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是一件让人焦虑的事,手术室外的人,都努力让自己冷静。是的,现在说什么都是没用的,重要的是里面那个人没事。
不知过了多久,灯灭了,医生疲惫的走出来,望着一拥而上的人群,“手术基本上是成功的,她身上一共有37条伤口,所以术后感染的几率极高”抽吸声格外清晰,医生看了一眼杨墨“从刀法上看,这个人很懂行,每一刀的位置和深浅都极为精准...”没人接话“由于她现在情况尚不稳定,而且抵抗力差,过多的伤口容易受到外来病原体的感染,所以现在要安排她去ICU观察,她需要专人照顾监护。况且因为失血过多有短暂的休克,所以脑部会不会有问题,还要等待进一步检查。现在不是ICU的探访时间,你们如果实在担心可以留下一位在走廊,其他人可以先回去吧。”
没人说话,艾利和叶洛希哭着抱在一起,相互安慰着,暂时是没事了,对吗?她还活着。
“我们出去抽根烟”虞政褀跟洛洛打了个招呼就把杨墨扯了出去
“你还好吧”不知道该说什么,今天真的是兵荒马乱。刚到医院又有这么一出,坦白说他很吃惊,虽然之前杨墨的邮件他略有耳闻,但没想到有这么多事。也没想到江流如此的偏执。可这种事儿,不是当事人,谁都无权说什么。可望着眼前靠在树上一直没说话的杨墨,他....算是当事人么?今天这些应该也是他不知道的吧。正想着要怎么缓解下,杨墨却突然开了口
“你还记得刚刚医生说的话吗”
“嗯,手法也精准...”虞政褀顿了下,有那么一瞬甚至不知道该不该往下说,刚刚医生描述太过...“对方算准了我们的时间,确保她不会在我们到之前就.....,三十...三十七道伤口,每一处都有作用..”受不了似的,猛吸一口烟“阿杨,今天不说这个,等回去案件分析再说吧。你....”
“不说这个,说什么呢?现在又能做什么呢?”杨墨一动不动的看着远处的路灯,声音低低的,却又那么清晰的飘入耳中。
“我刚到二楼的时候,甚至不敢确定躺在那里的人是她”声音像是被什么卡住了,又像是听错了一般,“我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办?她躺在那里,浑身是血”没等政祺反应过来,杨墨突然回过头“我只能说别怕,呵呵说的是别怕”
直到这时虞政祺才发觉眼前这个跟自己相交多年的好兄弟,好搭档的失常和惊慌。从找到江流到现在,已经过去8个多小时了。他居然到现在才......
低头看着此刻才微颤的手指,杨墨的心里一片茫然,同学,朋友,妹妹,每一个身份都是江流,但都不是这样的江流。发生的一切,不知何时从暴怒窝火转变为穿梭着丝丝惊慌的焦虑,之于自己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从她生日到现在6天了,这六天中没空去想的那些问题,蜂拥而至。竟让他有些不知所措。或许他是个勇猛果敢的警察,但面对这种特殊情况下得知的厚重的情感,杨墨是茫然的。江流的邮件也好,艾利她们告知的信息也好,那些他之前不知道的信息,直到现在也没能让杨墨去深思。对现在的他而言,在看到江流完全恢复之前,这一切都没有心思去考虑。
心,是空的,任由窒涩感充斥......
(ICU)向来都不是一个能有美好回忆的地方,隔着玻璃除了看到被包的像木乃伊一般江流,甚至看不清她的脸,只知道是惨白着的。身边是一堆监护和急救的器材。至少跳动的心率,证明她还活着。虽然很辛苦,但,她还活着。
ICU的探视时间是每天的15:00,每次只有十分钟,而杨墨只是选择晚上隔着玻璃来看看她。
或许江流是幸运的,虽然一直没有醒来,但是其他生命体征基本恢复了正常,两天后便从ICU转到病房。为了让她更好的休息,艾利给她换了单人病房,除了每天都会来照顾之外,还特意请了专业护理人员。
夜,回到普通病房已经3天了,江流还是没有醒来。虽然医生一再强调这是正常情况,但众人还是非常担心。
刚忙完手头事情的杨墨匆匆赶来,病房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除了监护器械的滴滴声,没有其他动静。
坐在床边,看着床上安静躺着的人,微微起伏的胸口告诉他,她还活着。脸更加消瘦了,发白的唇,紧抿着。拿起床边的棉签和水杯,轻蘸着她的唇。
弯下腰,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过江流。这样的江流,这样安静的躺着,像是睡着了一般。只是卸下了平时的独立,果敢,不再是那个讲台上侃侃而谈,射击场发发命中,某些时候比男人都还要靠得住的人。只是一个也会孱弱到需要别人给予安全和呵护的小女人。清浅的呼吸喷在脸上,那么的小心翼翼,就好像主人之前的生活方式一样,隐藏着自己的内心,不让别人,不让心里最挂念的人知道。
胳臂上,依旧缠满了绷带,只有一双小手露在空气之中。轻拢长指,杨墨把那微凉的小手,罩在手心。心里,依旧空空....
某航班上
“Sir,would you like something to drink ?”空姐温柔的询问着
“Champagne, please”狭长的眼睛望向空姐
“Sir,your Champagne”
“Thank you”
晃着冒着凉意的酒杯,薄唇轻抿一口“江流,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