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火光,破落的城墙,嘈嚷的人声,涤荡着千年的洪流,是这样一座小城。
白成灰自是极其高兴的,他千想万想也没想到,自己苦苦寻找的休息地儿,就这么来了。虽然过程曲折,但结果还是很美好的,甚至还有种恍惚的感觉。
进城。
城前楼牌上,挂着两个用古铜漆成的大字:南丹。这二字呈半金色,镶在土黄厚实的城楼顶,一横一竖,也有股巍峨泰然之势。
南丹城口,站着几个兵士,看他们的样子,喜笑颜开,互相聊的很是开怀。照理说这个时候该封城了才对,白成灰想,要是在京都,这时可是严加把关,兵士岂敢嬉闹说笑,那可是大罪过。到底还是座小城。
“在下偶遇此地,想进城过宿,不知可否……”
话未说完,只听那其中一位兵士,笑着道:“是来看白冠王的吧,有请有请,这几天,所有外来人来这里,都是为这件事呢。”
另一位答道:“那可不,白冠王仙人之姿,凡人谁不想见一见,更何况还是办那种大事!”
白成灰一头雾水,白冠王?他可不认识,自己只是来过宿,已经进了城,却听城外的兵士还在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着什么,白成灰兀的摇头。
人声嘈嘈,车水马龙。
早过了夜市的时间,但此时城街依旧人满为患,甚至在一些显眼的地方,百姓还高高挂起了彩灯,贴过横幅,开琼筵以坐花,飞羽觞而醉月,兴乐之态,好似整夜不休。
白成灰好不容易穿过人群,来到了间客栈门口。这还是间小客栈了,像那些稍大的,早已座无虚席。
“掌柜的。”白成灰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柜台前,朝那正在和客人有说有笑的掌柜招招手道:“来个普通的房间,一个晚上便可。”
“好嘞,这就给您安排去。”掌柜堆出一脸和煦的微笑,低声朝店里的小二吩咐了几句,又转过头来对白成灰道:“客官,二楼东边的一间房怎么样?虽说小了点,但底下街上的光景,在楼上可是一览无余,最近几天啊,这街上可是热闹的很,好多有趣的事呢。”
临近街道?白成灰微微皱了皱眉,他可对这城里的热闹事不感兴趣,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觉,吃饱喝足,明日里乘早就赶往逍遥剑去。
他摸了摸钱袋,还剩三五两银子。诶……还是省着点用吧。事防万一,要是再碰上那种讹钱的怪人,呵呵,他可要连吃饭都吃不起了。
想到那怪人,白成灰一阵恼火,无奈对方道行高深,自己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这次下山修行,一定要好好领悟,提升境界不可。白成灰在心里暗暗下决心,虽然他知道,就算是到了涣灵境,乃至玄通境,也一样不是那怪人的对手。
“掌柜的,明日我要赶早离开,这房钱,今日就结了吧。”
“啊?”掌柜突然脸上一震,随即大笑道:“这位小兄弟,您这话说的,可是要折杀我了,本店这几天,无论是饭食茶水还是住宿,都是一概不收钱的。”
“还有这等好事?”白成灰两眼放光。现在,他最舍不得的,可就是钱袋里的这点银两了。
“是啊。”掌柜捋了捋胡子,笑道:“不仅是本店,这方圆数十里,所有南丹城的客栈店铺这几天都是不收钱的。”
免费啊!难怪这里人这么多。白成灰滋滋嘴,天底下,还没见过有人会跟钱过不去。
“可是掌柜,你们做生意的这几天不收钱,那得有多大损失。”
老掌柜面上颇有崇敬之色,指着店外的万家灯火道:“人呐,哪能一辈子只图个钱。你看城里那么多的百姓,为何都张灯结彩,普天同庆?咱们这个城啊,是受过人恩惠的,受人恩惠,应当一辈子铭记在心。若不是当初白冠仙王力挽狂澜,免去了生灵涂炭之灾,恐怕咱们这座城,如今只是座空城了。”
白冠王,又是白冠王,整个城里都在谈论他,这到底是位怎样的神仙人物。白成灰心中也被勾起了一丝好奇。
老掌柜看向白成灰,道:“你说说,现在啊,这位白冠仙王要在咱城里,办件他的大喜事,我们这些受他恩惠的人,是不是该好好帮他筹划准备?”
