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丽丝的之前是怎么说的来着?
海狄克无奈的撇撇嘴,之前确实是说过将海狄克继续扮演下去,但是她可从来没提过还有分配的任务啊!
他在心里狠狠的骂了一顿多丽丝,这个家伙倒是舒服的很,赚了眼泪,还拿了好名声。
而自己就只能累死累活,给她擦屁股。
一阵心累之后,海狄克回到了正题上。
“超凡者”,超越人类的怪物吗?
他突然想到了之前的一些事情。
艾贝尔,一个名字兀自出现在了他的脑海内,伴随着多丽丝侵入自己的梦境一同浮现,他在之前就隐隐已经有了推测,所谓的魔法世界似乎并不只是自己眼中可见的那样简单,水面底下似乎藏着更深的东西......
他曾经也已经断定过,自己会把这些事情烂在心里,因为他知道自己决然没有哪个能力掺和到这些事情中去。
但是现在多丽丝却让他重新卷入这场黑暗之中。
我究竟能做到什么?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再次席卷在他的身体内。
我现在不过是个凡人......凡人,凡人能做到什么?凡人有什么优势,相比起那些怪物?
当然,在凡人的身份范畴内,我还是一名王子,地位很高贵的王子,作为米萨王国的下一任国王,绝对是有一定的权力的,权力,权力能够做些什么?
故事又围绕那个令人深深着迷,无法自拔的话题开始进行了。
海狄克瞥了一眼身旁的布里德,对方脸上的表情已经由瑟缩变成了悲戚,一脸悲痛。
他再次无奈的撇了撇嘴,讲真的,如果你能把你身体里的那个哥们叫出来,也许我们还能聊的挺愉快的......
当然,这只是想想,海狄克总不能拎着他的衣领,对他大吼道:“这具身体里的另一个家伙!你快点出来啊!我和现在这个家伙没得聊!”
他抑制住自己想笑的欲望,摇了摇头。
边想着,海狄克边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僵硬的四肢,揉了揉身上因为两次摔倒而有些疼痛的部位,淡淡的说道;
“你现在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继续留在这里,避过风头,嗯,你可以用这个。”
海狄克捡起地上的另一个面具,那是鸟嘴人的鸟嘴面具。
“这个家伙你确定已经处理掉了?”
布里德有些心有余悸,不安的回答:
“是的,我趁着黑暗,摸到了他的后面,用那个,那个铁棒狠狠的给他来了一下,确保他没气了以后,扔到了那里面。”
布里德指了指地上的铁棒,又旁边流动的污水,不再说话。
下手还挺黑......海狄克有些无语,但是随即想到了些什么,便也释然了。
“好吧,话说回来,你还有第二条路可以走,跟我回宫,当作一个仆人,苟活下去......”
海狄克没再往下说,他没必要也不会把他带到教会那边去。
布里德似乎陷入了纠结之中,他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嘴唇,没有回答,眼睛直愣愣地盯着脚下的泥土,空气之中,一时只剩下了两人均匀的呼吸声。
“尽管我这样说有些欠妥,但是您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能够直接把那些家伙宰了吗?”
布里德猛然抬起头来,目光变得暴戾起来,他死死的盯着海狄克,愤怒的火焰在他的心中燃烧。
他厌恶于眼前这个家伙这样不冷不热的说法,就像是完全把他自己置身事外,用一种旁观者的身份来居高临下!
明明他的母亲已经死在了那群该死的手中,为什么这个家伙能够保持这样该死的冷静!
“呵呵,布里德先生,您大可不必如此愤慨,我想您应该是误会了什么,首先声明一点,我并非全知,更非全能,我不是神明,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般人。
“如果可以的话,我当然愿意直接把‘他们’碎尸万段,我的母亲,米萨王国的王后多丽丝被人谋杀,您想象不到,我的内心的苦痛是远远不能用表情,不能用语言来形容的!
