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热的身躯,如岩浆般沸腾的血液伴随着巨量的魔力在体内流畅,却并没有任何破坏性。
明明是如此庞大的力量,身体却只感到深深的无力。
这就是我在昏迷之前,最后的感受。
纯白的天花板,明亮的灯光并不耀眼,显得相当温和,不觉令人凝望,在这一过程中,我逐渐恢复了清醒。
……不知道是第几天后,在医院。
身体似乎没有明显的异常,魔力与精神也堪称饱足,只是稍微有些恍惚。
我一边从床上坐起,一边回忆起昏迷前发生的种种。
三度落日(?????????),这一魔术并非由我所创,只是偶然在查阅资料库时得以窥见历史原典的记录,便尝试再现罢了。
最初只是简单的自杀行为,暴虐的帝王燃尽了被刺穿的自己,这一传说在后世的流传中,逐渐被构造成魔术,再经由那位莱茵?修?欧卡莱涅(Olak?anje)之手,构筑为专属魔术。
最初只是打算尝试而已,但实在没想到血焰会在手心生起,询问教官得到的也只有意味不明的沉默,最后像是放弃了一般这么说道。
“……魔武具我会替你准备,这种程度的魔术对应的装备,你做不出来。”
他大概和我一样,完全搞不清为什么我能使用那人的专属魔术吧。
总之,从与奈姐的战斗开始,我就一直在准备这一术式。
事实上,那时的我正面临着和理梦那时类似的情况。
那位在巴别塔之战中揭露了这一魔术的原型,以自杀为代价,换来了遍布整个战场,将武器与恶意尽数无效化的血焰。
作为专属魔术,术式中存储着那人余下的火焰,也就是他生命最后的碎片。
仅仅是试探,我也能感到在最后的最后,那份无与伦比的悲凉。
至今为止所有的努力被否定,坚信着的信念被倾覆,全部被认作微不足道的尘埃,仿佛目睹了如此悲剧。
我并没有想要抗拒这些,它们或许是很重要的事物,但…或许不该是现在。
然而,当我细细感悟时,那之中似乎也仅剩下这份感触了,但为了以防万一,寻求恰当的机会,我还是选择布置术式。
为了争取足够的时间设立拦截术式,我设置了傀儡的障碍,等待恢复。
实际上,哪怕是简易的临时作物,它们的力量也过于贫弱了,毕竟我需要留有余力,哪怕全力以赴,也不能指望它们真的有能力击败谁。
……
过分寂静的房间里,响起了一声叹息。
如果不是奈姐因为过于珍视亲人而惊慌,自己绝对没有任何胜算。
话虽如此,苦笑着的少年脸上,却是不自觉露出了满足的神情。
之后要加把劲了啊,不过也是之后了。
他重新趴倒在床上,像个兴奋的孩子一样伸展四肢,甚至把头埋进被窝里窃喜。
胜利所激起的并非什么奇怪的好胜心,只是简单的满足感,以及直视着自己的全部时,发现自己有所成长的喜悦。
“唔唔,”少年翻过身来,尽情磨蹭着枕头,“终于——”
“赢了我你很开心嘛,朴夏。”
……
充满科技感与真实感的投影冷不防地出现在床前,那里,文奈坐在拥挤的办公桌上,幽幽地说道,发出皮笑肉不笑的恐怖笑声。
“……奈姐,不要这样,会留下阴影的。”少年僵硬地转过身,缓缓坐直,表情满是尴尬。
“是吗?”文奈看似毫无自觉地歪了歪头,略暗的脸莫名地恐怖,“你不是也给我留下了阴影吗?那把刀说不定我以后都拿不起来了呢,呵,呵呵。”
罕见地,她脸上挂着平和的笑容,想比起过去那种常常略显极端化的表情,如此冷静的情况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变黑了呢…请快点变回去吧!