“什么大喜事啊?”白成灰问道。
“嘿嘿,人生能有几件特重要的大喜事?那当然是——怀抱佳人,洞房花烛,新婚夜啊!”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道。
白成灰闻声回头,原来是个粗犷的汉子,粗黑的胡渣拉满了腮边,宽正的额头,穿着件布衫短衣,此时正在张口吃着大肉,喝着烈酒。
那汉子把大块肉嚼咽下肚,又灌了一嘴酒刷了刷牙齿,然后看向白成灰,粗声道:“都是大老爷们,咱也不避开说话了。听说那白冠王的新婚娘子,可是称当今天下的第一美人,这现在城里的男子,可不都是想一睹芳容,哈哈。”
说到美丽的女子,男子自然都是感兴趣的,白成灰也不例外。当下便向那粗汉问道:“天下第一美,是有多美?”
粗汉爽言爽口,托着脑门想了下,直言道:“汉子我比较糙,说不出来什么话,,听那些见过的人讲啊,叫做艳若桃李,冷若冰霜,仙女下凡间。”
掌柜的听见他们谈的话,也忍不住点头,道:“我这么大年纪了,也真是没见过比她还漂亮的女子了,你若是想见见,待会可以等夜典时碰碰运气。白冠仙王每次夜典都会和她一起来看大家。”
粗汉也附和道:“小兄弟,你真该去看看,就算是为了一饱眼福,一眼,保管你终生难忘。”
英雄配美人么?不说别的,白成灰倒真被他们激起了兴趣,很想一睹那众人所说的天下第一美人的芳容,也想见见那抱得美人归的白冠仙王,是个什么人物。
老掌柜同白成灰细说了南丹城夜典的位置,白成灰悉心记下,临走前嘱咐店掌柜,只消在他房里准备简单的些饭菜茶水即可。
一路向北。夜典共四次,依次在城东,城南,城西,城北举行,今日是最后一夜,明日的这个时候,就是正式的婚宴了。
果然,越往北边去,城中的人越多,男女老少都有。此时聚在这里,都是想一睹这二位神仙眷侣的神采,毕竟,修仙之人结为道侣,寻常百姓可不是能轻易见到的。
白成灰背负着木剑,在这拥杂的人群中很难前行,只能找个人较少的地儿,远远的观望,不过,仙修之人的五感较普通人而言还是突出的,虽然远了些,但他还是看的到。
哄!
就在这时,四下里的人群,忽然如潮水般一拥而上,伴随着的是欢呼声,惊叹声,在各彩灯,红火的映照下,一对男女,携着手,缓步从台阶上走下,仪态妆容,不属凡尘。
男子头戴一顶小巧的白冠,压住束发,尽显高雅,一身白衣胜雪,剑眉星目,淡淡的一缕笑意挂在嘴边,好不潇洒。但众人的眼光,却绝大部分都集中在他边上的女子身上。
她褐色长裙,曲线玲珑,如剑如玉,好似神鬼勾勒,如云飘逸的长发,胜过了整夜的黑幕,其间夹着一支青碧色的朱玉发髻,雍容柔媚。
她低下头时,漫天星辰为她沉默;当她亮起如深海琥珀的双眸,风月也失了颜色。
天下都在等她一笑,一笑,便是人间三月,只是,她却凝着眉,月冷风清,不食人间烟火。
仅是一个侧颜,绝美而不可方物。只一眼,令多少男儿,误了终生。
白成灰此时,也像是个普通百姓,抬头仰望如神仙般的二人,所有思绪都断了片,一切心思,都停在了这位绝美女子身上,跟随着她姗姗而来的脚步,仿佛倾听自己灿灿的心跳。
转过头来!
