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山门缴的费用不少,梦不觉握着空荡荡的口袋,瞥着嘴:“说什么人间黄金价贵,明明是很便宜嘛!一个小小的玉牌就换走我那么多金子。”
“玉牌不贵重,贵重的是有了它,你就算青狞山的一员了。”云毅说完,哆嗦着闭了口。
梦不觉看见他双眉蹙起,显然是身体不舒服。但她不懂怎么安慰一个人,只能使劲按着云毅的手腕,免得他一时失力倒了下去。
云毅剧痛不安,突然手腕失力,手中刚换来的宝剑落了地。他意识陡然清醒,跪下来去捡那把剑。
梦不觉帮他捡起来,放在眼前仔细看,那是剑宽三指,长三尺,握在手中很重。剑炳处刻着龙纹,双开刃流畅地下开的剑尖,刻着“游龙断雪”四字。
“在这里呆一会儿吧?我看你也走不动了。”梦不觉扶着他在山脚处坐下。
云毅盘起身,专心地运起魔气来克制在气海乱窜,蒸灼腑脏的灵心。
梦不觉神体消失,连破魔界都没有达到,自然开不了神瞳来帮助他。过来一会儿,仿佛想起什么来似的,将一个花灯放在了他的手边。
那花灯四散的灵气,包裹着云毅周身,云毅抬眼一看,又重新闭眼仔细地运魔气来。
连续三日,云毅都凭着吸入花灯的灵气控制灵心,去觅食或换洗衣物。梦不觉亦陪着他风餐露宿。
三天后,花灯的灵气也渐渐消散了,根本维系不了云毅的吸食。
天幕青黑下来,耳边严厉的风声勾起了云毅几天前的记忆:“不行,快点去找个能避雨的地方。”
寒气能和他的灵心相抵,但梦不觉花朵一样的姑娘,可不能跟着他在雨里冲刷。
于是梦不觉扶着他,沿着山脚找有没有避雨的山洞。
而这场雨迟迟没有落下。
山脚外不远的竹屋外,江怜还在和一个男子对峙着。
“没想到,青狞山除了有云公子这样的好人,还有你这样腌臜的登徒子。”江怜满含哀怨地看着前面的人,话中多了几分历色。
“我素来是个讲道理的人,知道应该给你时间思考,但你执迷不误,就不要怪我。”褚孟寒双眼一凉,伸手扯过江怜的胳膊。
江怜吃痛地叫了一声,惊讶地看着他。褚孟寒冷笑,将她拉如怀中,抱去里屋了。
竹屋外听见里面传来了一声声的怒骂,守在外面的守剑人杜涅不停地叹息。
里面种种不平凡的声音,刺激得他赶紧握住了耳朵。
而这时,李全从外面回来。杜涅伸剑拦住:“我师兄在里面。”
李全低着头,怒喊了一声:“江怜!”
本已哭喊到力竭的江怜突然来了几分力气,嘶哑的声音令人心碎:“李全哥哥,李全哥哥救我。”
褚孟寒停下来,手握住她汗与泪水浇灌着的脸,侧耳细听。
李全望着门缝,一声不吭地握紧了拳头,往后退了几步。杜涅鄙夷地看他一眼。
风雨大作,急躁的雨水一下子打进小院中。杜涅一下子湿透了全身。
褚孟寒呆里面这么久,他也不敢说话打搅他的兴致,只能往里面靠着,尽量减少雨水的侵蚀。
半响后,褚孟寒大摇大摆走出来,扔给李全一个钱袋:“这个女人,归我了。”
李全跪下来,把钱袋捡起来,连连点头应诺。
“师兄可算出来了,咱们快去找龙师兄吧。正式弟子选拔在即,咱们事情多。”杜涅帮褚孟寒理一下领口,俯首帖耳站在一旁。
褚孟寒总算点点头,运着轻功一下子不见了踪影。
李全满脸黑线地进了屋里。
江怜力竭趴在床上,眼神变得十分呆滞。见李全进屋,才提起一丝力气把被子蒙在自己身上,手慌乱地去勾自己的衣服。
李全越看越气:“你怎么就不能反抗呢?”
江怜的脸上还挂着泪痕,偏过来脸来审视他:“我只是个小小女子,你怎知我没有反抗?”
“苍蝇不叮无缝蛋,不是你不检点,他为什么盯上你。”
江怜摇着头,不愿意在说话了,只是低着头穿上衣服。擦干眼泪理好鬓发,准备下床来。
脚刚触地,江怜难以控制地双腿一软,只好顺势在床边坐了下来。
李全“呵呵”了两声,上前揪住她的头发,巴掌雨点一样在她两颊落下。
江怜泪水汹涌而出,伸手拍打着李全的胳膊。李全把他提起来,往她胸口狠狠地踢了一脚。
匍匐在地上的江怜,握着闷痛的胸口,腥臭的血从喉咙里溢了出来。
“哈哈哈。”江怜伸出一个手指指着他,咧着嘴大笑:“分明是你,胆小如鼠,连说句话都不敢。你从来没把我当未婚妻看过。呵!”
