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山宗掌门的眼睛也红了,只不过,是愤怒,也是痛心。
多年以前,他曾有一个最优秀的弟子,下山历练的时候,锄强扶弱,正义凛然,无人不称道,却因救妖族一女子,被骗的团团转,死状极其惨烈,多少年了,午夜梦回,他总能梦到那个弟子。
师父,我不甘心啊......
后来,隐隐地,妖族里当笑话传,耻笑他的弟子为人轻薄、贪恋美色。
各种到底如何,除了当事的两人,没人知道,他只知道,云山宗最惊才绝艳的弟子一身脏水的死了,那个口灿莲花的妖女钩汶不但活的好好的,更加时不时的拿云水出来调笑。
这么多年,云山宗一直以除魔卫道为已任,手底下斩过的妖已过千数,堪称正道之首,安之没有这个原因?
“妖孽敢尔!”云山宗掌门何庆之神色一厉,袖中的长鞭已经滑到手中,带着耀目的银光,毫不容情地抽向罗令久。
“前辈不可!”沈慕今翻腾的灵气还未平静,仓促拔剑,勉强把银鞭挑开三分,大部分的劲力还是抽在罗令久右肩,令人牙齿发麻的骨裂声响起,罗令久的视线从因为护着秦念安所以半边身子被火灼过的华寒书身上慢慢移到何庆之身上。
被那双没有焦距的红色眼睛盯住,何庆之没来由打了个寒噤,手底却丝毫没有退缩,银鞭注入灵力,瞬间抖的笔直,挟着逼人的劲力,直直朝罗令久头部而去。
“找死!”粗嘎难听的声音好像被粗糙低劣的沙石磨过,明明声音不大,让比武场所有的人不由自主的捂了耳朵。
有血无骨,形如虚无,有骨无血,如同乌有,骨血相融,宛如重生。
这千年的不甘和愤恨,被抽筋削骨的恨,全部变成冲天的火光,朝何庆之而去。
沈慕今只觉得那火光,仿佛从罗令久的血肉中燃烧出来,带着戾气和恨意,狠狠的朝何庆之撞过去。
何庆之执掌云天宗多年,哪里会怕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况且,他与星河宗一直有来往,知道罗令久虽然天资极高,但功法出了问题,经脉坏了大半,更加不惧了。
只是,隐隐地,那冲天猩红的火光,居然给他一种不详的预感。
莫非今日,要折在这里?
“安儿!”秦无言三步并两步跑过来,小心翼翼查看秦念安伤势。
华寒书虽然用后背挡了大部分的妖火,但是秦念安右臂和大半头发由于没有彻底挡住还是被烧得严重,好在人没什么大事,比华寒书的上轻多了,手臂上的伤疼的她眼泪汪汪,脸色惨淡,“爹,我好疼......”
秦无言小心翼翼接了秦念安过来,手虚悬上方,想用灵力把她的伤口愈合,玉蘅峰的峰主林远与他做同样的事情,半刻钟后,相互犹疑的看了对方一眼。
华寒书整个后背大半受了妖火,纵使灵力护体,火燎的泡触目惊心,让人见了都觉得疼,此刻他的脸色白的瘆人,双目紧闭,冷汗却几乎把衣服都湿透了。
用灵力无法愈合的伤口,这么多年,他们不是没有见过,可是丝毫没有作用的状况,确还是第一次见。
何庆之的鞭子被罗令久轻飘飘的寸寸捏断,更可惧的是,不知道罗令久使了什么手段,刚才还誓不罢休的何庆之,被罗令久右手虚虚的捏住喉咙,舌尖微吐,连话都说不出来。
秦无言不能让何庆之在星河宗出事,缓缓提了剑。
就算是开阳峰的得意弟子,今日,也不能轻饶。
“众峰主听令,结斩妖阵!萧白,补坎位。”
“是。”六道声音齐齐回应,不过瞬间,七道身影,凌空立到虚空,明明只有七道剑光,却无端端让附近的人远远的退散开,无人不避其锋芒。
“不要。”司婉婉被一系列变故吓住了,别人都退了,只有她,凛冽剑气几乎逼到她的眉尖,也不曾后退一步。
这样的剑气,想要全身而退几乎是不能的,司婉婉咬牙跪下,闷头磕了下去,“掌门师尊,师傅,求求你们放过罗师妹。”
战无袖冷道,“退下!”
“师父,罗师妹......”
“放肆!”战无袖眉目极冷,反手挥了一章,劲力将司婉婉推个踉跄,“休要多言!来人,把她拉下去。”
有摇光峰的弟子弟子上前捂了司婉婉的嘴半拖半拉的带了她下去。
剑气越发锋利,丹樨眼睛微抬,唇角扯起一丝冷淡的笑意,右手一个用力,何庆之的喉骨发出一声闷响,虽然很低,但在沈慕今的耳边,却如同惊雷。
若是何庆之今日死在罗令久手里,此事必定不能善了,余光看到奄奄一息的华寒书面无人色的秦念安,沈慕今只觉得,还莫名失去意识的罗令久更为麻烦。
似乎,是秦念安的剑捅进去才有的这异样,沈慕今自己看了罗令久一刻钟,也没找到那柄短剑。
沈慕今被剑气逼的连连咳嗽两声,才说出话来,“还请掌门师尊暂缓动手,让弟子一试。”
秦无言毕竟忌惮何庆之的命,只能拧眉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