他同在场的其他男子,心中都只剩下这么一个唯一的念想。
最后,在众人默默的祈求下,她走近了,不经意间,转过头来,随意的一眼,如相隔千年的对视,盈盈眼波,映出了星月,透彻了灵魂。
只是白成灰却惊住了双眼,整个人像失了颜色,张大了嘴却说不出话来,千言万语化到嘴边,最后只剩下几个字,苦涩的喊出,“秦……师姐?”
一声低呼,轻微又不可分辨,夹杂在沸腾的人群声里,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连白成灰自己,也没有听见。
会是秦楚楚吗?
不,不会的。白成灰心中颤抖,冲进嘈杂的人群中,如一粒石子卷入了洪流,他向那个褐色身影追寻去。可是,还能见到吗?最后,人群散乱,而他,一个人站在了街上。
今夜,难眠。
白成灰孜身一人回了客栈,吃着店小二为他准备好的饭食,饿了一整夜,但吃起来还是索然无味。冷静下来,他仔细回想那个绝美的面容,她的眼,她的眉,她的嘴,她的鼻……这不是楚楚,她们美的好相像,都是那种倾国倾城的孤美,甚至让他产生了错觉,但今夜的那个女子,却更有一种成熟雍容的魅力,这是秦楚楚所没有的。
但,不知为何,他还是心乱如麻。好像明夜是他长久的恐惧,他不愿面对,不愿这一天到来,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一天,看似很短,但也很漫长。
新婚之夜,在万众的期待下,终究是来到了。
白成灰犹豫了一夜,最后还是放不下悬着的心,第二天早上还是找到掌柜的,赖着脸皮又要求再住一夜,而伙食费和住宿费依旧是全免。
老掌柜也不是势利之人,听了白成灰的要求,只是轻声笑了笑,满是理解之意。像白成灰这样的年轻人,见了这么个绝世美人儿,又有几个能把持的住,老掌柜也是过来人。再说,其实好多外来人,暂时住在小城里,都是为了等这最后一天婚宴。如今好不容易熬到了,岂有今日离开之理?
这大喜的日子,当然是开心最重要,一切顺心,一切顺意,就是老掌柜自己,今日也要凑个喜,去瞧瞧那传说中仙人的婚宴。
当地人为白冠仙王找了个城里最大的庭院(其实几天前就准备好了,今日开始接客),内院按照次序,依次摆上了一百三十二桌宴席,每桌二十人,也是无需银两,来即可坐。外院放满了牡丹,各色都有,据说,是南丹城独有的风俗,遍地牡丹,象征连理。
白冠王披上婚衣,潇洒之下更添深情,而他的另一边,那位天下第一美人,此时红妆掩面,较昨日,是少了一分高冷,多了一丝柔媚,还有一点女子的娇羞。
白冠王走上前,轻轻牵起妻子的玉手,将她拉到面前,亲吻了下她左边的脸颊,泛起一阵红晕,掩藏在红妆下。
他高声道:“我二人今日结为道侣,此生,永不负卿。”
“好!”
也不知是谁带头鼓掌,接着,庭院中此起彼伏欢呼声。白冠王目视苍穹,朝天一握拳,漫天星辰都被他握在掌中,长夜失色。
“和你相比,星空都没了意义。”他笑着喃喃道,如一个孩童。
“白冠…………”
他松开手,夜空划过流星,有好几息的时间,所有人抬头望着,憧憬。唯独她。
这一刻像是永恒。
很快,众人散去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快,一眨眼的功夫,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白成灰也要离开,但不知为什么,无论他走多远,他总是在那两个人面前,相隔很近,但又感觉逾越了千年。
“人都走了。”白冠道。
“嗯。”
女子脱下红妆,露出本来的褐色长裙,她抬起头来,看向天空,星辰就映在她的眼眸,清冷而闪烁着微光。
长街寂寂,静而无声。两人彼此伫立,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
女子突然打破了沉寂,晚宵的风,吹拂她的长发,随风而舞。
“我知道你待我很好,我也和你做了名义上的道侣……可是……我……”
话音幽幽,好像要随风吹散,但每个字,却重重打在了他心里。
女子突然决意道:“我还是不能陪你,今夜,我就走了。”
月光凄凉,夜色苍茫。
白冠闻言,面无表情,只是问道:“是为你师门的事情吗?”