这么想着,投影的另一边传来了他人的声音。
“奈奈子?真是,又在干什么啊,公务还没补……哦哦,这就是那孩子吗?真可爱啊。”
可爱……
投影的另一端出现了位身穿制服的女性,她留着清爽的短发,表情却莫名地疲惫,或者说是慵懒。
“喂,别乱看啊,我家的!”
“有什么吗,反正明天就是同事了,诶呀,不知道该说什么呢,真是可爱的孩子。”
“呜……”
尽管文奈甚至暴露出了本性,尽力想要把她推出投影屏幕,但她还是挣扎着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你好像打赢了部长哦,等等,等我说完…你明天要不要再来一场,诶,你真是——”
话音未落,来自投影之外的声音已经彻底消失,只剩下一脸鄙夷的奈姐。
或许是被提前揭露本性,奈姐看上去有些恼羞成怒,她恨恨地看着那人离开的方向,不时向我投来凶狠的眼神。
真是……
为了缓解这样的尴尬,我主动开口问道。
“说起来,我躺了多久了?”
“…也就一个晚上,现在10点。顺便一提,我一醒来就被拉回来了,从昨晚开始就一直用着辅助脑办公,累死了啊……”
说到最后一句,她已经完全变回了放松的状态,一脸哀愁地在我面前哀嚎辛苦。
“是吗,真是辛苦了…话说回来,刚才那位是?”
“啊,算是工作上的前辈吧,也是咱家的朋友,名字叫做齐若子…怎么,你那副表情?像猫一样似笑非笑的。”
有吗?少年揉了揉自己的脸颊,考虑着是不是该稍微收敛一点,减少一点向文奈发展的趋势。
实际上,也没什么,就是称呼上的问题。
实际上,因为经历和少年的原因,文奈大部分时间都在训练和家里,无非是为了陪少年谈心,帮他解开心结。
而奈奈子…那明明是樱对文奈的称呼,他没想到在这里会有和她亲昵到如此程度的人,少年稍微有些…该说是欣慰吗?
两个长兄系角色之间的相处总是充满了父母对孩子般奇怪的情感,不,对一般人也是如此吧。
“啊,有点时间了,我先接着办公了,午休时我去接你哦,拜拜。”
“拜拜。”
少年微笑着挥挥手,而后叹息一声,微微低头凝望洁白的被褥,或者在那之下。
“所以,理——”
“结束了吗?”
不知何时,站姿笔直的青年静静地矗立在床边,冷不防地说道。
“…请不要突然出现,那个,请问你是?”
少年一边尽量保持着礼貌的微笑,一边打量着他。
那是位军官打扮的青年,双手背在身后巍然不动。英俊的脸庞因为面无表情而显得冰冷,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肃然的士官气质,漆黑的制服穿在他身上显得格外贴身,衣领高高竖起紧围着脖颈。
他显然是那种接受了严格军事训练的人,既能在战场上负责局部的指挥,也能亲自上阵而不弱于人,即是旧时代的军队精锐。
而在坚实的臂膀上,暗红的肩章昭示着他身份。
与温和的语调不符的,是完全没有任何放松的表情。
“自我介绍一下,希门?诺尔,次要暴徒代理领袖,以组织的名义前来询问一些事情,可以吗?”
说是询问,但他的语气显然并没有任何可以接受拒绝的意味。
“……代理领袖?”
这可真是…大人物。
次要暴徒,前代分裂而成
“是的,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领袖的身份理应留给逝去的那人,至少,当代无人能出其右。”说到这里,“你使用过他的术式,就在昨天。这也是我来的理由。”
他向少年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以表明对那人的敬意,而那肃然的表情则极具压迫力。
“接下来与你的交谈,请保密。”
丝毫没有征求的意思,他所在的这里就如旧时的军营一般,只有冰冷的命令与接受命令的士兵。
“…那只是术式的遗留。”
我试着辩解以避免多余的麻烦,但他微微摇头,否定了我所说的。
“那同样重要,血焰中残余着巴别塔上最后的情景,那是没能记录下来的真相,也是我们延续至今的理由。”
……
“可我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