“但是很遗憾,我并没有那个能力。
“我理解您现在的心情,但是请不要忘记,您的人生阅历是高于我的,您面对如此灾变时,都已经几乎绝望了,甚至寄希望于一个尚未入世的少年,您难道不觉得这是十分可笑的吗?
“请不要被现在的困顿迷住眼睛,乱了心智。不要忘记您真正的身份,也请您拿出与之相应的气度与手段。
“当然,我也会尽我所能,以自己的身份,来做一些我力所能及的事情,但是您知道的,并不保证结果。
“毕竟,我们连‘他们’是谁甚至都不知道。”
海狄克以一种自认为诚恳的目光看着布里德,看着他的表情逐渐由愤怒,转变为失落,再转变为若有所思,与此同时,他眼神中那股暴戾的气息再次消失不见。
“哦......嗯,请容我为刚才的无礼道歉,在这里几天的煎熬,我真的已经不像是自己了。”
布里德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是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看来您已经冷静下来了,不是吗?”
海狄克的语气听起来很是轻松,捡起了那根铁棒,摆了摆手接着说道:
“我们可以边走边说,我相信您应该不会不清楚这里的地形的。”
布里德笑了笑,拿起火把,捡起鸟嘴面具戴在脸上,主动走在前面,示意自己带路。
二人走在下水道中,并没有了一开始的压抑。
“殿下,我还有一件事,困扰了我很久,想要问一下您的意见。”
“布里德先生,请说就是了,我想我也许还是能为您提供一点意见的。”
走在前面的布里德似乎有些纠结,但是还是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您说,有没有可能......我的父亲,其实并没有发疯,而是他一开始,就是属于‘他们’的那个组织,多年来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获得权势,就等着今天的到来......”
“呵呵,看来您有认真的听进去我的话。
“这个问题,其实是无关紧要的,说句不好听的,之前的您,一直是处于崩溃的边缘,甚至根本没有办法思考语句的逻辑性。
“就好比,您所说的那个仆人,就算他是您的亲信,但是您难道就能无条件的相信他所说的话吗?他说您的亲人全部都被您的父亲秘密处死了。
“但是那是他亲眼所见吗?退一万步来讲,就算那是他亲眼所见,又怎么确保,那不是有人故意让他看见的呢?
“更何况,您怎么知道,您的仆人就没有被控制住呢?
“相应的,您的父亲究竟是什么状态,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知道,他现在并不是我的朋友就是了。
“类似的漏洞实在太多,多到甚至我都有些怀疑您的真实目的了。”
布里德目光一滞,停下脚步,缓缓地将双手举过了头顶。
“殿下,我发誓......”
“请不必如此,任何没有经过我双眼验证的话,都是苍白无力的。”
海狄克目光平和,语气柔缓。
“我只是说出自己的些许疑虑,但是我并不认为,您还有那个心思来唬骗我,说到底,如果您另有目的,如果当时还有那个思考能力的话,直接杀掉我,才是正确的选择。
“但是您并没有这么做,对吗?
“说到底,我只要还活着,您所做的一切,根本不值得我在乎。”
当然,我还是很在乎你到底能不能把我带出去这个鬼地方的。
等过两天我跑路后,爱谁死谁死......
海狄克知道自己是个恬不知耻的家伙。
布里德为之震惊!
这是有多么大的气魄才能说出如此豪情的话来!
“我现在已经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为什么父亲说您是有能力解决这件事情的唯一人选了。
“如果说我之前还有些不相信父亲的所言,但是现在,不得不说,您已经完全超出我的想象了。”
他并没有因为自己受到轻视而感到失落或愤恨,相反的,他认为只有真正的能够站在权力顶峰的人,才能有这样的傲气!
这才是当权者!
“恭维的话就不用说了,布里德先生,如果您想证明自己的价值,还是趁早带路比较好。”
“一切如您所愿,殿下。”
二人加快步伐,没过多久,海狄克便见到了自己来时的那个楼梯。
布里德再次停了下来,转过了身来。
“殿下......”