女子点头却又摇头,没有说话。
白冠突然冷声道:“我若拦你,你会怎样?你的修为不如我。”
“你不会的。”女子轻轻道,“我知道你不会为难我的。”
偌大的天地,就只剩他们二人,彼此只有一步之遥,但两颗心,却像隔了天涯。
白冠像是突然泄了气,竟没有勇气去看面前的女子,低声缓缓道:“我们相伴这么久,这份感情,难道还比不上你的师门之情吗?”
女子闻言心中也是一颤,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道:“我对你,没有感情。”
“是没有感情啊……”白冠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答案,好像他心里早就明白,现在只是听她亲口说了出来。
有一种痛,是拥有又失去,或是从未拥有过。
有一种伤,是拼尽全心,却黯然后觉,原来,只是过客。
白冠深深吸气,任凭冷风涌进他的心间,千般深情万般苦痛,都在她这句没有感情中,消失了声音。他的心没有温度了,他甚至迷惘,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一直苦苦追寻着的,就是为了等这一句,没有感情吗?
月光如秋水,散在女子绝世的容颜上,却映不出她任何表情。她说出口了,一直凝着的眉头,却放下了,她眼波流转,像是有些不舍,也像是怜惜。她褐色的衣衫,无风飘荡,清冷的目光,一如那不落凡尘的仙子。
白冠颤抖着,眼中红丝。他不想让她走,他知道,这一别,应该就是一世,事实也的确如此,只是,他有选择么?没有!
最后,他还是忍不住上前,去拥抱这个女子,最后一次。
女子没有拒绝,她抚了抚白冠的束发,也是最后一次。
漫天呼啸的风声,好像一时都聚了过来,吹动两人的衣衫。
白冠拔剑,剑舞长空,幽幽如梦,好似这人间残情。
她静静看了半晌,最后轻启朱唇,柔声道:“对不起,若有来生,愿不负君。”
女子不再停留,化作一道剑光,欲斩破所有尘世的牵挂与束缚,伴着漫天星辰,消失在天际。
“若无今世,何谈来生。”
她走了,就像从未出现过。
白冠痴痴的看着天际,许久。他突然仰天啸道:“我不愿再见你,来生…………也不愿。”
天地朦胧,层云压抑。随着白冠一声长啸,长空黑云急骤,一道雷鸣,携着粗狂的白色闪电,撕裂了夜空,震碎了心魄,最后化作凄雨漫漫,倾盆而下。
雨,来的这般巧合,这般无情。
白成灰就一直呆呆的看着他们两人,隔空相望,看着他们从相敬如宾,到心中的避讳成为巨大的无法跨越的鸿沟,到许下那个来生之誓,到分离,最后只剩下白冠一个人。
那个心心念念,痴痴狂狂的男子啊,他为何如此悲伤,是谁令他丢失了魂魄,让他一人孤身,走在憔悴又无人的街头。
风吹过,漫天雨丝倾斜,一一打落在他的肩头,白成灰看着白冠胜雪的白衣,在风雨中,浸成了透明色。
悲从心中来,相思之痛,刻入骨髓。
白成灰惊异,为什么他也能感受到白冠的这种心痛,那种悲凉,感同身受,就像亲身经历一般。
明明不是他,为何胜似他?
心,像是被撕裂成了几块,血,早已没有了生机。白成灰痴狂,他被这沉淀了千年的悲伤压抑的喘不过气来,这种感觉,就如天边的风雨,忽然而至,又仿佛从昨日到今夜,只为了这一刻的到来。
白冠身影飘虚,渐渐消散,好像不属于这天地。
而他,白成灰,现在是这片天地的主角了。
风雨萧条,天地不仁。千古深情,孜然一身。
原来,那个衣冠楚楚,白衣如雪的男子,不是别人,是他;原来,那个名为道侣,实为分离,仙姿绝颜的女子,正是他心爱的人啊。
自千古而来,依千古而去。一座迷城,诸般迷事,悠悠过往,只为他一人而开。
白成灰御剑而起,剑抵眉心。他不愿生,愿死。仙王?通天法力?他不在乎。只愿此生别过,来生亦不再相见。
鲜血,滴落。
啊!
