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泉庄子确实暖和的多,而且不是地龙那样的干燥,罗令久又躺了几日,拜元景行流水一般一碗一碗的苦药所赐,她觉得现在她的血脉里都是这样粘稠难闻的药液。
总算那让她想自我了结的痛苦渐渐褪去了。
元景行其实伤得不轻,这几日也没有露面,可能是得了元景行的嘱咐,元景云也并未来寻她。
等到能起身,已经十一月了,有一点元景行说的不错,经脉确实能修复,但进展其慢无比,元景行每隔七日,都需要为她重新封一次经脉,毕竟,他不能和她师兄相比。
“表姐,”元景云笑盈盈的进来,见她站在窗前,惊喜道,“你能下床了?”
罗令久回了一礼,“承蒙表妹照顾了。”
“那我带你出去走走吧,庄子上有好几眼温泉,暖和的紧,这时候还有花开呢?”
罗令久微微摇头,“我这些日子未回家,怕是母亲弟弟担忧,既然没什么事了,今日我便告辞了。”
罗令久并没有什么东西要收拾,说完话,抬腿便往外走。
元景云疾走两步拉住她,“表妹,你若要回去,我当然不会拦你,可你也得给点时间让我安排一下马车吧,此地虽在京郊,却也有十几里路程,莫非你要走回去?”
罗令久愣了一下,停下脚步。
是......啊,她也不能御剑,小鹿最好也不被别人看见。
元景云心里有些慌,罗家现在这样的情状,若是让罗令久知道了,可怎么是好?
她这个表妹,对世事大多懵懂,身体又不好,实在让她怜爱的紧,不由自主的想帮她。
“那你先坐一会,我让人去安排马车。”元景云柔声道。
“好。”罗令久倒真的乖乖听话坐下了。
元景云出了罗令久的门,不由自主的加快脚步,小声吩咐小池,“你速去马房看着,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把马夫打发走也好,把马车拆了也罢,务必让表妹今日没有马车可以用。”
叫小池的婢女一路小跑往马房去了。
元景云疾步往元景行院子里去,在院门外碰见抱了一卷书画的洗墨,“我大哥呢?”
洗墨见元景云跑的一头汗,愣了一下才道,“今日张家公子下了帖子,邀公子去诗会了。”
元景云面上浮上一层红晕,终究记挂罗令久,跺了跺脚,“这也太不巧了,他怎么偏偏今日举办诗会!”
洗墨无辜的说,“诗会上月就订下了,小的要给公子送画,小姐有事情要交代吗?”
“等他回来什么都晚了。”元景云撇嘴。
罗令久正捧了一盏热水喝着,见元景云带着笑意进来,小口把杯里的水喝掉,拢了拢披风,站了起来。
“表妹真好养活,”元景云随口调笑,“有水万事足。”
罗令久跟着元景云朝马房走去,随口问道“母亲未曾派人来过吗?”
罗令久有些后知后觉,却也知道,这有些不对劲,依罗夫人的性子,不像会这般不闻不问。
元景云不动声色打量罗令久一眼,见她神色微有疑惑,心下一沉,强笑道,“可能三姑母这几日有些忙,再说,你在我家,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罗令久不置可否,脚步却是稍稍加快了。
已经遥遥能听见马匹的嘶叫声,小池迎面走了过来,行了礼,为难道,“小姐,马房说,唯一的好马车被少爷早晨用了,眼下还没回来,剩下两辆或多或少有些问题,暂时不能用。”
元景云面色一沉,“还不快去找人修理?”
“还请表妹暂等一下......”元景云还要再劝,罗令久摆摆手,“不必,我可以骑马。”
说罢,不再和元景云说话,抬腿往马房走去。
其实她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只是单纯的有些担心,并且不觉得骑马很难。
元景云本就心虚,也不敢拦她。
罗令久随便牵了匹马,绕着走了两圈,很是轻松翻身上去,轻夹马肚,马便听话的跑了出去。
庄子地角极佳,遥遥可看见京城,罗令久大略判断了一下,出了门便直直下山去了。
再拐一下便可出了林子,罗令久侧身想把披风拽到身前,冬日的风冷的很,她极力控制自己才没有打冷战。
就在她侧头的瞬间,变故陡生。
一条绊马索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还在奔跑的马匹腿下。
这不过是一匹普通的甚至带着杂毛的马,温顺有余,远远谈不上机敏,嘶鸣一声便往前栽去。
罗令久瞬间松了马镫,想翻身下马,可惜失了灵力的她,比普通人强不到哪里去,半途便被狠狠甩了出去,右臂着地的时候,耳朵清楚的听见骨裂的声音。
罗令久眼都没眨,左手直接朝如意囊探去,一只羽箭带着破空声直直飞了过来,就算罗令久避得快,手背还是被擦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剑上不知浸了什么药,罗令久丝毫没有痛觉,麻木由左手很快扩散到全身,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元景行见洗墨一副有话说却又开不了口的样子,冷淡道,“不说就下去。”
洗墨抖抖肩膀,“云小姐早上来找公子,似乎是罗家表小姐要回去。”
元景行没有犹豫,直接站起身,朝一旁还在侃侃而谈的张一行而去,“我家中有些事,失礼了。”
张一行愣了一下,“家中有事?”
两人自来交好,张一行更是早早与元景云定下亲事,从来都是无话不谈,“可需我做些什么?”
元景行拱手,“罗照将军虽然巡防犯下大过,毕竟是我姑丈,还请伯父手下留情。”
“景行放心,我晓得的。”张一行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