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入儿臂的闪电狠狠击中罗令久的时候,疼痛虽然已经被丹樨扛了多半去,这一道下来却莫名让她清醒许多,似乎有骨头缝里钻出来的麻痒让她有些难堪的呻吟出声。
丹樨轻笑,左手漫不经心捏了个手诀,减缓下坠的速度,仿佛周身的疼痛不存在一般,“本来长得就不太行,这下可好,躯壳都没了,以后可要如何?”
罗令久......
未来得及反驳,又两道雷电下来,罗令久也觉得有点痛的受不了了,开始反思自己,跳下来到底是对的么?
“两株离魄草不至于诱你如此,你本来就有病症,是也不是?”丹樨全力运转体内灵力,险之又险避开一道,另一道却无论如何躲不开了,直直击在右腿。
“问你话呢!”丹樨沉沉吐了口气,仰头打量下一道雷电。
“我长得好像也没有那么差......”罗令久弱弱道,“好疼啊。”
“这不是您自找的吗?”丹樨凝眉看了一眼慢慢聚集的阴云,幸灾乐祸道,“你完蛋了,你身体太差就算灵脉托我的福愈合的几成,凭你,也扛不下这七道天雷。”
难道大家不是一起的么?罗令久吸了口冷气,右腿被雷电击中的麻木过去骨髓深处的痛让她清醒了几分。
“为什么你还挺高兴的?”罗令久弱弱开口。
“凤凰涅槃浴火重生不知道么?你的壳子碎了对我有什么影响?”丹樨笑眯眯的开口,轻飘飘的让开一道细小的闪电,甚至还有闲心顺了顺头发。
罗令久也有些奇怪,自来这个病症虽然不算好过,也没有这般真的要奔赴死路的决绝,况且,晚上师兄刚劝过,再怎么,也不应该......
离魄草.....是什么?
两人共用一句身体,谁也不曾生出把谁赶走的心思,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只是,若都清醒,痛觉是相通的,可丹樨从始至终不曾露出一丝痛楚,让罗令久不由钦佩。
“我要,”沉默了一会,罗令久终于开口,“我还要这个躯壳。”
“站稳了。”丹樨轻笑,召出破云。
“天地听秉,大道极常,玉清始青,赐吾神威......”丹樨漫不经心的念着咒,字字清晰,心里却没有表现出来的这般轻松。
做宠物的时候,他一字一句教授,或许,并未想过有这一日真的能用上吧。
真是可笑,谁家教豢养鸟兽还教法术啊,骄傲美丽的丹樨想,他一定知道自己是谁了。
全力运转体内灵力,想把阵法引下来的天雷引去别处,扶月第六层几乎圆满,灵力走到气海的时候突然不受控制,仿若决堤的洪水,猛的脱离了掌控,若脱缰的野马一般,四处乱串。
“......什么垃圾功法......”丹樨喃喃道,“穴位都颠倒了。”
罗令久仰头看了看似乎比刚才厉害不少的雷电,虽然情势危急,但还是有点想笑。
我以为你是携仇恨而来的妖魔......结果你只是一个这般......不怎么靠谱的女子......
对不起,走眼了。
这种灵脉似乎寸寸裂开的痛之前也不是没有经历过,尚属可以忍受的范围内,只是灵力脱离控制,一口气松了,身子也沉沉的坠了下去。
“哎......”丹樨长叹一口气,“小姑娘,怎么办?”
罗令久......
您问我?我以为您玩的挺高兴的。
白缙见赶到的时候,粗如儿臂的雷电已经堪堪到了罗令久头顶三尺,万钧之力逼得她身体沉沉往下坠去,小姑娘微微仰头,身上脸上都是雷电劈下的痕迹,衣袖甚至已经散的七零八落,神色隐有动容,却也不见狼狈。
像极了。
不。
就是她。
丹樨抬手擦了嘴角血迹,笑嘻嘻的还要再贫两句,白缙已经召了佩剑出来。
原本以为要费不少力气的丹樨愕然看到一炳有点眼熟的剑轻松引了雷电之力,劈向另一座山峰,坚如磐石的结界也被一掌劈开,一股不容拒绝的引力直接拉了她出来。
......
“那个,”丹樨小声道,“我先撤了,别和别人说认识我。”
罗令久......
不知道为什么,丹樨每每总能刷新她的认知,让她有种,怎么说呢,忍不住扶额的头疼这样。
眼下丹樨不知道藏去哪里,雷电加身的痛并没有随她一起消失,之前由她控制身体的时候,罗令久并没有感觉到这如凌迟一般割肉削骨的痛,乍然由她全然接过身体,落地的时候她甚至一点力气都拿不出来,直接跪坐在地上,若不是用手撑了一下,恐怕都直不起腰。
经脉寸裂之痛和雷电留下的剧痛说不清哪个要更难忍受一点,若不是少的可怜的自尊心,可能在她吐了一口血之后已经在地上蜷缩起来。
只是,她没有看到,衣衫早就在雷电之下碎裂不堪,尤其右边袖子,红色的纤羽在月光下明晃晃的透着赤金色,夺人耳目。
夜虽然黑沉沉的,半座山头都被削平的大动作犹如晴空霹雳一般,整个星河宗都醒了过来,大大小小的殿宇接二连三的亮起了灯,罗令久微微仰头,疼痛让她甚至连近在咫尺的剑都找不到,下意识的朝开阳峰方向侧身。
彼时,她以为这已经是最痛的时刻,却不曾想到,命运翻云覆雨的手,不曾为她留下半分慈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