一声惊呼,咣当声响,木剑带着点血迹,掉落在了地上,白成灰只觉得灵台剧痛,他朝四周望去。
方圆数十里的迷城,剧烈动荡,随着光影,破碎。昏暗灯火,破落城墙,嘈杂人声,如只在记忆中显现,消散。一切就像凭空出现,如幻梦一场,毫无声息。只是那股悲伤,却来的真实。
不止是那股侵尽的悲伤,那位仙姿卓卓,痴情痴狂的白冠,还有绝美无尘,不食人间烟火的褐色衣裙女子,都深深印在他脑中,叫人看一眼,难忘终生。只是,他们二人,也随着迷城的消散,成为了过往云烟。
“额……我这是在哪?”
白成灰有点犯迷糊了,依旧还沉浸在迷城凄美的意境中,还好晚间的一股凉风吹拂,让他清醒过来。
这里没有什么小城,他在一条林荫小路的尽头。
“原来是幻境,好真实。我竟然沉醉在其中一天一夜。”白成灰自言自语道,他摸了摸肚子,咕嘟声响,已经饿了一天一夜了啊,难怪在这幻境里,吃什么都觉得索然无味,都是虚幻出来的啊。
白成灰还有些念念不舍,那免费的宿食,甚是想念啊,看来白嫖这种事,只有在梦里才会出现了。不过他回想到自己剑刺眉心的那一刻,还真是好些后怕。还好自己所配之剑是一柄木剑,若是换做其他剑器,或是削铁如泥的海川,自己恐怕小命不保了。
至于自己为什么会陷入那幻境之中,白成灰想了想,可能在听见那女鬼幽吟的时候,迷迷糊糊就已经中了幻术而不自觉。毫无预兆,那布置道术的人,可真是道行高深了。
白成灰细思极恐,他可是差点丢了性命,但自己自从下山以来,与人无冤无仇,对方何必要布置这一手幻境害自己?还是说,这场幻梦,是无意识的,因人而异,并非针对自己?
应该是巧合吧,白成灰想。在迷城这一天两夜,说到底他还是个旁观者,随时可以选择离开。给他的感觉,就好像,对方只是想让他看到这一幕。但最后,却阴差阳错,把自己代入了进去,这才到了后面御剑痴狂,几欲自杀的地步。
诶…………白成灰想,其实那白冠,实在是个可怜可叹的人物。
不提了,连他这个旁观者,再想起,心中都隐隐作痛,好个凄惨的结局!
回头看向他先前走来时的黑暗小道,白成灰不禁打了个寒颤,幽幽长长的小路,他可不想再走回去。
拾起地上的木剑,白成灰小心擦了擦剑上的血渍,对着木剑亲了一口。上次海川救命,这次可是木剑救命了,各把剑有各的主,这就是缘剑吧。
白成灰看着天,此时还是夜晚,顺着小径来时,已经模糊了方向,此刻要是冒然御剑,若飞错了方向,恐怕会更耽误行程,他把木剑负在身上,向前面走去。
迷城消散,四周尽是残垣断壁,满是凋零破败之相。白成灰走入这片荒地,其间白骨堆积,瓦屋破碎,森然冷冽,这里只怕是一处废弃多年的荒冢。他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过了许久,白成灰终于走出了荒冢,他发现,原来这古荒冢是沿着山川走势而建的,依山傍水,位于山阴,而此时,他正是走到了这不知名的山的最北边,若是要南行,除非山间有道,否则只能攀山而上了,而想在这重重叠叠,横断南北的山阴御剑,却是痴人说梦。
白成灰正犹豫着,忽然,眼前闪过一个淡紫色的身影。他不禁一呆,微微一怔,但随即反应过来,不加思考就朝那个身影追去。
他边追边在后面喊道:“你逃不掉了,快还我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