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的小雨笼罩着整座莱沃城,万家灯火在这雨幕中愈发的朦胧。微风扶过,初秋的寒意渐渐袭来。
刘家府邸,一对父子撑着油纸伞穿过重重的院落来到了一间屋舍前。
轻轻地敲了敲房门,青年男子朗声开口:“安然兄弟睡了吗?是我,刘奕辰。”
雨水滴落在院中的青石板上,发出哒哒的声音。刘奕辰平静地看着这一切,他抚着刘昊的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隔了片刻,安然推开房门。他宠溺地捏了捏刘昊的小脸说道:“进屋吧,外面寒气重了。”
刘奕辰点头,他牵着刘昊走入了屋内。安然看了看在这雨势下越发漆黑的夜空,也跟着走了进去。
顺手带上了房门,安然看着这对父子:“刘兄,不知道这么晚了找我是有何事?”
“长夜漫漫,一时兴起想起一个故事,想和安然兄弟说道说道。不知道安兄可愿听上一听。”刘奕辰在桌边坐下,他看向安然,脸上挂着一种琢磨不透的笑容。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安然拿起桌上的茶壶为三人都满上了一杯,也坐在了一旁。
刘奕辰端起茶杯,他茗了一口:“这茶名叫苍露,盛产于东州南部的初平国。不知道安兄觉得如何?”
“甚好。”安然也茗了一口,答道。
闻言,刘奕辰脸上的笑容浓上了几分,他接着说道:“如同北州一样,东洲之大远远超出了凡人的认知。终其一生,也不过奔波在涵涵疆域的方寸间。可是,与北州的百国林立不同,东州只有三个霸主。传闻亘古以来便是如此,亦或者说我所知晓的就是这样。其余的国家只能依附其左右,成为其附庸才能勉强得以保全。初平国,便是这霸主之一。”
今天的刘昊出奇的安静。他乖巧地坐在父亲的身旁认真地聆听者。他看着父亲,只是发现说着说着,刘奕辰脸上的笑意逐渐退去了。安然同样看着刘奕辰,静等下文。
“而在东洲的南边,一海之隔下遥遥相望的是神秘的南州。那里常年酷热,生活在其上的人们皮肤黝黑体壮如牛。他们自称蛮族,是大地的孩子。哦对了,安兄这段时间也常去我家的书库。想来你也知道了,这凡人之上还有人上人。”刘奕辰话锋一转。他右手随意地一挥,似有清风拂过,远处的窗户缓缓合上。
“这个我的确看到了一些。在北州有专研魔法的法师,有修炼斗气的斗士,还有斗士之上更为强大的圣骑士。在东洲有神秘的仙家修者,有固本炼体的武者。但凡稍有成就,他们的力量和寿元是我们凡人难以想象的。至于是否还有其他,我就不知晓了。”安然如实说道。
“南州之人信奉图腾。他们没有国家,而是一级一级的部落。在他们之中,有操控自然之力的萨满祭司,有类似武者,淬炼体魄的蛮士。而西州自称净土,修习佛学。有炼体的武僧亦有学法的佛陀。这便是天下全部的人上人。说来繁复,其实无非都是力之一途。不过是不同大州的人们,根据自身的不同特点在世代摸索之下,找寻到的不同修行之路而已。虽说大州之间有所阻隔,但在无尽的岁月之下也早已有了交集。如我刘家,本是东洲之人不也生活在北州之上。修行亦是如此。北州之人修行武者,东洲之人学习佛学也并不少见。还有天资卓绝者,数条道路齐修也是有的。”刘奕辰缓缓说道,为安然揭开了暮尘上的一层薄薄面纱。
“说远了,今晚是来说故事的。”刘奕辰又茗了一口茶:“南州终年酷热,各种资源贫乏。盘踞其上的蛮族对于地广物博的东州觊觎已久。长久以来,两周之间摩擦不断。直到一千年前,蛮族部落终于难以压制对东州的渴望,展开了一场血腥的入侵。方才提到的初平国,正是东州南方的霸主。这场战争自然首当其冲。毗邻南州的数座边陲重地一日间化为死域。这次入侵,蛮族部落筹划已久,时机极为刁钻。正值初平帝国的老祖闭生死关之际。虽然初平国的皇尊与国师也是武道绝巅已达化境。毕竟,是集一州之力。蛮族之内,同境高手却有九人。战势一起两者实力悬殊,初平皇尊不敢妄动。他与国师坐镇皇城,护佑老祖闭关。唯有拖延,等候东洲另外两位霸主的支援。唇亡齿寒,这是整个东州的劫数。”说道这里,刘奕辰摇头苦叹。
一旁听得津津有味的刘昊见父亲没有继续说下去,连忙问道:“那援军等到了吗?”