“我想我已经决定好自己要走哪条道路了。”
海狄克盯着布里德的鸟嘴面具。
“那很好,所以你的选择是?”
“尽管我知道,自己的力量,对于您来说,实在是太过微小。但是我想,如果我连微小的力量都不能发挥的话,那我就算是苟活,又能有什么意义呢?
“我选择继续在这里隐藏下去。
“尽管微小,我会竭尽自己所能,充当您在暗地中的眼睛的!”
尽管隔着一层面具,但是凭声音的语气来讲,对方此刻应该是一副极其认真的模样。
海狄克依旧是面色平静,只是手中握着铁棒的力度减弱了一些。
“如果那是您认真思考之后的结果的话,那我会祝您好运。”
他在腰间摸索了一阵,取出了自己的钱袋,直接丢给了新的鸟嘴人。
他知道对方将会如何在这种鬼地方隐藏自己的身份,也没兴趣知道。
按理来说,一个贵族是很难在这种情况下生存下去的,毕竟贵族的生活完全不是老鼠可以比拟的,其中落差实在太大,足以让人感到绝望。
但是如果对方的话是真的,那么他可能就是在短短的十几天内就已经完成了对现有环境的适应,这种适应能力,说是天才也不为过。
而通过他对下水道的地形的了解,海狄克认为他并没有逞强。他发誓,如果仅凭他自己,就算是给他一年的时间,他都不一定能绕的出来。
关于对方的身份,海狄克知道,他没必要欺骗自己,这些东西在外面,对他来说,都是信手拈来的信息。
因此,在考虑到诸多因素之后,海狄克认为自己有足够的理由来接纳有这样的一个人才,当然,是在表面上。
“今天带的钱不多,只有这些了,口袋里有一个挂坠,把它戴在身上,我的人能认出它来。
“关于隐藏自己,您应该比我更懂得如何保护自己。”
“感谢您的馈赠与教诲,我将作为您的耳目,潜行于地下。
“今后,也请您注意自身安全,即使是做了伪装,也不能排除有人一开始便蹲守在皇宫之外的可能性。
“对于老鼠,如果不想引起守卫注意的同时监视皇宫人员进出的情况,方法同样不少。”
海狄克微微颔首,果然,这个家伙之所以能“绑架自己”,肯定是已经在王宫外面蹲点了相当长的时间。
至于他是如何识破自己的伪装的,海狄克并不在意,他本来就没打算把自己打扮隐藏的太深,毕竟还得依靠着多丽丝的人来保护他自己的安全。
这也是为什么他在发现之前有小尾巴跟着自己时,并没有做出相应的对策时的原因。
搞了半天,原来跟踪自己的是这个家伙......
那洁莉派来的保镖应该也不难找到我吧?
海狄克悻悻的想着,许久没有说话。
“我会注意的。”
二人无言,海狄克紧跟在布里德身后,回到了原来的那间小屋。
布里德站定在了那些鸟嘴人之中。
海狄克归还了面具,走出了后门。
原本冷清的旅馆已经变得热闹了起来,结束了一天劳作的人们已经开始了他们的狂欢,酒和食物被摆在长桌上,供人们随意选取。
鲁特琴,管乐器,竖琴,手鼓,风琴,艺人们站在最闪亮的地方,娼妓将他们环绕起来,随着音乐扭动起婀娜的身姿,引得看客们一阵阵的欢呼喝彩。
也许等到晚宴结束,他们还会三三两两,成群结伴,到教区中心的大浴堂洗个澡,洗完澡后,会沐浴在晚风之中,和家人聊一聊自己今天的有趣见闻,随后在一片安宁之中,迎来安逸而又充实的明天。
这是最好的时代,不是吗?
海狄克轻笑了一声,隐没在了人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