环，我看到了循环。
“马尔尼先生，我似乎又想到了一些东西。
“您应该还记得吧，我们上次说到的，我的那块石头所欠缺的一点东西。”
马尔尼略作思考，流利地回答道：
“‘货币’，对吗？”
温斯顿有些意外：
“没想到，您还记得这个比喻。
“没错，之前按我说的，我们所缺少的就是‘货币’，祭品决定了可供我们操纵的灵性的多少。
“但是那道封印上的咒印，彻底的颠覆了市场规则。”
“哦？”
马尔尼有些意外，颠覆市场规则的意思是什么？
“老实说，其实我也并没有完全搞明白现在的魔力转换的规则。
“但是就像我说过的，经过对上面咒印的粗略研究，我看到了循环，那是一个完整的圆。
“您之前应该也听到了我在那扇大门前的自言自语了。”
“嗯......约束咒语？”
温斯顿此时有些兴奋了起来：
“不错，就是约束咒语。
“但是当时的我没有注意到，在每个小的术式前的咒语，不仅能起到约束的作用，更能起到一种连接的作用，并且将每一个单独的小术式首尾连接起来，让它们既自成系统，又能作为系统的一个小单元。
“这里算是一个小循环。
“而这些单位又以一种精巧到难以想象的方式连接起来，形成了一个大的约束咒语，这也就是所谓的大循环。
“小循环和大循环，小系统和大系统，这样的连接方式，不仅使系统对于魔力的包容性几乎达到了极限，并且魔力的泄露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您说的很不错，可是......我还是看不出来这和您所说的‘改变市场规则’有什么直接的联系。”
“呵呵，这正是我接下来要讲的，这也是我认为的，真个系统中最为精妙，也最为诡异的一点。
“这个系统中，如果您能够感知到魔力的流动方向的话，就可以发现，其中的大循环和小循环，在魔力的驱动下，是在不断的旋转的，而最为关键的一点，它们的旋转方向，其实是相反的。”
“而两个甚至多个方相反的魔力漩涡，似乎产生了某种对于外界灵性的牵动吸引作用。”
温斯顿越说越激动，甚至到最后都大声的喊了起来：
“噢，以前我只是在书中通过只言片语了解过这种魔力的连接方式，我从来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在有生之年亲眼见到这种近乎奇迹的魔力系统。
“可现在，我甚至几乎已经完全了解了这个系统的全部原理！甚至能够亲自复制这种奇迹！”
“这......”
温斯顿突然停了下来，一方面，他注意到自己是不应该在贵族大人面前有失礼的举动的。而另一方面，尽管有马尔尼的保证，他仍无法立即排除掉内心深处对于那位大人的动机的怀疑。
马尔尼并尽管注意到了他的异常，却也没有多想什么，此时的他已经完全沉浸在了刚刚温斯顿所说的话中。
灵性的牵引？这是不是说，一个崭新的魔力系统，只要经过第一次的祭祀，或者说第一次的货币交易，在形成魔力牵引后，系统或市场就能够活动起来，并且发挥自己能动性，用少量货物的流通去换取更多货物的涌入？
呵，这样想来，倒确实是改变了市场的规则，不，用市场来形容这个神奇的系统已经有些牵强了......
马尔尼没在这个问题上多想，其实于他而言，魔力系统的改进倒不是最重要的事情，重要的是，自己应该如何破坏这个系统。
他始终认为，门后面藏着的东西，是要比这一扇门上存在的，是要重要千倍万倍的。
沉思片刻后，马尔尼组织好语言，喃喃说道：
“呵，真是了不起的奇迹，不但解决了最麻烦的献祭问题，就连稳定性也是超乎我的想象的。”
“当然！
温斯顿显然没有察觉到他真正的意思，认为他也和自己一样，处在了对这个奇迹的震惊之中。
“这个系统的稳定性是我有史以来见过的最为出色的，呵，不过这也轮不到我来说，单单是从这个封印完好的存在了已经能够不知道有多少年出发，就足以证明一切了。”
说到这儿，温斯顿却突然像是卡壳了一般，再也说不出什么。
这并不是他意识到了马尔尼话中的试探，而是他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自己确实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封印能够存在这么久。
按照他的推论来讲，这个系统确实是能够稳定而又源源不断的为自己实现充能，安全而又高效。
但是稳定与时间无关，一旦时间太长，魔法咒印的刻印难免会有磨损，相应的，系统的效率也会随之大幅降低。
而从他们之前的谈话来讲，这个封印有很大可能是从田园时代时，便已经存在了。
期间超过千年的跨度，无论是什么完美的系统，按理说都不应该合理的存在。
但是很明显，根据他的记忆，那道封印，那扇门，不但存在在那里，甚至保存的相当完好！
他清楚的记得，那扇大门，尽管古朴，但是那上面镌刻的咒印，纹路是那样的清晰，丝毫没有被腐蚀侵吞的痕迹，甚至连一点小小的划痕都没有。
这是为什么?
很遗憾，这样的疑问只是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并没有留下些许痕迹。
反正现在最关键的灵性无法有效供给的问题已经解决，至于时间对系统的作用。
嘿！反正这种系统只要弄明白了原理，就算是在造千个万个也是不成问题的！谁还在乎那些！
温斯顿头脑被喜悦冲昏，马尔尼倒也是不着急，反正时间还长，自己不怕不能从这个已经迷了心智的可怜家伙身上套些话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