“这一等就是三个月。楚国还有靖国的援军迟迟未到。东州三大霸主。楚国位居北部毗邻北州,靖位于西部毗邻西州。两国各自坐拥四位化境强者。听闻此讯之后,楚国皇尊派遣两位护国侯前去支援初平国。而自己则坐镇皇城防备北州。可是当两位护国侯带领将众途经靖国境内之时,却被靖国皇尊拦下。他直言初平霸占东州南部,各类资源得天独厚国力昌盛。加之初平老祖此次闭关一旦破境,东州格局定有变数。靖国皇尊许诺,他可立下道誓。此番借蛮族之手除去初平,楚靖再联手南下平定蛮族,事后初平疆域各半。事关重大两位侯爷立即折返禀明楚国皇尊。这一拖,便是三个月。”说道这里,刘奕辰的双手微微紧握。
“三个月里,即便初平国的众将士奋起反抗。可奈何实力悬殊,加之初平国真正的巅峰强者全都坐镇皇城护佑老祖闭关。蛮族大军一路吹呼啦朽直逼初平皇城。所过之处但凡修者一律格杀,但凡宗门树倒叶落,众多凡人沦为奴役。沦陷之地,可谓人间炼狱。皇城一战更是惊天动地惨绝人寰。初平皇尊与国师两大化境强者操持护国大阵,加上整个初平国的巅峰强者,举国之力与蛮族九大化境强者苦苦周旋。”刘奕辰话语低沉,勾勒出了一副国破灭世之景。
“那楚国的人真没来支援吗?这可是东州的灾难啊。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都不懂吗?”刘昊听得入神,他握紧了小拳头。
刘奕辰摇了摇头:“具体是楚皇同意了靖国皇尊的提议,还是南下的援军受到了靖国的阻难不得而知。反正,结果是一样的。没有任何援军抵达初平国。皇城一战,足足一月有余。蛮族画地为牢至整座皇城于死地。奈何双拳难敌四手,初平败局已定。破城之日,初平国师战死沙场,初平皇尊重伤垂死,被蛮族俘获。皇城之内,嗜血的蛮族展开了血腥的杀戮。但就在蛮族之人沉浸在胜利之际,变故发生了。当三位蛮族的化境强者闯入初平老祖的闭关之地时,一声愤怒到了极点的咆哮响彻天宇。三位蛮族强者如断线的风筝倒飞而出,其中两人当场毙命。余下一人,在同族的震惊与错愕中挣扎了片刻,似想要说些什么,却如垂垂老者终究没有发出一丝言语,形神俱灭。所有的蛮族之人如坠冰窟,一瞬之间三位化境强者命陨当场。这太不真实,也太过骇人听闻。高高在上的,活在传说之中的化境强者,如蝼蚁般死在了眼前。无言的恐惧扑面而来,形式急转直下。就在三位蛮族强者殒命之际,余下的六位化境强者几乎同时调转方向亡命而逃。修为到了这等地步,福祸契机他们格外敏锐。树倒猢狲散,浩浩荡荡的蛮族大军纷纷落荒而逃。一个白衣青年缓步从皇宫深处走出。脚步之声不大,可每一步落下,整座皇城乃至方远数百里的人们都清晰可闻。一步,两步,似人们的心脏都随之跳动。东州之人还好,只是感到了莫大威压。但对蛮族之人却如死亡的丧钟。白衣男子走出了皇宫,站在大殿之上他看着皇城的满目疮痍,神色冰冷。他再次一步踏出,与之前不同,这一步他临空而立出现在了皇城上空。同样,脚步声也传入了所有人的心间。与此同时,仓皇而逃的蛮族大军内,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哀嚎四起。整个大军的速度都是为之一缓。不少人“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更有不少修为低弱者捂住胸口暴毙而亡。白衣青年第二步迈出,出现在了皇城广场中的国师尸首旁,他扶手为其闭目。这一步迈下,蛮族大军又是死伤无数。‘血债,血偿。’一声低语传进了所有人的耳中。白衣青年再次凌空一步,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