江怜的话激怒路李全。李全在她肩膀上踢了一脚,朝她吐口水:“你做梦吧,我凭什么娶了你,让李家蒙羞呢?”
他伸手托起江怜的脸:“这张脸真是可惜,我要剥下来,看看那个姓褚的还会不会要你!”
李全解开自己的衣袋,拿出一把刮骨刀来。
“你干什么?”江怜害怕地向后蜷缩着,右眼又开始痛了起来。
李全笑了笑,搬了一把凳子坐在江怜面前,刀子使劲在腿上蹭着。
“别怕,你也给你换过脸,知道技术好的话,人是不会死的。”李全笑嘻嘻扯住她的头发,将她的脸拽过来。
刀子搁在脸上,江怜捂住的右眼下流下了一行黑色的血液。
放在床头的玉笛似有所感地转了起来,扫到了李全身上。
李全一把握住,起身就要砸笛子。
“别碰我的笛子!”江怜瞳孔放得老大,愤怒地看着他。
李全冲她一笑,恶狠狠地将笛子砸到地上。
这笑容夺取了江怜所有理智,笛子落地之时。一道闪电擦了下来,四周陡然一亮。
江怜嘶哑破碎的尖叫合着雷声,让人害怕。
“你?”李全往后退几步,一脸的惶恐。
而原本地上的玉笛已经漂浮到了江怜身边。江怜也撑起身体站了起来。
留下来的血汇聚成了眼下的一颗泪痣,江怜右眼的瞳色也变成了暗红色。随着她慢慢起身,她的形貌也发生了变化。
三尺长的头发高高地斜束在脑后,入鬓的长眉收去柔弱,平添了些许的妩媚。一身麻衣,蜕变成红色发光的长袍,袖口薄如蝉翼,隐隐露出纤细的玉臂。
她看着李全,一只手往后背了背,冷峻的眼神充满杀机。吓得李全魂飞魄散。
李全绕着柱子,大叫了一声,脚步凌乱地往院子里跑。
江怜右眼发出红光,扫过玉笛。这玉笛从中间分开,一把细小的剑出现,逐渐变大。
江怜握过剑,往前奋力一踏,身影轻盈如同彩蝶,眨眼之间到了李全前头,拿剑堵住他的去路。
“怜儿,你与我自幼相识。”李全“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泪流满面地看着他。
“江怜不是往日的江怜了。”江怜手腕轻轻一挑,剑就贴紧了他的喉咙。
雨势颇大,江怜举着剑一动不动,仿佛一座无魂的雕像。
李全哭着在她脚下求饶,一句话更比一句话低微。但江怜丝毫不为所动。
“此剑名为夜火离歌,用它送你告别这世界,可谓非常合适。”江怜说着,运转周身魔气,使得整个院落都处在一片漆黑之中。
她的身影,则和漆黑融为一体,肉眼难以捕捉。
李全嗅到了死亡的气息,转身就想跑。悬浮的夜火离歌却飞快地滑向他的背影。
十数下剑影闪过,江怜收回结界,赫然出现。夜火离歌不染滴血,静止不动的李全,身体上也没有伤痕。
“无能的人,只配我泄愤而已。”江怜冷冰冰地看着李全,仿佛在在审视卑微的牲畜。
话音刚落,李全身上十几处伤口破开,血喷出。人僵在了雨里。
李全命殒,江怜敛去瞳色,样子又回到了之前。只是眼神魅惑霸道,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
夜深了,也许梦不觉是鬼族,化成人之后怕冷,一旦睡着就疯狂地往云毅怀里钻着取暖,害得云毅睡不安生。
好容易到了早晨,天由蓝变青,大有放晴的姿态。云毅晃了晃梦不觉,担心这里的湿气伤到了人。
梦不觉撅着嘴:“你就不能背背我?”
云毅无可奈何地将她放到背上,从洞口跳了出去。脚深深地陷进土里,云毅抽出来,微微皱眉往前走。
走了一会儿,云毅停下了脚步。因为他面前出现了一到熟悉的身影。
江怜仰头靠着竹子的树干上,两腿一曲一伸。
“江怜?”云毅喊了一声。
江怜睁开眼,在看见是云毅时,眼中的凛冽收了几分,赶紧拍着手站了起来。
“你是?”这行动举止,哪里是江怜啊!云毅更在看见她眼下的泪痣时产生了怀疑。
云毅背上的梦不觉哼了两声。江怜注视着他,将身后的笛子拔下来,双手握住弯腰一拜:“公子劳累了,让我来背吧?”
云毅眉头猛地一抽,往后退了两步。他认出了那个笛子是他送给江怜的:“你怎么变成这样了?”